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我要見父皇!你們這幫奴才還不讓開!”聖天帝的大帳外,歐陽夜扯著一個侍衛的衣服,高聲咆哮。
皇家狩獵為期三天,開始時,他便跟著自己的父皇進了林子。直到黃昏,高興而歸,才發現小雅並沒有回來。他發瘋般的抓住侍從追問,這才知道,不止蘭王一行人不見,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南越太子和大楚丞相一行人。眼看天就要黑了,還不見人影。林子那麽大,山那麽多,不會是出什麽事吧?他越想心裏越是不安,於是卯足了勁,誓必要見到自己的父皇。他要親自帶人,去找小雅回來!
“十七皇子殿下,陛下已吩咐過了,任何人不能打擾。”忠心耿耿的侍衛直直地跪在地上,很是為難。但很堅決地不放他進去。
憤憤的歐陽夜才不管什麽陛下吩咐不吩咐的,他就是非要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可!若無父皇的首令,他要如何去帶隊找小雅?
一腳踹向跪地侍衛的頭,不去看他鮮血直流的臉,一撩衣袍,他就人闖皇帳!
“夜兒!回去!”蘭妃扶著侍女的手從帳中出來,美目怒視歐陽夜,厲聲而喝。
“母妃!我要見父皇!”歐陽夜幾近失控地大吼,誰也擋不住他見父皇的心!
就是因為那該死的身份和皇室血脈,難道就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心愛的女子有危險不管嗎!?不,他做不到!哪怕從此與她天涯永隔,他也想那女子幸福地活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他要她活著,哪怕她躺在別人懷裏!
“夜兒!”蘭妃怒極,一巴掌揮出。
“啪”蘭妃幾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氣,所以那一巴掌相當響亮,打得歐陽夜嘴角流血,臉偏向一邊,久久沒回過來。
而蘭妃甩巴掌的手,尚停在空中,顫抖不止。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兒子,她後半生的希望,那一巴掌打在兒子的臉上,痛的卻是她的心。
夜兒,你明明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可能是你的親姑姑!更知道那女子是你父皇的籠中鳥,是帝王心中的肉中釘,心上刺,為何你執意如此衝撞於他!那個人,他不止是你的父皇,但他首先是一個帝王!這如畫的江山才是他的最愛!伴君如伴虎,你還懂嗎?
“夜兒,母妃不是……?”蘭妃看著心愛的兒子久久不曾回過頭,心頭慌亂地想要安撫自己的兒子。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隻是氣兒子太不爭氣了!帝位,他不在乎,也不想要。好吧,她由他!但是不能惹得帝王不悅啊!到時,若連她也保不住夜兒,那該怎麽辦!
“母妃,我要見父皇!”歐陽夜緩緩轉頭,毫不在意嘴角的血,顧自喃喃。
要見父皇,找回小雅!
聖天帝坐在桌案後,手下遊龍走鳳,他正在畫的是一個紫衣的女子。
帳外的嚷嚷聲,他早就聽到了,可他不想理。
海公公屏聲靜氣地旁邊為他研墨,大氣也不敢出。帝王不悅,誰敢大聲喧嘩!
阿海,你說,若是當年,我也會夜兒這樣的勇氣,會不會結果不一樣?隻聽那深沉的帝王突然開口,倒是嚇了海公公一跳。
老太監小心地觀察了會帝王的表情,發現鐵血的帝王,並沒有因那十七皇子的吵鬧而露出不滿的表情。這才開口:“依老奴看,若是陛下當年也象十七殿下這般,可能就不是帝王了!”聖天帝執毛的手一恃,唇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是啊,夜兒並不想要這個江山,所以愛得真實。而當年的聖安戰神,是一心想做上這個帝位的。那個女子與江山之間,他不是早就選擇了江山嗎?
“阿海,讓夜兒進來吧!”聖天帝想了想,終是心中一軟。
“是。”海公公轉身,一步三晃地出去了。
此時的歐陽夜因那一巴掌,半邊臉上早已腫了起來。看見從皇帳裏出來的海公公,眼睛一亮,顧不得那糾結痛苦的蘭妃,立即迎了上來。
“海公公,我父皇,他……”海公公對著那個執著的少年皇子微微一笑,說:“陛下讓殿下進去呢!”歐陽夜滿臉都是喜色,陰鬱的表情一掃而光,不看蘭妃打來的眼色,扭頭就走向帳內。
“父皇,小雅,不,蘭王和南越大楚使臣尚未歸營,兒臣以為應立即派人搜尋!”一進皇帳,歐陽夜便跪在帝王腳下請求,頭顱撞在地板上,咚地一聲,再抬頭時,額上已是一片青紫。
他不是傻子,父皇對侍小雅的態度,他看得分明。但搜尋一事,他誓在必行。
聖天帝眸光深沉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一臉的著急,掩飾不了的擔心,還有那額上的青紫,他都一一看在眼中。這個兒子,做了他不敢做也不會做的事,他也是頗為欣賞和看重的。
他慢慢地蹲下身,和跪著的歐陽夜平視,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皇兒,聲音輕輕地,字字卻如千斤重壓進歐陽夜心裏。
“夜兒,朕給你一個選擇。若是你執意要帶人去尋找蘭王等人,那麽朕要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再見蘭王,慢慢地忘了她。否則,朕不允你帶人去找,更不允別人去找,就讓那蘭王消失於這茫茫山峰之中,你說,可好?”他欣賞這個兒子,並不打算讓區區一個女子就毀了他!蘭雅與夜兒終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是,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歐陽夜全身一顫,眼中晶光閃爍,似是淚意。沉思良久後,他深深地伏身,“咚”地一聲,又嗑在地板上。然後他輕輕地說:“兒臣謝父皇龍恩!”聖天帝緩緩起身,俯視歐陽夜,聲音低沉:“那你去吧!傳朕的口諭,蘭王和南越大楚使臣尚未歸營,命十七皇子歐陽夜帶人連夜搜尋,直至找回為上!”歐陽夜起身,如風般衝出皇帳,點兵上馬,命人高舉火把,尋人而去。
誰也沒看到的是,那個少年皇子,借著夜色,大眼裏慢慢流出來一行清淚來,被夜見一吹,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歐陽若然站在高處,白色的衣衫飛揚,他靜靜地看著那一馬當先的少年帶著一幫侍衛越走越遠,火把的微光蜿延而下。目光幽幽,似在心裏微微地歎息,真是傻夜,當你找到蘭雅時,可能她已變成了屍體,也可能追著她的人都死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見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