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伴隨的痛
藍若闕，莫淵，顧司越以及左木推開門進來時，見到的，是顧司辰雙膝跪地，額頭磕出了血的摸樣。
藍若闕看到如此場景，她鬧到頓時空白一片，臉色刷刷的慘白如紙。
根本無法再去多想，她倏地就衝到顧司辰的身邊，抓住他的雙手就要將他拉起來，“顧司辰，你起來，你在做什麽！”
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藍若闕莫名的覺得很氣憤。
他怎麽可以對別人下跪？
他是顧司辰，他怎麽可以對別人下跪？
顧司辰沒想到他們竟然突然闖進來，眉頭蹙了蹙，卻並沒有理會眾人，包括藍若闕。
他的視線，仍舊朝古凜投去，撇開了藍若闕，雙手又撐在地上，重重的，又是一個磕頭聲響起，“請你救救藍若闕。”
他的聲音依舊那麽有力沉著。
古凜簡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剛才也就算了，可是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居然還能做到如此？
他究竟是什麽做？
為什麽偏偏要為藍若闕，不惜做如此低賤的事情？
為什麽可以，下跪來求她？
古凜雙童寫滿了不可置信，全身僵硬的，真的被顧司辰逼到了絕望了。
她怒聲，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說，“我說了我沒有解藥，我救不了她！”
他這個樣子算什麽？
非得一定要把她逼到絕望麽？
顧司辰和古凜之間的狀況，不僅是讓門口的幾個人都僵硬了住，更是讓藍若闕的臉色變化起來。
她怔怔的抬起頭，望向對麵的古凜，又愣愣的低下頭，看了看顧司辰。
他們在說什麽？
救她？
藍若闕隻覺得腦袋嗡嗡的痛，可是真的不想去想太多，她緊緊的抓住顧司辰的手，咬著牙，說，“顧司辰，你起來！”
她不允許，她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下跪！
更不允許是為了她，而向別人下跪！
她認識的顧司辰，不是這個樣子的，哪怕是因為她，她也不允許他這個卑微的樣子！
不準！
“顧司辰！”藍若闕見拉他不動，她越發用力的扯他了，“你給我起來！我不準你這個樣子！起來！”
她大聲的說，聲音充滿了命令。
門口的幾個人，久久都有些無法接受現在的這個局麵。
莫淵看著跪在地上的顧司辰，又看了看那邊嘶聲痛苦的古凜，他沒有皺緊了。
顧司越更是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局麵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雖然他平時並沒有多跟顧司辰說過什麽，幾乎可以說他們之前的感情素來都是冷淡的，但是，他還是很清楚的，顧司辰可從來不是會對別人下跪的人！
可沒想到，竟然有一天，他居然會看到，顧司辰如此低聲下氣，懇求著別人而下跪這樣的場麵……
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而左木的心情更是複雜了，古凜和顧司辰，他們三個人是從小就認識的，看到一直以來，從來都是他們三人中為主的辰少竟然會對古凜下跪，他的心情是最複雜，猶如五味成雜一般。
但是看著如此卑微的辰少，他的心情，總歸還是難受的。
顧司辰就像他的大哥，而古凜就像他的姐姐，他是他們三人中最小的那個，現在見到他們兩個變成這個摸樣，就算他是最小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顧司辰跟古凜出現這種狀況，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誰也無法想象，顧司辰竟然會有對別人下跪的一天。
藍若闕不認識古凜，不知道古凜是誰，更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麽樣了，才會讓顧司辰如此低聲下氣的去跪求一個人。
但是正因為這樣，她才更不允許，顧司辰下跪去求任何人！
哪怕是她會死，她也不允許，顧司辰向任何人下跪！
可是不論她怎樣連拉帶扯的，硬是無法挪動顧司辰一點，他就像一尊壁石一般的定定跪在地上，堅定而不移。
“顧司辰！”藍若闕扯不動他，快要奔潰了，她胸口不斷的起伏著，情緒波動很大，“你……”
一句話還沒有被她說完，藍若闕隻覺得腦袋一沉，眼前一花，下一秒，她就不省人事的朝旁邊倒下去。
“嫂子！”
“若闕！”
門口同時響起莫淵跟左木的聲音。
顧司辰倏然發覺到她的變化，他雙瞳驟然收縮，還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他倏然起身將藍若闕接了住。
她倒在他的懷裏，因為情緒波動得太大，昏迷了過去。
眾人看著這突然發生的現象，心底都涼了下去，特別是莫淵。
他知道，藍若闕是真的快要到極限了。
雖然表麵看不出，看樣子她也隻是昏迷了過去沒有多少大礙，但是清楚她身體的都知道，藍若闕的身體狀況，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倘若還沒有解藥，藍若闕，是真的會死了。
在顧司辰接住了藍若闕的片刻間，左木跟莫淵都湧了上來，一口氣都壓在喉嚨裏，說不出一個字。
顧司辰接住了藍若闕的身子，他並沒有著急的馬上送她回病房，而是扭頭，看向站在對麵的古凜。
他眸如黑夜，毫無焦距，黯啞的嗓音，沉沉的說道，“你看到了，她快死了。”
就說完這麽一句話，他便不再多說，抱著藍若闕轉身就走了出去，進了另一間病房。
左木跟在他們的身後，在出去之前，他頓住了腳步，望向古凜，沉痛的說道，“我一直都覺得，我們三個人的感情是最牢固不可催滅的，但若是辰少或者嫂子出了事，我想我對你的那些感情，也不會再有。”
“……”
“我會替他們，殺你了！”左木重重的說完，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轉身就出去找了醫生。
莫淵沒有跟可以對古凜說的，他慌忙便跟著顧司辰一起走了出去，他隻擔心藍若闕，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跟他無關。
待到眾人都離開了，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顧司越戰在門口，淡淡的眸子望著古凜。
古凜緩緩抬起一對傷痛的眼，望向他，她忽然嗤聲嘲笑了出來，“我是不是活該？”
事情都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她從未想過因為藍若闕，不但是顧司辰對她下跪，連左木都可以放出那樣的狠話。
麵對昔日的夥伴們，如此都成了仇人，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不是活該又是什麽？
但是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誰還能有後悔的機會？
如果機會再來一次，她就不會對藍若闕下手？
顯然是不可能的，藍若闕是要除掉的，這是早就規定好的。
但是……
麵對著那樣的顧司辰，為什麽會覺得心好痛？
特別是他剛才最後說的那句話，他是用一種怎樣的感情，來說出那句話的？
顧司越站在門口，神情淡淡的，仿佛對剛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般，別人那種緊張的情緒他沒有，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冷血動物一般，不會因為別人的情緒事態，而流露出半點神情。
但是麵對著古凜，他卻忽然笑了笑，走上前，來到她的麵前，他拉起她的手，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古凜錯愕的抬頭看著他，望進他的眼底。
他臉上的表情是帶著淡笑的，就眼底的深處，都是淡淡的笑意，那種感覺，就像是不論她做了任何錯事，他都能寬容一般。
望著他如此溫潤的眸子，她竟然一時間，都失神了。
仿佛是從未被人到過的心底深處，卻被他這樣一個淡笑的眼，探了進去……
猶如有千萬電流，流淌過她的身體。
眼淚，不知不覺的，在他溫情的注視下，悄無聲息的流了出來。
或許，她一直都在尋找的，隻是這樣一個溫柔的眼神吧……
可以包容她一切的眼神……
沒有多久，醫生來了另一間病房檢查了藍若闕的身體，醫生檢查完後，隻是告訴顧司辰和莫淵說，藍若闕的身體隻是因為虛弱，情緒波動太大所造成昏迷的，休息一會就沒有什麽事情了。
醫生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大家都明白，藍若闕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她的身體已經在快速衰退，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是從她容易昏迷，渾身總是經常無力，和她耳朵出的問題，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
醫生檢查不出藍若闕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但是在他離開之前，他還是如是對顧司辰等人說道，“藍小姐的身體狀況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了，我想現在她的身體不僅是失聰，手腳無力這麽簡單，恐怕她的視線也出了問題，不過我想她應該沒有告訴你們。”
顧司辰和莫淵聽到這樣的消息，全身都僵硬了住。
情況要比他們想的要更複雜更糟糕！
醫生說，“如果想讓藍小姐的生命能長久一點，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讓她有負麵情緒，每天都讓她開心一些，說不定還能活得更長久一點，總是這樣負麵情緒太多，恐怕是不出三天了。”
醫生在說什麽，他們都聽明白了，盡管有多不想承認，藍若闕可能隨時隨地都會離開他們，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根本不能逃避的。
醫生再簡單的交代完幾句後就離開了，左木擔憂的站在顧司辰的身邊，望著躺著的藍若闕，心底一陣陣的糾結煩躁更是覺得痛苦。
幾天前才見好好的嫂子，沒想到，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突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她會死？
這種消息，連他都不能接受也不能承受，辰少又是怎麽可能輕易就接受呢？
但是就算不接受也不行，他們不正視這個問題，等到她真的死了，那他們隻能追悔莫及了。
這時，顧司越帶著古凜，走到了他們的病房內。
古凜進來便看到了蒼白躺著的藍若闕，她很虛弱，儼然就像奄奄一息的摸樣，很讓人懷疑，她下一秒，會不會就這樣不會再醒過來。
顧司辰和莫淵以及左木都發現顧司越帶著古凜走進來，左木率先開口說道，“你看到了吧，嫂子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如意了。”
她想讓藍若闕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誰也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偽裝什麽。
古凜輕闔下眼眸，將視線從藍若闕的身上移了開，沒有去看任何人。
顧司越輕抿下唇畔，望向顧司辰，緩緩說道，“我要帶她離開，沒有問題吧？”
他的這句話，問得有些大膽了。
誰都知道古凜是安的什麽心態，他們怎麽可能會讓古凜離開？在她還沒有交代出藍若闕的狀況和給他們解藥之前，誰會放古凜離開？
放古凜離開，就無疑是直接宣布了藍若闕的死！
所以古凜不能離開！
沒等顧司辰或者莫淵說話，左木就率先說，“不可能的！她不可以離開！”
古凜現在就應該接受他們的監視，讓她離開這種事情，根本辦不到。
畢竟古凜的存在關係藍若闕的生死，她是絕對不能離開！
而顧司辰緩緩的抬起眸，微微眯了起，望向顧司越。
顧司越卻是輕輕的一笑，沒有說什麽，神情淡淡的，根本讓人窺探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莫淵更是凝重的蹙起眉，沒有說一句話，視線也是望向顧司越。
顧司越分明是已經知道了藍若闕的狀況的，但是他現在卻要求帶古凜離開……
對視一陣之後，顧司辰的視線又移到了古凜的身上，倏爾收回了視線，他說，“走吧。”
左木急得大叫，“辰少！”
他怎麽可以讓顧司越帶走古凜？這樣不是直接宣判，嫂子根本沒救了嗎？
雖然他們從小都認識，感情也不錯，但是這事關到嫂子的生死，現在的這種情況，哪怕是古凜，也不能讓她自由啊。
辰少到底在想什麽？
莫淵微微蹙眉，也沒想到顧司辰竟然突然決定放古凜離開，不止是他，就算古凜自己，也有些意外。
顧司辰是恨死她了，但是他卻要在這個時候放她離開，是因為，他放棄了麽？
他放棄了，可以救藍若闕的機會？
隻聽顧司辰緩緩的說道，“她說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藍若闕的了，既然都已經沒有辦法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所以就讓她離開吧。”
“……”
左木頓時安靜了下來。
沒有……辦法了？
古凜是真的這麽說的？
而辰少，也真打算，就這樣放棄了？
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哪怕之前嫂子做出那些傷害到辰少的事，但是明白了原由之後，他更不能接受嫂子就這樣死掉！
無法接受！
但是不能接受又怎樣？辰少都這麽說了，還能怎樣？
如果真的還有救，辰少這樣的人，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麽？
他比任何人都想救她的！
盡管是再不甘心，此時左木也不得不安靜下來，咬著牙，忍耐著。
莫淵蹙了蹙眉，眉頭凝重得皺在了一起，忽然從顧司辰的口中得出這樣的事實，他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如果真的還有辦法，顧司辰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而顧司越則是輕輕的一笑，“那我就帶走她了。”
老實說，如果不是顧司辰都點頭答應了，他想他還真沒有辦法，從這裏把古凜帶走的。
但是他也絕對不允許她，成為任何人的階下囚，哪怕是顧司辰也不能。
古凜眉頭緊皺，忽然間覺得心底很沉重，很壓抑，她甚至有點不能接受，顧司辰就這樣放棄了希望。
但是話是她說出來的，他沒有理由不相信的。
顧司越轉身，對古凜微微一笑道，“我們走吧。”
古凜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離開之前，她的眼角最後看了一樣昏迷中的藍若闕，還有站著的顧司辰。
之後，她才回過頭，跟著顧司越走出了病房，離開了醫院。
待到顧司越跟古凜一起離開了，房間裏忽然沉默下來。
半響，莫淵望向昏迷中的藍若闕，他沉沉的開口，說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顧司辰沒有說話，但是沉默，似乎已經表達了什麽。
莫淵抬眸看看他，倏然說道，“醫生說，想讓她多活一些時間，就不能再讓她有任何負麵情緒了。”
顧司辰輕闔下眼眸，淡淡說道，“我知道。”
“你想怎麽做？”莫淵問他。
顧司辰的視線投在藍若闕的身上，緩緩說，“隻想在這段時間內，多陪她一些。”
聞言，莫淵淡淡的苦笑了下，“那麽，這段時間，她就交給你了。”
他知道，在這種狀況下，藍若闕需要的，是顧司辰。
她還沒有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有多糟糕，誰也不知道等到她知道了之後，會做什麽反應，但是有顧司辰在，他是放心了。
莫淵忽然轉身，朝外麵走去，“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可以打電話給我。”
他決定了，這段時間內，他會把空間隻讓給他們兩個人。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太多了，他們兩個都沒能好好相處過，已經都快最後的時間了，就讓他們兩個好好的相處吧，相信藍若闕也會很高興的。
左木站在一旁，糾結的望著顧司辰，看他一直沉默的站在藍若闕的旁邊，他抿了下唇，待到莫淵離開之後，他也很識趣的離開了。
連莫淵都主動把空間都給了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他又怎麽能在這裏打擾他們？
辰少現在的心情，恐怕隻有呆在嫂子的身邊，才能得到那麽一點安慰吧。
哪怕是會伴隨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