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重歸舊好
伊語淇一連數日茶飯不思,委實將藺子衿嚇壞了。
他想盡法子逗她開心,可總也不見成效,以至於他竟棋出險招,領了位心理醫生上門專診。
而子涵這些時日為了照顧她也搬了回來,一對兄妹絞盡腦汁全數為她一人。
可正如心理醫生診治時那般說法,“她是患了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尋常路數可全無效用!
藺子衿儼然是曉得她的症結,也不曉得是使了什手段,竟使得表姐放低了姿態,雖則表姐並未上門探望,可也發來了慰問信息,“那天是我過於激動了,先吃飯,其他事以後再講!”盡管寥寥數語可比他們這些日子的千言萬語的更具效用,她當日就胃口大開,吃盡了滿滿一桌佳肴。
而事後她才是從子涵口中得知,藺子衿為了那所謂的一條信息,不僅候在表姐門前一整天,也還花了重金買通了那周斯年,是沒少受到奚落,他是何等驕傲的男人,以往他從未在人前低矮過半分姿態,如今為了讓她解開心結,吃下哪怕一口飯,竟低聲下氣地去求人家,為此,他該是做了多大的犧牲!
伊語淇自那日也便就想通了,有些人、有些事總歸是不盡人意的,有時順其自然便好,無需太過執著,珍惜眼前理應珍惜的人才最是當緊。
而藺子衿無疑就是那最該花費心思去感激與珍視的人!
當然,她也該從心裏由衷感謝那小人周斯年,如果沒有他在舅媽與表姐跟前挑撥是非,就不會存在這周遭的事件,而如果沒有這些故事,她又怎會見清身旁還有著這麽一位好男人!
她險些就錯過了這麽一位值得交托一生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值得她不顧一切去愛,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轟轟烈烈地愛!
她心中通透了,在人前也再不顧忌與他的親昵,盡管是在子涵跟前,也不似往日那般拘束,而到了晚間,也很明目張膽地與他共躺一張床上,這並非是證明著什麽,僅僅是為了表達心中實在的想法而已。
這才是真實的伊語淇,以往那位落落大方的伊語淇!
當然,藺子衿也並非甚下流猥瑣之輩,也並未趁機做些不軌的事情,反倒還是保有往日那般君子做派,隻與她聊些工作以及她父母的事宜,興許是為了未來做些打算,而她每晚則很滿足地枕著他的胳膊安然入睡,是全無戒備,並且在這逐漸適應的過程裏習慣了這般睡姿以及他身上獨屬的氣味。
伊語淇並不知曉,藺子衿與很多建築公司都有往來,在她還不知情的時候,他已然為雜誌社物色了一處很不錯的地界,而當她意外得知了這個驚喜時,那邊早便已經動工修整,不出三個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她再無後顧之憂,在股東大會上也不再與表姐有絲毫親情的顧念,總歸二人是不分高低、各有勝負,那所謂的“彈劾”也就時時拖延,為她爭得了寶貴的時間。
不過,紙裏終究是保不住火的,舅舅鄭景行還是曉得了她與婉玗的情況,在他的堅持與撮合下,她與婉玗也明麵上重歸舊好,而雜誌社也仍舊保有風尚大廈的使用權,可她還是決心等到新處所裝修完畢,便就搬出去,不然,寄人屋簷始終是受製於人的。
為此,舅舅找她談過多次,可她那倔強性子鄭景行也是沒奈何,但她事後從歆瑤那得知,舅舅為了她打了婉玗,她心中還是很有觸動的,不過,她與婉玗的恩怨也似乎再難以化解!
至少,婉玗已然在多次氣憤不過後,當眾羞辱她了,她那時為了顧念大局也不曾計較,可心中卻似乎被人生生插上一刀,盡管是有痊愈的那日,可總歸還是要留有疤痕的!
她原也以為她們兩姐妹是不死不休了,可直到婉玗突然在雜誌社暈倒那日,一切才又有了新的轉機。
她那時得到消息的時候,婉玗已躺在了地上,臉色很是蒼白,她那時慌忙就撥通了急救電話並隨由救護車到往了醫院,一路上她緊緊握攏婉玗的手,眼淚也止不住地流著,是生怕有個萬一,她會後悔一生。
好在,婉玗在半途也醒來一回,那時她死死握緊她的手掌,用著呢喃的語氣問:“我會不會死?”
她那時隻搖著腦袋拚命做些安慰,“不會,表姐,你不要亂想了,不會的!你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也全然忘卻了之前的是是非非。
而表姐也在留給她回心一笑後,再次昏睡過去。
有些時候便就如此,隻需一笑便就可以泯去恩仇,何況眼前這人還是她一直愛著的表姐,那時間,她從隨行醫生那再三確認表姐無恙後,才又收拾心情再給舅舅他們打去電話,舅舅一家三口正飛往巴黎參加時尚展覽,她生怕自個的情緒過激會讓他們徒增擔憂,因而在多方調整心情後才又撥通了號碼。
仍舊是關機狀態,想必還不曾下機吧,她連忙又將婉玗現下情況以短信方式傳過去。
一路並不很擁堵,也算很是順利地進了急救室,她就時刻候在門前,動也不是,坐也不是,真如鍋上的螞蚱,心急如焚。
沒多久,藺子衿與宋秉文也聞訊趕了過來,周翰與子涵是最後到的。
對於宋秉文的到來,她並不意外,可也並未過多追問,因為她的直覺感知,表姐的暈倒是與他有著密切的幹係!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可盡管如此,醫生出門後的言語也使她心頭頗是驚訝,“哪位是家屬?”
“我!”宋秉文當先走上前去。
那醫生抬頭望了他一眼,“放心吧,太太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可那時不單宋秉文,滿場的人都近乎是傻眼了,太太?孩子?
而醫生則一臉鄙夷地望住宋秉文,“怎麽?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太太已經懷胎三個月了?”
“三個月……”宋秉文沒再回話,隻愣著神,輕聲重複這三個字。
餘下眾人則麵麵相覷,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三個月前正是雜誌社的歡迎派對,那時間也與表姐和宋秉文的緋聞風波恰恰吻合,這也意味著宋秉文就是那孩子父親嗎?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和.……孩子嗎?”宋秉文終究是發話了。
那醫生很漠然地盯視他一眼,說:“可以,不過,她現在最想見的,貌似是一位叫伊語淇的女士。”說著,就徑直離開了。
伊語淇率先走進病房中,而宋秉文也很識趣地在外麵靜候佳音。
推開門,伊語淇就瞧見表姐正撫摸肚子,神色複雜地盯著天花板,那眼神惶惑、迷離,也暗含著一絲竊喜,她也不敢兀自上前驚擾了,就合攏雙指扣了扣門板。
“知道你進來了,幹嘛?準備瞧我笑話?”表姐不曾打量她,隻時刻盯住上方。
她輕輕走在床前,為了取了杯水,遞向她,“表姐,這孩子的父親……”
“不是藺子衿!”她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下文,不待她多問就繼續說:“是宋秉文的。”
她輕輕坐於床邊,小心將掌心貼在她的小腹上,說:“猜到了。不過。”
“你想問什麽?”
“你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
“你感覺呢?”她語氣中有幾分不悅,“早知就把他打掉了。”
她沉吟良久,才是回應,“看來你是不舍的。”如果真下了狠心,又怎會留到今日呢?想必表姐多半是想把他生下來的,畢竟是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啊,不到萬不得已時候,誰又能輕易舍棄呢?
表姐終究是察覺到了什麽,“你是來當他說客的?”
她確是受了宋秉文的委托,而她答應相幫也確實是曉得他的為人,“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但會是一個好丈夫!”
表姐有幾分不悅地說:“那你幹脆嫁給他算了!”
她終於是曉得為何表姐當初會沒來由地抽宋秉文一巴掌了,原是心中攢積了怒氣,那是否可以理解,表姐這些時日對她發飆也全然是因所謂的懷孕恐懼症?
她連忙擺手,“如果不想被你打死,我想我會考慮。”
“你敢!”表姐嗔了她一眼後,才很是嚴肅地說:“我突然想要這個孩子了,但我不想嫁給他。”
她笑說:“可以啊,將來讓他跟你姓鄭,以你的能力,即便缺少父愛,也能把他撫養成才!”
“伊語淇,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
她隻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表姐,我哪敢。我無非就是順著你的想法來說,難道讓我說缺少父愛對孩子成長有影響嗎?”
這話脫口,表姐沉默了,想必也在慎重地做些思考,良久之後,她才問道:“我爸媽知道了嗎?”
“嗯。”
“我就知道.……”
“難道你想瞞一輩子?”
表姐很是苦惱,“可我不愛他……”
從表姐的敘述中,她也曉得了事件的原委,原是表姐早在舞會之前就與宋有了接觸,而在確認彼此心儀的對象,即她與藺子衿,實則是惺惺相惜的戀人時,就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也正是在那個共訴心腸的夜間,兩人喝的酩酊大醉而發生了關係。
“你撒謊。”她當即反駁說:“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你對那個男人沒有絲毫好感,是不會允許他碰你的!”
“好感和愛不同!”
伊語淇自認比他們看的是要透徹,“但你們彼此都給了對方愛自己的機會,不是嗎?”
表姐猶疑半晌,才回答道:“但我媽肯定瞧不上他!”
她則一笑置之,“那可未必。”
抱孫子的心情往往足以改變一切偏見,何況宋秉文再不濟也是個文學博士好吧,若非當年周翰耍了手段將其坑蒙拐騙過來,隻怕人家早便在高校裏成了一名優秀的講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