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最好的選擇
狠狠哭了一通的顧清，脫力睡了過去，睡的極沉極沉，一整夜都沒有動一下。
墨馨兒進來看了顧清，看著床榻上消瘦憔悴到她幾乎都不敢認的顧清后，急跑出了寢房，失聲痛哭。
暗三默默前來把了脈，確定顧清並沒有危險后，想要給墨楚卿看診胸口處的傷，卻是被他無言拒絕。
這一夜，墨楚卿沒有再站在院中，而是以著蹲跪的姿勢，在床側守了顧清整整一夜，絲毫不在乎自己胸口處的內傷。
當然，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顧楓晟。
顧楓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的定國府。
直到進了自己的院子，貼身小廝瓦片被他臉上的神色嚇得跑上前來詢問，他才稍稍回了神。
沒有理會瓦片的詢問，打發了他離開，顧楓晟進了書房，再不曾出來。
直到第二日一早，面上看起來恢復了正常的顧楓晟，先是將一封信交給了瓦片，讓他著人寄送給顧疆，而後洗漱妥當，去了顧博中和李淑婉的院子。
只為了告知他們，顧清遲遲未來定國府，是因為貪玩染了風寒，並沒有什麼大礙，待過些日子便會來看望他們，讓他們放心。
逍遙王府，潮汐閣。
顧清自沉睡中醒來時，墨楚卿依舊守在床邊，一雙鳳眸滿是疼惜，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也是因此，顧清睜開眼睛，便感覺到了墨楚卿的視線。
不同於這幾日里的無視，顧清微微側過頭，看向床邊的男人，與他視線相對。
「送我走吧，墨楚卿。」又一次提起了這個話題，顧清雙目依舊沒有生氣，語氣卻再認真不過。
墨楚卿鳳眸中恐慌一閃而逝，下一刻恢復滿是疼惜的模樣，也不言語，只依舊溫柔的看著顧清。
顧清閉了閉眼，又一次開了口，「你知道的，若輕冉不是穆雲夕，或者即便輕冉是穆雲夕，但沒有……孩子的事，你我還有可能。」
僅僅一個「孩子的事」，簡簡單單四個字，顧清卻說的艱難。
「可是現在，阻隔在我們中間的，是一條性命，是我們孩子的性命，所以我們不可能了！」
「送我走吧，如同你承諾過的那般。」
依舊沒有言語，墨楚卿緩緩抬手，試探的想要碰一碰顧清失了光澤的髮絲，卻終是作罷。
半晌……
「你，恨我嗎？」
低低的男聲，聽不出情緒，只與顧清對視的鳳眸中，恐慌卻再難掩飾。
顧清微微搖了搖頭，「不恨，我不恨你，不恨穆雲夕，不恨所有人。所以，你無需自責，送我走吧，如同承諾過的那般。」我只是，恨自己罷了。
終究沒有忍住，墨楚卿緩緩觸上顧清的髮絲，一下一下，小心無比的輕撫。
「那樣……你心裡可以好受一些，可以吃得下東西，晚上亦可睡著了，是嗎？」墨楚卿道，聲音依舊低沉。
「是！」
乾脆利落的一個字，配上微點頭的動作，顧清的意思再肯定不過。
又是片刻無聲。
「我讓暗十一離開，只留你的兩個丫頭，只要與我有關的人，都不會出現在潮汐閣，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亦是。這樣，你可否……不走？」墨楚卿再道，低沉的聲音里，終是忍不住帶了恐慌和乞求。
「所以，你是要將我禁錮在這院子里，讓我不與人接觸……」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不知該要怎麼做才好，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想……」
「墨楚卿，你該懂我的固執。先前，我可以卑微的去努力爭取你的感情，那我一旦放手，便沒有人能改變我的決定。」
「你不懂該要怎麼做，那我告訴你，讓我離開，這於如今的你我，是最好的選擇。」
心，忍不住痛，因為墨楚卿的話，以及他鳳眸中的慌亂和情意。
她終是知曉了他的心意，卻諷刺的在她身心俱傷，再也無法面對他的時候。
又是片刻的安靜。
「好，我會考慮。」墨楚卿說。
考慮，而不是答應，只因他已經再離不開顧清。
話落，貪戀的又撫了撫顧清的髮絲，墨楚卿起身，安靜的離開。
這一天，正月初九，顧清照舊是吃什麼吐什麼，並沒有因為昨日里的哭泣而好轉。
早飯過後，墨馨兒再一次來了王府，陪了顧清一整天，說了她能想到的所有貼己寬慰的話，卻依舊沒有什麼作用。
傍晚，墨馨兒欲要留下來陪顧清過夜，卻是被顧清拒絕。
這一夜，墨楚卿沒有前來潮汐閣，他抱著顧清親手縫製的衣衫，掌中緊緊握著染有顧清血跡的香囊，獨自在無憂閣中，直到四更天，天色最暗的時候。
「喚暗一和暗七來。」墨楚卿朝站在一旁的范明道。
范明垂首恭敬應了一聲，默默出去。
卻說，安插在王府的眼線一夜之間拔除的乾淨，隨之，暗一帶冥殿部分暗衛，進了王府。
沒多久，暗一與一身丫鬟打扮的暗七一同走了進來。
「主子！」暗一與暗七道。
「從今天起，你去潮汐閣侍候，注意觀察顧清的舉止，日後萬不可露出馬腳。」
視線從懷中的衣衫上移開，墨楚卿看向暗七，肅聲道。
暗七擰眉，不太能確定墨楚卿話里的意思，「主子，您的意思是……」
「且記得細細觀察即可。還有，顧清如何同顧氏夫妻相處，你且問她的兩個丫頭。」
「下去吧。」
視線重又轉回懷中的衣衫上，墨楚卿不再言語。
「是！」見此，暗七恭聲應著，退了出去。
轉眼，房中只余了墨楚卿連同暗一、范明兩人。
片刻后……
「遞消息給取暖閣，就說顧清幾日前突然惡疾，需卧床靜養，著人盯著池環的動靜！更衣，本王要出城！」
「是！」卻是墨楚卿話音落下，暗一連同范明應聲道。
沒多久，無憂閣墨楚卿的寢房中僅余了范明一人。而暗一連同暗四一起，卻是跟著墨楚卿自王府暗道而出，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快馬疾馳駛向炎京城外的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