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求你，救救她
病房內，當古凜轉頭看到的，是顧司辰彎下雙膝，跪到地板上的場麵，伴隨著，那一聲重重的悶響聲，猶如一個焦雷在她耳中炸開。
顧司辰跪下了雙腿，雙手撐在地上，他的頭，磕在地板上，一字一句的，重重的，他說，“請你救救藍若闕！”
他的話，猶如一個響雷，“轟”的一聲，在古凜的腦海中炸開！
漸漸的，她的臉色，失去了血色。
他竟然，願意向她下跪，也不願意跟她在一起……
他竟然可以為了藍若闕，做到，可以對她下跪！
古凜全身僵硬著，讓她動彈不得，仿佛渾身被施了魔咒一般，定定的站在那裏，蒼白的臉，不可置信的眸，看著那個，向她下跪磕頭的男人！
“求求你，救救藍若闕！”顧司辰說話間，又是一個悶響的磕頭聲音，在沉靜了空間內，劃了開，刺痛了古凜的耳膜，她的視覺。
她呼吸都凝滯了，全身的血液仿佛是凝固了般，呆呆的，根本忘記該做何反應。
隻有一雙不可置信到震驚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了顧司辰，看著他又一次的磕下頭，她的一雙眸，驟然收縮。
一種冰冰冷冷的感覺，從頭頂蔓延到腳底，仿佛被冰川凍結了住，全身隻有冰冷的感覺。
哪怕是磕頭，哪怕是下跪，卻絲毫不影響這個男人與生俱來的獨到氣勢，就算此時是那麽卑微的在她的麵前下跪，他也仍然有種王者般的氣概。
但是就是這樣的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向她下跪了……
讓她如何接受？
從未想過，藍若闕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他居然為了她不惜做到這個份上！
麵對著向自己下跪，向自己磕頭的男人，古凜隻感覺一陣五雷轟頂。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要求，明明兩者應該都在她的預料當中，可當他竟然是選擇了向她下跪的這種事情，她發現自己竟然是一點都不能接受。
那樣的一個男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男人，是怎麽可以，如此輕易的就能做到，向她下跪這種事情的？
古凜震驚的眼眸望著他，仿佛是不認識他了，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顧司辰見古凜仍舊半天都沒有反應，他抬起頭來，卻磕了下去，一記重重的悶響聲，在寂靜的空間內，又劃了開。
他說，“請你救救藍若闕！”
他不可以沒有她，所以為了藍若闕，就算是下跪，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
他確實從未想任何人表露過如此卑微的自己，他素來都是站在最頂尖的位置的，但是若是因為藍若闕，哪怕是最低微的事情，他都可以去做。
因為藍若闕的性命，他賭不起，小看不得。
他不知道她真的消息了，他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摸樣，但是他很清楚，沒有她，他一定會奔潰，會瘋掉。
“你瘋掉了！”古凜不可置信的連連搖頭，清冷的臉蛋上都寫滿了驚恐，“你絕對是瘋掉了。”
她無法接受，顧司辰真的向她下跪，向她磕頭的這種事情！
真的不能接受！
他是那樣優秀的男人，怎麽可以，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的軟肋，成為他最致命的弱點？甚至還為了那個女人，居然不惜做到這種份上……
顧司辰俊臉凝重，像是沒有看到古凜的表情，他又重重的磕下頭，沉沉的嗓音懇求道，“請你救救藍若闕！”
如果古凜能救藍若闕，要他磕多少次頭，跪多久，都可以。
他隻要藍若闕沒事！
不是他自己自甘放棄，而是他很明白，現在除了古凜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救藍若闕了。
古凜素來都有她自己的手段和想法，既然她都對了藍若闕下手，那肯定是經過很久的觀察，然後布局的，她從來不做沒有勝算的事情。
所以如果他還能有別的辦法，也不會在這裏跟古凜浪費時間了。
顯然的，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因為連莫淵都說，藍若闕的病因醫院根本查不出來，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病因再下手。
而藍若闕的時間也不多了，她很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現在除了求古凜之外，任何事情做來都是麻煩又沒用的，隻有求古凜，才是最快，最能有效的治療藍若闕的。
“請你救救藍若闕！”顧司辰再一次的磕下頭，鄭重而懇求的說道。
這已經是他第幾次對她磕頭了？
這已經是他第幾次對她重複一樣的話語了？
古凜真感覺自己要瘋掉了，她難以置信，又充滿受傷的眼神望著他，看他又要再一次的磕下頭，她倏然上前一步，直接提起他的衣領，痛苦嘶吼的道，“你這樣做值得嗎？那個女人真的值得你這樣做嗎？”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讓他居然不惜做到這種份上？
那個女人其實死掉了不是更好了？至少他可以再也沒有任何的牽扯，可以做更多本該屬於他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天天都圍著那個女人轉了。
如果沒有那個女人，他的世界，會更加的豐富多彩，更加廣大闊野的，但是他呢？
他卻偏偏為要了那個女人，停止自己的腳步，甘願在她的身邊，任何事情都不去多管，隻為了那個女人而放棄一切！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她值得他做到這個份上嗎？
“值得！”顧司辰一字一句的開口，毫無畏懼，甚至是充滿堅定的眸子，望著她，肯定的說，“她值得！”
他眼中的堅定，執著，幾乎是刺痛了古凜的眼膜。
她抓住他衣領的手緊緊的收住，她眼中的神情是那樣的恨，那樣的狠，仿佛此刻馬上恨不得殺了藍若闕，毀掉他所有值得的東西和人物！
古凜倏然鬆開了顧司辰的衣領，她轉過身，冷冷的開口憤怒的說，“不用再求我，我沒有解藥，藍若闕隻能一死！”
背對著他的眸子裏，忽顯出更多的受傷之情，和隱約升騰起來的霧氣。
她喜歡他，而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不但求她，跪她，還能當著她的麵說出如此堅定的話，真的，讓她開始嫉恨起了藍若闕！
恨不得，她馬上死掉算了。
顧司辰全身一僵，但是很快，他又馬上恢複過來。
就算古凜已經說出了這麽明確的話，她根本救不了藍若闕，她沒有解藥，但是，他仍舊不肯放棄。
他的頭，又朝著地板磕了下去，“請你救救藍若闕！”
“我說了我沒有解藥！”古凜已經快要到了奔潰的臨界點，她嘶吼出來，已經無法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磕頭，一次又一次的懇求。
“求你救救藍若闕！”他卻仍舊隻重複著這句話，頭也重重的磕下，他額頭上的皮肉已經被擦開，滲出了鮮血來。
淡淡的腥氣在空間內流淌著，不僅有刺耳的話語，刺眼的場麵，此時連嗅覺，都覺得刺鼻了。
古凜攥緊了雙手，顫抖的身體出賣她的憤怒。
她緊緊的咬著牙，還沒等她做出什麽反應，身後又傳來磕頭的聲音和顧司辰卑微請求的嗓音，“求你救救藍若闕！”
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他卻仿佛不會厭倦一般的不停重複著，一字一句的，聽在古凜的耳中刺耳極了。
眼淚不受控製的，在這一刻，流了下來。
她倏然轉身，狠狠瞪著跪在地上的顧司辰，憤怒的嗓音嘶吼道，“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救不了她，我沒有解藥！”
顧司辰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故意不想聽懂，他仍舊磕頭，說，“請你救救藍若闕！”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重複一樣的話語。
古凜再也忍受不住，她倏地又衝到顧司辰的麵前，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道，“我說了，我救不了她！如果你聽不懂，那我再多重複幾遍！”
她咬著牙，顫抖著身體，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救不了她！你聽好了，我救不了她！救不了！救不了！”
“求你救救藍若闕！”他偏執的繼續這句話。
“顧——司——辰——”古凜要被他這個樣子逼到絕望了。
他為什麽可以這麽殘忍？為什麽偏偏一定要重複這句話？為什麽可以為了藍若闕，把自己變得像一個傻子一樣？
顧司辰慢慢的抬起眸子，望著她憤怒，含著眼淚的臉，他忽然淺淺的一笑，淡淡的說道，“我聽到的，我挺到你在說什麽，但是……”
古凜全身忽然僵硬了住，因為顧司辰的眸子，漸漸空洞了起來，仿佛在片刻間，失去了焦距。
她看著他在淺笑，聽見他在說，“但是，如果藍若闕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麽我也一定，是跟著她一起死了。”
如果藍若闕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就算他人還活著，心也會死了。
沒有體驗過的人不會知道，一個人的心死了將會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
那已經不能用行屍走肉來形容的，如果一旦心死了，就會等同於，他那個人也死了。
而到了那個時候，顧司辰到底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根本讓人無法想象。
也許他從此變得冰冰冷冷的，也許他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一蹶不振，也許他也會變成嗜血的魔鬼一般，又也許，他的日常還是不會變，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但是也從此，能真正的說明他，確實已經死亡了。
古凜的呼吸凝滯住了，她知道，顧司辰是真的瘋掉了。
這根本不是他能說得出來的話，他到底都在想什麽？
什麽叫，他一定會，跟著她一起死了？
古凜艱難的扯開嘴角，她努力的提起僵硬的笑容，笑著，然而眼中的淚水，在他說完那句話時，霎時落了下來。
她努力的一笑，像是不相信的問道，“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我沒有騙你。”顧司辰望著她，眼神微些空洞，他笑著說道，“所以，請你救救藍若闕。”
古凜像是突然間碰到了什麽怪物，她倏地推開了顧司辰，連連後退了好多步，直到身子抵到牆壁上，讓她退無可退才不得不停下來。
她搖著頭，眼淚狂淚，根本控製不住，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顧司辰，想笑，卻笑不出來，想說話，卻所有的字眼，都卡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一個音律。
隻見，被推開的顧司辰，又跪好在地上，雙手撐在地板上，他已經磕破的頭，再一次的，重重的磕在冷硬的地板上，重重的說道，“求你救救藍若闕！”
他從始至終沒有流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古凜卻在這一刻，仿佛是能感覺到他的悲傷。
他那種空洞的眼神，直讓她感覺到害怕，他早就已經悲傷到，空洞了麽？
如果藍若闕一消失，是不是就代表著，他的眼中，不會再有任何事物？是不是隻有一片空洞黑暗，仿佛來自天邊遙遠的空洞了？
就因為藍若闕，他會變成那個樣子的麽？
這讓古凜害怕極了，全身都僵硬了，他對著她磕頭，她卻像是看到怪物一般的，驚恐的連連搖頭。
真的不要再磕了，求求你，不要再磕了……
繼續這個樣子下去，她會被他逼到絕望的……
而病房的外麵。
藍若闕想上前去打開那扇病房的門，但是莫淵卻搶先她一步，上前阻擋住了她。
知道是無法瞞過她了，莫淵皺著眉，說，“若闕，有些事情，顧司辰正在解決，我想他不會想讓你看到現在的他的。”
他並不知道裏麵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門都是關得死死的，而這裏的醫院的VIP病房隔音都是出奇的好，讓他們根本聽不到裏麵的一點情況。
不過他卻覺得，顧司辰是不想讓藍若闕，看到他此時的狀況的。
左木也上前來說道，“是啊嫂子，有些事情，你就讓辰少自己去解決吧，你隻要聽到結果就可以了。”
藍若闕皺緊眉頭，莫淵和左木竟然同時阻止她，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見。
顯然，顧司辰一定在做什麽她不能知道的事情。
當下，藍若闕的臉就冷了下去，說道，“讓開，我要進去。”
她不知道顧司辰在裏麵做什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多少都能猜到一些，肯定是跟她脫不了幹係的。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的情況，自然也是想不到，顧司辰到底在裏麵做什麽。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要進去看清楚，才能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顧司辰跟莫淵在計劃著什麽。
那個傻瓜，一定是在為她做什麽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須要知道。
她不想他們什麽都瞞著她，哪怕是為了她好。
“若闕……”
“嫂子！”
莫淵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左木也異常的擔憂，其實藍若闕身體狀況的事情，他們早晚都得跟她坦白，但是在坦白之前，他們都希望是在他們找到解決的辦法之後，畢竟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差得不能再差，哪裏能讓她先知道自己身體衰退的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告訴她，無疑會讓她產生更多的心理負擔，以及……徹底的絕望！
“莫淵！”藍若闕沙啞的嗓音忍著刺痛提高了幾分，她望著莫淵，說道，“我知道你們做什麽都肯定是為了我好，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都在做什麽，不過我想一定都是為了我，而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真的要選擇讓我什麽都不知道，讓顧司辰一個人去背負那麽多嗎？”
“他是男人！”莫淵說。
他是男人，所以他有背負一切的必要，不論任何事情，他都必須先替藍若闕扛下來，否則他就沒有資格作為一個男人，更沒有資格站在藍若闕的身邊！
“但是我是他的妻子！”藍若闕卻要比他們更加固執，“我作為他的妻子，卻不能在這個時候站在他身邊，那我就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妻子！”
“……”
“……”
莫淵和左木都沉默了下去，他們都在藍若闕的臉上看到了堅定。
接著，藍若闕便說，“讓我進去吧。”
莫淵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直無法舒散開，左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在他們都僵硬沉默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藍若闕？”
幾人頓時就將目光放到說話的人的身上，隻見一身西裝革履的顧司越緩緩朝他們這裏走來。
顧司越來到他們的麵前，看了看幾人，一看就知道情況很是不好，當下他也不多做客套，徑直問道，“顧司辰在哪裏？”
左木疑惑的看向他，顧司越摸摸鼻子，解釋道，“我找一個人，我想應該是被他帶走了，應該是在這裏沒錯吧？”
左木的神情頓時凜然，他忍不住問道，“你是說古凜？”
顧司越也沒有掩瞞，點頭道，“就是她。”
左木眉頭微皺，不明白古凜什麽時候跟顧司越認識上了，他正想問呢，藍若闕卻倏然打斷他們的話。
“古凜是誰？”藍若闕敏銳的捕捉到敏感字眼。
莫淵深攏著眉頭，原本藍若闕就已經快將他們逼得無法逃避了，現在顧司越一來，他們就更加沒有辦法繼續隱瞞下去了。
莫淵歎息了口氣，緩緩說道，“想知道什麽，都在這扇門後麵，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藍若闕的表情一刻都沒有放鬆，左木的眉頭也微攏，莫淵更是神情隆重，隻有顧司越，恐怕是最鎮靜的那個人了。
可當門一打開的時候，裏麵的畫麵，頓時讓他們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而藍若闕，更是臉色蒼白得難以形容，猶如白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