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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別讓我等太久(1)

  惶惶中,柳一一卻嘗到比蜜還甜的滋味。


  一夜春風,吹得燕都花紅柳綠,也進人心裡。


  丹澤體力好得柳一一吃不消,她求了幾次都沒用,結束時外面傳來梆子聲,已經三更,這一覺睡下去,自然錯過卯時早朝。


  皇上這幾日勤政,奉天殿的早朝,一日不落。


  伴隨一聲淡漠又肅然「平身……」,蕭璟拿起手邊一道絲綢捲軸,搖了搖,不咸不淡道:「這是西伯使者昨日交來的議和書,西伯主動求和,不知眾愛卿有何見解?」


  大殿之上,皇上一早發問,眾臣摸不清聖意,私下偷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妄言。


  約莫一小會,站在言官之首,滿頭花白的老者不慌不忙走到百官中間,拂拂兩袖,作揖道:「臣以為主和。」


  話音一落,眾臣目光聚過來,蕭璟露出尊敬的神色,緩道:「齊臣相的摺子朕連夜看過,其意已明,朝後再議。」


  聽意思,皇上又要留齊家人去御書房。


  覃煬神色淡然,盯著微微駝背的齊臣相,心裡冷笑,老東西夠險惡啊!

  老太太曾告訴他,武將如何得聖心,平天下灑熱血時最有用,然而安邦治國曆來言官重於武官。


  齊臣相力挺主和,看似軟弱之舉,實則為言官,為自己拉攏政權。


  覃家雖無意為敵,總不能看著對方磨刀霍霍,無動於衷任人宰割。


  於是在一片「主和……」聲中,突然發聲,聲音洪亮說:「皇上,臣主戰。」


  前幾次,覃煬都是被動回答,然而這次他主動提出「主戰……」,不由振奮一眾武將士氣,很快主和的聲音被壓過去。


  迎上蕭璟饒有興趣的目光,他接著說:「據雁門關的探子回報,西伯已經佔領離邊界最近的部族,距雁門關城不足百里,此時議和,意欲何為?」


  說著,覃煬瞥一眼對面的齊臣相。


  齊臣相一副清高姿態,目不斜視,亦不回應。


  一時間朝堂上出現兩派,倒有幾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態勢。


  蕭璟沉吟片刻,沒有就主戰主和做出定論,好似無意說個不相關話題:「前幾日在御書房,朕思慮再三,打算任命丹寺卿為大周使節與西伯使節商議議和之事。」


  說到這,他身體微微前傾,視線轉向後排官員,問:「丹寺卿今日沒來?」


  伺候一旁老太監察言觀色上前一步,小聲道:「皇上,丹寺卿一早告病假。」


  「病了?」蕭璟眉頭微皺,轉頭道,「傳朕旨意,要他好好養病,務必在和談之前康復起來。」


  老太監領命。


  覃煬聽得心裡一沉,丹澤真病假病,想都不用想是假的,然而西伯使節夜會覃昱這事,他不信丹澤不知道,既然知道,一向謹慎行事的西伯狗,在最關鍵的時候不在場,匪夷所思。


  退朝後,他沒去樞密院,快馬加鞭趕回府邸,找到溫婉蓉,開口就問:「西伯狗的女人什麼時候走?」


  溫婉蓉愣了愣,來不及問他怎麼突然跑回來,應了聲今天。


  覃煬無心解釋太多,拉著她胳膊往外走,吩咐:「趕緊找西伯狗接人!」


  溫婉蓉一路小跑,拽上馬車才反應過來,摸摸留下五指印的手腕,吃痛道:「發生什麼事,這麼著急?」


  覃煬尋思沒外人,俯到她耳邊,把早朝的事挑重點說了遍。


  溫婉蓉一愣,下意識開口一句「皇叔……」,就被覃煬撞撞胳膊,示意別多言。覃煬聲音極低繼而道:「西伯為何突然派使節和談,經過這段時間暗地裡跟蹤,我推測兩個原因:一來兩國交往不殺使臣,堂而皇之派人來燕都打探虛實。二來,利用使臣回國,順帶撤離潛伏在燕都的細作


  ,回去布置周密的作戰計劃。」


  「只是……」說到這,他停頓半晌,露出疑惑神態。


  溫婉蓉聽他欲言又止,不由問:「只是什麼?」


  覃煬說,他想不通,皇上明白西伯舉戰意圖,為何佯裝不知道,縱容齊臣相那些言官胡說八道,把戰事一拖再拖。


  溫婉蓉猜測:「會不會是朝廷不想打仗?」


  她回想片刻,接著說:「從我去疆戎和你碰面,到如今,這幾年年年征戰,大大小小,前些時我在仁壽宮無意聽見嬤嬤跟太后閑話,說皇叔的頭風病冬至后發過一次,好像為國庫的事發愁,夜不能寐。」


  太后說皇上犯頭風病,消息多半不假。覃煬在隻言片語中聽出皇上真正憂慮,他細細思量,很快明白怎麼回事,雖說杜家覆滅,但近十年揮霍無度,國庫早成自家金庫,死賬呆賬追不回,對外杜廢材用兵無方,在軍中毫無節制,糧草耗損過度

  。


  難怪此戰西伯拖到現在。


  覃煬覺得,戰事拖延不單單糧草問題。


  往深想,皇上也許兩手準備,靠計策不費一兵一卒降了西伯最好,要西伯不買賬,只能武力解決。


  不過無論哪種情況,皇上清掃內患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覃煬悶嘆,不是祖母攔著,早把覃昱捶成渣!

  溫婉蓉見他緊繃下巴,一語不發,猜他悶悶不樂,握住粗糙的手指,寬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送走柳夫人,丹澤便能脫身,就算齊佑懷疑到我們頭上,拿不出真憑實據,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結果。


  覃煬摳摳眉毛,說句但願,又掀開窗紗看了眼,轉頭叫車夫停車。


  溫婉蓉愣了愣,問:「到了嗎?」


  覃煬沒理會,從懷裡掏出十兩碎銀子,鑽出去交給車夫,又低聲說了什麼,溫婉蓉沒聽清,就聽車夫哎哎兩聲,跳下車。


  「你拿錢做什麼?」溫婉蓉見他悠然自得回到車內假寐,忍不住問。


  覃煬閉眼回答:「不做什麼,一會你就知道了。」似乎很神秘的樣子。


  很快一個穿著粗布藍衣的小孩敲開丹府的門,說有人在街口等。


  管家立刻傳話。沒多會,溫婉蓉倏爾聽見外面傳來柳一一的聲音:「請問覃夫人可在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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