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請太太做主

  為什麼偏偏是譚菲？這個問題，譚璇不止一次問過陸翊，在知道他們倆在一起之後，始終無法接受。


  電話那邊的陸翊面對這個質問，無話可說，他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換回那一點點舊日情分：「你怎樣恨我都沒關係，隨便找一個人嫁了，爺爺和嬸嬸，還有你六姐都會擔心，你實在太不成熟了，把婚姻當成兒戲，你讓家裡人以後怎麼面對大眾面對媒體？」


  譚璇的頭上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下，來來往往的商場里，她的腳下連一步都邁不動，電話那邊的陸翊如此陌生，她的手顫抖著連手機都握不住：「所以……你是覺得沒辦法跟我家的家長交代，沒法跟我媽和我爺爺交代才來勸我的？」


  記起大學室友朱朱的那段話，她忽然什麼都想通了，啞著嗓子點頭道：「對，也對，你陸翊現在是譚家的女婿，是靳院長的孫女婿，大好的前程在等著你，你當然不允許你的人生出一丁點差錯。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會告訴爺爺奶奶，會告訴我媽，會和所有譚家人說，我和人領證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不用為我的選擇買單，我自己負責到底！」


  「陸翊，如果這是你打電話來的目的，那麼你已經達到了，現在請你滾開！」


  譚璇最後一句咬著牙才能說完，想要掛斷電話，手抖得連點上屏幕都不行。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順勢滑出去幾米遠。


  心臟處的痛壓得她連呼吸都困難，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有心平氣和的分手，如果有，那是因為愛得不夠深傷得不夠重，否則終會在某個時刻一齊爆發，將過往燒得片甲不留。


  陸翊只用簡短的幾句話，就把過去的五年毀了個乾淨，果然如剛才李琳達說的那樣，被分手的那一個才會念念不忘。


  劊子手早已抽刀離去，傷口卻一直留在那，無法縫合。


  譚璇忽地捂上眼睛，在原地蹲了下來，腦海中的吵鬧聲不斷，她看見血從一雙眼睛流出來，慘叫聲壓迫著她的神經。


  「這位小姐，你沒事嗎？」


  忽地有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譚璇的肩膀，譚璇正處於自我防範中，一把將那人的胳膊扭住，一個過肩摔壓在了地上。


  「神經病啊？她幹嘛呢？」


  「打架了！我的天哪！」


  「快躲開，這女的有毛病啊？」


  「……」


  有人尖叫，有人避讓，有人在譚璇的膝蓋下面發聲：「這位小姐，你……你不至於吧？我只是想把手機還給你……」


  譚璇聽到那人說話，看到他將另一隻手反抬起來，手上拿著她剛才掉的手機。


  江寧廣場這地方最繁華，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有人甚至拿出手機正在拍照、攝像，譚璇忙鬆了手，退後一步：「對不起，對不起……」


  「嘶——」那男人終於能站起來，足足比譚璇高了一個頭，他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和肩膀，轉過臉來正視譚璇，一雙溫和含情的眼睛卻沒有多少指責和不滿，反而笑道：「小姐，你的自我防範意識很強啊，防狼術也很專業，練過跆拳道？」


  譚璇尷尬極了，那男人穿一身淺色休閑西裝，剛剛被譚璇過肩摔時，衣服與地面親密接觸，地上有不知道誰吃過的口香糖，不偏不倚就黏在他的膝蓋上。


  「對不起……」譚璇忙拿出紙巾給他摘下來，可口香糖粘性太好，怎麼弄還是有點灰色的膠狀物貼在褲子上。


  「沒關係，你不用擦了……」那男人一邊低頭對譚璇說話，一邊對圍觀的眾人道：「沒事了，也別拍了，我和我朋友鬧著玩，大家散了吧。」


  男人的穿著打扮很講究，這麼熱的天還一身西裝革履，顯然很重視自己的外表。譚璇弄不掉那些污漬，越擦越臟，只好站起身來，對男人道：「實在太抱歉了，可能你的褲子穿不了了。」


  男人這才低頭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褲子，溫和含情的眼睛沒有一點責備：「真的沒關係，你也不是故意的。哦，這是你的手機。」


  他說著，將譚璇的手機遞過來，笑道：「下次別隨便把手機扔了，裡頭多少重要個人信息啊。」


  「謝謝。」譚璇接過手機，注意力卻還在他的衣服上：「正好江寧廣場有這個品牌的專賣店，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現在上去換一條好嗎？不會耽誤你太久。」


  她堅持：「或者，我按照這條褲子的價格給你賠償？」


  在這些人情往來上，譚璇從來算得很清，不拖不欠，欠了必須要還。


  男人眨了眨眼，注視了譚璇一會兒，無奈地笑了：「好吧，談錢太傷感情了，去那家店逛逛吧？」


  「好。」譚璇領著男人往電梯走，剛剛和Lisa下來的時候有路過那家全球頂級男裝品牌，所以譚璇認識路。


  扶梯電梯上，兩人並排而立，男人忽地微側著頭問譚璇：「小姐，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較真？我的衣服拿去乾洗就好，買一條新的，會不會太浪費了？」


  譚璇看著他：「剛剛你看了幾次自己的腕錶，說明你挺忙的，穿著很講究，應該是要去參加重要的會議或者聚會，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的原因給你添麻煩。去買一條新的，可以給你節省時間，也是我向你道歉最大的誠意。」


  男人抿唇，溫和的笑意綻開，又隱約有點失望：「小姐，你不按套路出牌，不給我一點索要你聯繫方式的機會。」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看著譚璇時，唇角的笑意很暖，譚璇與他對視，一時有點尷尬。


  男人哈哈一笑：「開玩笑的，小姐，你別驚慌啊。」


  譚璇今天的確沒有開玩笑的心思，這種低段位的求勾搭也上不了他的心，不過男人也適可而止，沒再繼續說笑。


  兩人到了那家男裝品牌專賣店，偌大的店裡顧客不多，進來的幾位客人看起來都是成功人士。


  有漂亮的導購員走過來，用動聽的嗓音得體地介紹道：「先生，女士，為慶祝中國古老情人節七夕，我們品牌剛有一輪上新，這位先生的身材特別好，要不要去試試？」


  譚璇側仰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問道：「你是選一條一模一樣的，還是看看上新？」


  男人也側過臉，低頭看她，似乎有點不太擅長：「你覺得呢？」


  兩人長相、氣質都特別好，站在一起理所當然很相配，那位漂亮的導購員笑道：「女士，您替您的先生拿個主意吧，來我們這的先生大都是由太太做主。」


  譚璇一愣，正要說話，那男人對導購員笑道：「你再說下去，這位美麗的小姐要生氣了，我還沒有這個榮幸成為她的先生，我們只是來選一條褲子。」


  「……」導購員懵了，忙尷尬地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小姐，是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