088 其病名呆
餘暉的夜晚仍舊那麼涼。刀歌倚靠在門框上，上下搓著自己的手臂。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子嫣上次給他新做的，現在已經有點舊了，摸起來也不那麼光滑了，有些粗糙。
他的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了那天，在子嫣家的院子里的樹上，他和坤奇從樹上摔下來……然後又飛到了那天晚上，那些人來徵收布料……時間過得多快啊，刀歌望著天上，看著那些閃爍的星星，還有發著淡光的月亮，他不免有一絲傷感。
月亮、星星還是那樣，不管下面發生了什麼，它們依舊在天空，也不論有沒有人在看它們，不論是誰在看它們。
刀歌正發著呆，子嫣走了過來，看著刀歌在發獃，便沒有打擾他，只在旁邊看著。
過了好一會兒，刀歌想要進屋了，轉過身來發現子嫣站在那裡看著他，說：「子嫣？你什麼時候來的？」
子嫣捧著嘴笑著。
「怎麼了，笑什麼呢？」刀歌覺得很奇怪。
「哥哥是不是在發獃啊？」
「我……有嗎？」
「有啊，眼睛盯著一個地方看，身子一動也不動，不就是發獃嗎？」
「也許是吧……」
「我還以為只有我會發獃呢！沒想到哥哥你也會發獃啊。」
「這個……很多人都會吧……」
「真的嗎？我以前有的時候經常發獃，在房間里坐著坐著就發獃了，我以為我生病了，還去問了大夫。」
「啊？那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很正常，他給我開了一些葯，我吃了很容易就睡覺了。」
「嗯，也許是太累了，你整天坐在房裡，又不出來走一走，肯定容易累。」
「可是又沒有人帶我出去玩……」
「現在好了，我帶你去。」
「那我要去划船。」
「又是划船啊……」刀歌小聲嘀咕。
「哥哥在說什麼？」子嫣沒有聽清。
「哦那個……划船啊，當然好啊！不過現在大家都不能出去了，所以要這些事情做完，才能去。」
「又不能啊……」子嫣有些失落。
「這都怪城主，城主不許我們出城，可不是我不想去。聽話，等可以出城了，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帶你出去玩，不只划船，還要玩很多別的東西。」
子嫣一聽，眼睛都發亮了，說：「真的呀？」
「當然啦，我說的，保證帶你去。」
「嗯，那還要帶小姘去。」
「沒問題！」
「那阿奇哥呢，他去嗎？」
「他啊！他吃得多，太重了，船會沉的，不能帶他去。」
「哦……那麼好玩，他卻不能玩，真可惜。」
「是啊是啊，哎，太可惜了……」刀歌搖著頭，做出惋惜的模樣。
「哎呀，哥哥呀，你看！」
「嗯，什麼？」
子嫣抓起刀歌腰部的一點衣服，說：「看，破了個洞！」
「原來有個洞，難怪這麼冷。」
「我給你補上，你等下脫下來給我。還這麼臟，我再幫你洗一下。」
「嗯，好。隨便洗一下就可以了，不髒的。」
「沒想到果然被你弄壞了，那天選料子的時候，我選的一種好看的，但是娘說你們穿衣服會很容易弄壞，所以娘就給你們選了這個料子，它們不容易壞。」
「誰知道在哪裡掛了一下什麼的，我穿衣服可以穿很久的。」刀歌辯解著。
「這可是娘和我做的最後一件衣服呢……」子嫣看著刀歌身上的衣服說道，臉上沒有了微笑。
刀歌知道子嫣想起她爹娘了，他伸手摸著子嫣的頭，說：「子嫣，雖然……」
「我知道，我還有哥哥呢！再說了，就算再傷心，他們也回不來了。」子嫣打斷刀歌的話，那都是刀歌先前對她說的。
刀歌看著子嫣盯著自己的眼睛，還有她上揚的嘴角，腦里竟一片空白，而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絲痛生出來。聽到子嫣說出這些話，自己不應該很欣慰很高興嗎？為什麼反而會心痛呢，刀歌不明白。
最後，刀歌朝子嫣點了點頭，說：「對，子嫣說得對……」
「外面涼，我們進去吧？」子嫣問。
「嗯，進去吧，我把衣服給你。」
進屋后刀歌把衣服脫下來給了子嫣，然後說：「晚上別補了，早上補吧。」
子嫣點了點頭：「嗯。」
「去睡覺吧，明天早起。」
「我每天都早起了，哥哥每次都晚起。」
「我明天肯定會早起的。」
「嗯，那我做好吃的給哥哥吃。」
「好，去睡吧。」
子嫣正要轉身走，刀歌突然又說：「子嫣。」
「嗯？」
刀歌盯著子嫣看了一會，卻微微一笑，說：「沒事……記得蓋好被子。」
「嗯，哥哥也是哦。」
「嗯。」刀歌點點頭。
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刀歌他們今天出發后就分頭行動了：余涼還是去城北，刀歌則打算和坤奇去東邊看看。
坤奇這次表現得好一些了，看起來至少不會那麼惹眼了。刀歌先帶著坤奇到處走了一圈，他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線索，但是一無所獲。看來只有冒險一下了，他打算去找人打聽。
但是這打聽對象必須要選好，不然搞不好什麼都沒打聽到，反而被當做懷疑對象就壞了。所以刀歌就帶著坤奇開始小心找打聽對象了。
坤奇很鬱悶，這街上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他們都誰都不認識，這些人看上去又都差不多，找誰不都一樣嗎？他不知道刀歌在猶豫什麼。
正當坤奇在鬱悶的時候，忽然聽到刀歌說：「找到了。」
坤奇朝著刀歌看的方向望過去，見到一位白髮駝背的老人，還有些鬍鬚。他穿的衣服已經很破舊了，他跟前的地上堆著一些麻袋，他正在把他們搬到靠牆的地方去。趁著那位老人剛搬完一袋的間隙，刀歌慢慢走了過去，說：「老伯伯，我們來幫忙怎麼樣？」
那位老人馱著背，聽到有人跟他講話，抬起頭來，說：「你說什麼，沒聽清！」
看來老人耳朵不好，刀歌拉大了嗓子，說得很慢：「老伯伯，我說我們兩個幫你搬一下怎麼樣，我看您很辛苦！」
「哦……行啊，來吧！」
刀歌和坤奇就開始幹了，一袋一袋地，一下子就搬完了。
那位老人看到刀歌和坤奇這麼能幹，直誇他們好樣的。坤奇是樂呵呵的，刀歌則只是微笑說沒什麼。老人很客氣，還要拉他們進屋喝茶。
坤奇一向的不客氣這次倒是幫上刀歌的忙了，這正是刀歌想要的，於是兩人就隨老人進屋去了。
屋子裡很簡陋，也沒有其他人。老人把茶壺拿了過來，三人就坐在桌旁喝起茶來。雖然說搬那幾袋東西不怎麼累，但是轉悠了大半天了，喝上這麼一口涼茶還是非常過癮的。而且這老人家的茶很淡，茶葉不多，葉片十分粗大，泡出來的茶很清。喝下去能感覺到一絲茶香，但是不濃，這樣的茶解渴是再好不過的了。
坤奇二話不說，先喝了三大碗。刀歌則不慌不忙，他對坤奇使了好幾次眼色示意他慢點喝，可坤奇根本沒有搭理他。
老人一般都比較熱情，特別是對於像刀歌坤奇今天這樣的表現，他總是不停地詢問著兩人的情況，家是哪裡的啊，父母是幹嘛啊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