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誰為獵物
這一場戰鬥,從日升打到黃昏。蘭雅三人肩並肩,背靠背,打得異常艱辛。那些奴隸,不如說是專業的殺手,功夫高超,再多的同伴倒下,更多的人一湧而上,不死不休地撲了上來。他們每向東前進一步,必血濺五步,踩著一個個殺手的屍體前行。三個人身上臉上多多少少地掛了彩,而殺手們一個一個地倒下,有人受了傷,有人死去。這片天地完全被血腥籠罩,被世間遺棄。
此時,他們已到了林子邊緣,而那些殺手隻有十幾人了。
江玉壺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他的手臂上不知讓人劃了多少刀,早已血肉模糊,體力早已透支。現有唯一的想法就是衝出去,往東走,擺脫這幫不要命的殺手。
步殤緊緊地跟在蘭雅身邊,把她護在身邊。
蘭雅一身紅袍早就變成了血袍,血色映得她貓眼越發明亮,眼中都是嗜血的光芒,如修羅場裏出來的羅煞,衣衫輕揚,在她的頭頂仿佛張著死神黑色的鐮刀,專為收割生命而來。
眼看越過一個小坡就能隱進大山中,可以有喘口氣的機會。
然而,沒等他們高興,狂風大作,在場的蘭雅三人包括那些殺手皆站立不穩。
山坡之上,靜靜地站立著三個人,二男一女,皆是奇裝異服,西域人打扮。
中間的女子,雙十年華,黃紗繞身,嫵媚大眼,眼波橫水,盈盈望來,似有無數秋波,讓人沉溺其中。額間墜著一個亮晶的寶石,眼圈周圍一圈小小的細細的寶石,越發顯得妖嬈誘人。
“你可是名傳天下的蘭王?”黃紗女子靜立良久,細細地看了看他們,露出一個柔媚的笑來,聲音如黃鳶啼叫,酥得在場的男子皆是心頭一麻,全身如過了電一般。
“正是!”蘭雅拂開步殤,站在人前,貓眼閃閃,對上那女子的秋波,頓時火花四射。
黃紗女子跟旁邊帶著帽子的兩個男子對視了一會,點點頭。
江玉壺眯起單鳳眼,看看兩個西域人手上拿著的形狀彎彎曲曲的物件,臉色大變,冷著臉對蘭雅說:“此三人稱西域三煞。女的為美煞,一個為醜煞,一個為惡煞。美煞通媚術,內力天下無雙,聽說無數男子垂涎美色,最後終被吸成人幹,一身內力不知所終。而醜煞和惡煞精音律,以音禦毒蛇,天下無人能敵。你好大麵子,竟讓人出動三煞!”
“這位小哥,長得可真是俊俏!竟知道我三煞的名頭,看來也不是泛泛之輩。你們等會動手的時候,可得注意了,別傷了他的臉。我最愛長得美的男人了!”
那美煞眼波掃向江玉壺,語帶欣賞,伸出小巧的舌頭,在唇邊溜了一圈,很是誘人的樣子。
旁邊的兩煞哼了哼,不置可否。這個美煞又在發春!看到長得美的小哥就控製不住想把人家拐上床,然後吸幹人家的精氣,才能繼續頂著那張狐狸臉接著招搖撞騙。
“哎,可別,小爺我可消受不起。以你的年紀,都能做小爺的娘了!”
江玉壺吹了吹額前的瀏海,抖動著一條細腿,說出的話讓高處的美煞扭曲了一張臉。
“真是不知好歹!”美煞黃紗一抖,如長了雙眼般衝著江玉壺卷來。
江玉壺青衣一擺,人已閃出老遠,嘴中還在不留情地說:“老女人,還想吃小爺我這根嫩草!”
美煞美豔的臉蛋氣得通紅,黃紗四散,兩臂上的黃紗分出四條,把江玉壺包在其中。
江玉壺如魚般滑溜,左躲右閃,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老妖婆,醜八怪……”
美煞抓之不得,極為氣惱,衝著旁邊的兩煞便道:“你們是木頭嗎?”
低低嗚嗚的聲音響起,場中的人隻覺耳膜刺痛無比,恨不能挖去雙耳。
從樹叢中,草地裏響起滋滋拉拉的聲音,無數的蛇,如同受到召喚般吐著信子爬了出來,出現有眾人麵前。
蘭雅貓眼微眯,卻是泛起了笑意:這是禦蛇嗎?
江玉壺摸了摸身上立起的小疙瘩,男人也怕蛇啊,更別說麵對這密密麻麻的數不清的蛇。
蘭雅捏了捏袖裏的田螺,放在嘴邊嗚嗚地吹了起來。
你禦蛇,我禦獸,說看誰更勝一籌!
在三煞驚訝的目光中,從皇家狩獵場中,蹄聲陣陣,所有的猛獸從中奔跑而出,圍在蘭雅身後,趴伏在她身後。
蘭雅明眸裏都是笑意,放下田螺,展顏一笑:“看看是蛇厲害,還是我的獸厲害!”
言罷,田螺聲聲急,對方也彈著手中的樂器更急。
蛇與獸戰在一處。
是血腥也是殺戮!
蘭雅吹動田螺,帶著步殤和江玉壺繼續向茫茫群山處行進。
風吹過,帶起讓人作嘔的血腥之氣。聶流蘇和羅西踩著遍地的鮮血緩緩而來。
“看來,聖天帝是打算坐山觀虎鬥了。蘭王失蹤那麽久,竟無人來尋。”羅西收起臉上的痞氣,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草地,淡淡開口。
這個情景好象在哪見過。
多年前,年少的大楚皇子楚梵天,帶著身邊的一個近身侍衛,於危機四伏地大楚皇宮中殺出一條血路來。當時,楚梵天年僅十四歲,那個從小被扔進森林裏,喝獸奶和獸血長大的少年,殺紅了眼。靜妃和楚國大皇子的死士幾乎死盡,大楚國都也是布下天羅地網,隻是為了那個人的一條命。楚梵天如同死神化身,身負重傷,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最後得以逃出楚國皇宮。當時,他記得鮮血也是如這般鋪滿一地,讓人觸目驚心。
“獵場出口早已封鎖,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她能走的隻有東麵的群山!”聶流蘇捂著鼻子皺眉,他天生愛潔,自是聞不得這血腥氣。
“隻怕,群山也不好走。”羅西和聶流蘇對視一眼,都是心照不宣。
“你們在打什麽啞迷?”楚燕兒捂著鼻子早已吐了好幾回,她就是看不慣這兩個人的狐狸相。
羅西搖搖頭,隻有這個女人一無所知,也最是幸福。若是她是蘭雅,隻怕已絕望得隻有哭和自殺的份了。
人與人果然是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