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白玉樓變

  夜幕之前，合歡總算是找到了紀淺汐。


  關雎樓的雅間裏，她站在靠窗的位置，看著遠處，近乎一個人自言自語，“要變天了。”


  合歡便探頭往外麵看了一眼，可不是嘛，暴風雨就要來了。


  如今這辰朝皇城各自人心惶惶，風雨飄搖。


  “奴婢方才聽聞大皇妃是害死大皇子的真正凶手？”合歡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也是剛剛才得知這個消息，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大皇子當初的死一定另有隱情，隻是沒想到這人會是大皇妃。


  不吃驚才怪呢。


  紀淺汐回頭來看了她一眼，“她一個人被人利用的寡婦，怎麽會是陷害大皇子的凶手，頂多算個幫凶吧。”


  合歡喝水的動作一頓，“二小姐的意思是，殺害大皇子的另有其人？”


  “合歡呐，你這麽吃驚做什麽？”紀淺汐伸手將窗戶關上，臉上多了一點古怪，“隻怕你家王爺早就查到了不少的事情，就等著找個機會捅出來呢。”


  被她猜中了心思，合歡也不覺尷尬，眨了眨眼，“奴婢就說什麽都瞞不住你，王爺還不信。”


  紀淺汐嘖了一聲，走到桌邊坐下，“白玉樓那邊情況如何了？”


  合歡支支吾吾不說話，眼神也在亂飄，似乎是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不成想紀淺汐耐心好的很，合歡不說，她也不轉移話題，撐著下巴等著。


  合歡見這個問題實在是躲不過去，隻好硬著頭皮道，“王爺還是白玉樓，就算打起來了，對方也不可能打到京城來……”


  “你就這麽確定的不會打到京城來？”紀淺汐挑了挑眉，不打讚同合歡的話，“明桓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了解？為了那皇位，通敵判一次國又如何？”


  合歡一愣，不知所措的看著紀淺汐。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沒告訴我？”紀淺汐牽了牽衣袖。


  合歡憂心忡忡的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方才奴婢去將軍府去沒找到你，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了……李姨娘進了你房間……”


  “嗯？李姨娘？然後呢的？”對於這個人，紀淺汐一點都不意外。


  合歡覷著她的神色，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繼續道，“她似乎在你房裏找什麽，不過沒找到就是了，而且這個時候……華夫人出現了……”


  這下紀淺汐愣住了，明顯沒想到華茹也摻和其中。


  她眨了眨眼，不確定的問，“你確定是她本人？”


  合歡點了點頭，“早年奴婢學過易容，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是不是易過容，換過容貌。”


  紀淺汐沉吟著沒說話，示意合歡繼續往下說。


  “奴婢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聽見華夫人問李姨娘‘你想要的東西不在這裏，你找錯地方了’，李姨娘不信，但卻意外的什麽都沒說，離開了風華院。”合歡皺了皺眉，“奴婢後來暗自跟蹤了她一會兒，發現她離開將軍府之後，去見了……寧侯。”


  紀淺汐良久沒說話，合歡等了好一會之後，才聽見她說，“我知道她在找什麽……來，合歡你靠近一點，你幫我去辦一件事。”

  合歡眨了眨眼，附耳過去。


  等紀淺汐壓低聲音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之後，合歡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紀淺汐卻是沒有任何解釋，隻是道，“別磨蹭，快去，耽誤了王爺大事，你拿什麽恕罪？”


  一直到離開了關雎樓，合歡都還沒反應過來紀淺汐方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轉頭回看了一樣，發現方才紀淺汐所在的那個雅間的窗戶已經重新打開了，透過那扇打開的窗戶，合歡並沒有看見本應該待在裏麵等她回來的紀淺汐。


  “糟了！”


  合歡低嗬一聲，硬生生停住腳步，而後一轉往關雎樓狂奔而去。


  大力推開房間的門，裏麵還真一個人都的沒有，房間裏一片寂靜，好似方才這裏坐著的兩個人都不存在一樣。


  “該死的！”合歡咒罵了一聲，真是想一頭撞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了。


  方才紀淺汐分明就是已經察覺了危險，所以才會說出那樣毫無道理的話來支開她，但她明明覺得不合常理，但還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傻兮兮的就這樣被支開了。


  合歡環視屋內，咬了咬牙，“這下真是要死了。”


  *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四角天空裏，夜色漸漸濃鬱，裹住了這世間所有的呐喊。


  一向有商業樞紐之稱的白玉樓此時混亂做一團，隨處可見的火光，肆意的蔓延了一整條街，鼻端充刺著難聞的血腥味，夾在這漫天的煙火裏，惡心作嘔。


  就在方才，有一隊人馬往白玉樓攻擊而來，饒是守城的侍衛反應再快，也沒能擋住這來勢洶洶的一群人。


  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外麵不僅有不明的敵人作亂，裏麵還有“叛徒”在暗處放陰火，見人便殺，見屋子便點，沒多大一會兒，便燒了一整條街。


  漫天遍野的哀嚎，夾著小孩兒的哭聲，在這夜裏格外淒涼。


  明曄出現在這夜裏，他麵沉似水，目光掠過街上的屍體和房屋的殘骸，那雙黝黑深沉如同枯井的眼眸裏，隱藏著旁人看不懂情緒。


  路過一個路口，路邊傳來一個六七歲小孩兒的哭聲，一身力戾氣未消的明曄轉過目光看去，那一瞬間，他眼中好似閃過一道光。


  還未待人捕捉到那道光是什麽意思，就見明曄指了指那小孩兒，對身後的人道，“你去問他，想不想活。想活便救他。”


  多年前，他似乎對一個瀕臨死亡的小姑娘說過同樣的話。


  少頃，有人趕了過來，隔著遠遠的距離，上氣不接下氣的喊，“主子——”


  明曄回頭看去，見是七寒。


  “何事？”


  七寒也不去看滿地屍骸，匆匆上前，“方才玄樓來了消息，大將軍造反，皇上被挾持，京城淪陷……”


  很難理解，這樣重大的事情，卻被七寒這樣平鋪直述，毫無感情的說了出來。


  七寒頓了頓，臉上終於有了起伏，“還有……紀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