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苦肉戲(2)
沒病裝病,抗旨不尊,罪加一等。
丹澤似乎猶豫,遲遲不說下話。
柳一一被突如其來的太醫攪得心急如焚,拉著他的手,破釜沉舟道:「你把我交出去吧,反正對外,我是你通房小妾,大不了讓齊妃給頓板子出出氣,礙不著你頭上。」
「不行。」丹澤毫不遲疑拒絕,緊緊握住白嫩的手,「一一,別說傻話,蘭家那邊已做好安排,我不便出面,明天溫婉蓉會想辦法帶你出城。」
「這麼快?」柳一一怔忪片刻,獃獃看著眼前俊雋臉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丹澤沒時間悲傷秋懷,想了個法子,起身拿來一把短匕首,擼起柳一一的袖子,在胳膊上快速拉一刀,紅艷艷的血珠頃刻冒出來,順著雪白肌膚滾落下去。
柳一一疼得蹙緊眉頭,下嘴唇咬得發白,沒敢發出一絲聲響。
「你忍忍。」丹澤心疼摸摸她的臉,將匕首和受傷的手臂藏在被子里,轉身請李太醫進來。
李太醫看見柳一一發白的臉色和額頭滲出冷汗,心中有數,又拿脈片刻,起身開方子,安慰道:「倒不是什麼大問題,氣血虧虛引起,好好養著幾日便可痊癒。」
柳一一這場苦肉戲,演戲演全套,氣虛虛地笑道:「妾身能得淑妃娘娘、李太醫關心,三生有幸。」
說著,她欲起身行禮,被丹澤按住。
李太醫見兩人關係甚密,自然不會久留,收拾好藥箱告辭。
丹澤命管家送客,等人走遠,忙翻出外傷葯,親自給柳一一包紮。
他以為輕傷,打開被子,見到血糊糊皮開肉綻的傷口,沾得到處的血漬,先愣了愣,隨即擰緊眉頭,心疼道:「我手重,你也不知道提醒一聲。」
柳一一躲過一劫,整個人放鬆下來,才感覺到一陣陣刺痛從手臂蔓延開來,卻沒心沒肺笑起來:「這一刀,算我自作主張的懲罰,以後別再罵我,也不可以翻舊賬發脾氣。」
丹澤看她傻乎乎歪著腦袋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一一,我以後一定護好你,不讓你受半分委屈,我發誓。」
他抱她抱得淬不及防,柳一一愣了愣,眼淚奪眶而出,重重嗯一聲。
或許太疼,或許太感動,柳一一趴在丹澤的肩頭哭了很久,丹澤單手摟她入懷,另一隻手輕輕順背,靜靜聽她哭完。
柳一一哭累了,藥效發揮作用,靠他懷裡睡了,眼角還掛著晶瑩淚滴。
丹澤微乎其微嘆氣,伸手替她擦拭,摸在手裡濕濕的,涼涼的。
柳一一醒來時,看見欣長身影,蜜色頭髮在屋裡晃來晃去。
「你在幹嗎?」她受傷的胳膊止了疼,腫得沒知覺,另一隻手費力支起身子。
「醒了?」丹澤放下手中事,坐到床邊,摸摸她額頭,輕聲道,「我看看你還缺什麼,免得路上辛苦。」
說著,他看一眼受傷的左臂,愧疚叮囑:「一一,傷口深,近十日內不能沾水,我備了五瓶葯,足夠撐到下個城鎮,你一定要去醫館看傷買葯,不能偷懶,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柳一一點點頭,只問,「我走了,你怎麼辦?能全身而退嗎?」
丹澤心裡沒底,可面對期盼的眼神,他笑笑,說能。
柳一一卻不信,垂眸半晌,像是給自己一個希望:「我會一直等你,等你來接我。」
丹澤毫不猶豫回答:「好。」
而後又像承諾,對她說:「一一,不會讓你等很久,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做到。」
柳一一抬頭,盯著琥珀棕眸良久,靠過去,糯糯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食言。」
「絕不食言。」丹澤低頭吻上去時,吐出四個字。
一場災難下的風花雪月,如同暴風驟雨席捲兩人。
直到兩人累得不想動彈,隔一會,一隻男人胳膊從幔帳伸出來,摸索地上一堆衣服。
「我不冷。」柳一一紅潤的臉色漸漸褪去,摟著丹澤的脖子,發出嬌滴滴的聲音。
丹澤不同意,起身給她套上袖子:「受傷地方不能著涼。」
又問有沒有壓到或弄疼她。
柳一一搖搖頭,沉默看著丹澤替她穿好衣服,系盤扣好一會,倏爾開口:「如果我不任性,現在有孩子陪我離開,路上也不寂寞了。」
提起孩子,丹澤手一頓,繼而繼續系盤扣,不願回想過去種種,岔開話題:「這些事等我去接你時再說不遲,你現在睡一會,起來再檢查一遍行李,別遺漏什麼。」
柳一一穿好衣服,順勢窩進懷裡,不舍道:「我沒什麼遺漏的,唯獨漏了你,我想跟你一起走。」
丹澤抱著她,拉拉被子,低頭吻一吻額頭,拍拍肩頭,道:「能帶你一起,我肯定不會丟下你。」
「我知道,」柳一一嘆氣,自責,「丹澤,這次都怪我。」
現在怪誰都晚了,丹澤反思過,當初如果對柳一一多上點心,態度好點,她何至於賭氣被覃昱利用,進宮惹麻煩。
氣起來口無遮攔的罵,最壞的脾氣暴露無遺,說到底因為愛,面對最親近的人無需隱藏缺點。
然而這種愛很傷人。
大概從未想過兩人真的分離,丹澤低頭看著伏在胸口的小臉,生出許多不舍,脫口而出:「等我去接你,即刻完婚。」
柳一一怔了怔,抬頭確認:「不用等你在西伯安頓好?」
「不等。」丹澤把人往懷裡摟了摟。
「其實你不娶我,我也認了。」溢於言表的幸福洋溢在嘴角,柳一一知足道,「你心裡有我就好。」
丹澤想說,他心裡一直有她。
這一天近乎在床上渡過,兩人心有靈犀黏在一起,珍惜每一刻的光陰。早知如此,之前就該好好善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