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對不起jj
天色漸晚，夕陽褪盡。
此刻，劇組裏人人都在討論剛才結束的那段戲，那是一段難度極高的戲，原本以為要耗到深夜，作為主角的jojo卻是狀態極好，幾乎都是一條過，連總是愁眉不展的導演也難得和眾人開了幾句玩笑。
jojo靜靜坐在一旁，雖然眾人討論的主角是他，他卻絲毫沒有興趣。
他皺著眉頭看向天邊，夕陽完全落山後，天邊隻餘一抹緋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眼前總是出現蔣如汀舉著瓷片大喊讓自己快走的畫麵，那抹紅，讓他想到的隻有蔣如汀頸間的血。
晚上，jojo剛從劇組回來的車上下來，還沒進覃家的大門，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個鈴聲，jojo的心裏不可抑製地咯噔跳了一下，莫名讓他有些不安。
他拿出手機，昏黃的庭院壁燈下，刺眼的屏幕上閃爍著蔣如汀三個字。
jojo頓了一下接起。
“喂？”
他的聲音剛出來，就聽見聽筒裏隱隱的哽咽漸漸傳了過來。
“jojo，你見過光嗎？”蔣如汀的嗓音像是哭了很久很久，即使努力正常說話，也依然沙啞的讓人幾乎聽不清楚。
這個聲音是jojo從未聽過的絕望，驀地讓他想起雨夜裏跌坐在大路上的那個身影。
電話裏的人沒頭沒尾的問完他以後，卻又自己低低笑了一聲說：“我見過的，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
“……”jojo沉默著沒有出聲，這樣的話他不能接。
“嗬嗬，其實人活著，才是最沒有意義的事，你說對不對？”知道他不會接話，蔣如汀兀自轉了話題，好像剛才的那一句隻是順便而已。
“被放棄的人，還非要這樣死皮賴臉的活著，是不是真的能見到光明呢？jojo你告訴我答案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像走在懸崖邊上，聲音都被風吹得有些縹緲，“我找這個答案找了好久好久，可是我真的好累了，你知道的話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等不到這個答案……”
jojo剛搭上門把的手頓了一下，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問她：“你怎麽了？你在哪？”
“我？”蔣如汀看著麵前的高速大橋，眼睫輕眨，淚珠從臉龐滑落，“大概，在黃泉路口吧。”
“蔣如汀！”jojo頓時有些心急。
在他看來蔣如汀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更何況她還救過他，他沒辦法見死不救。
“你別做傻事，你在哪兒？我來找你。”他說著手從門把上收了回來，轉身朝外走去。
電話裏，蔣如汀愣了下沒有吭聲，像是在想他這話的可信度似的。
“告訴我你在哪兒。”jojo再次問，聲音裏添了幾許嚴厲。
那頭蔣如汀猶豫了片刻，最後輕聲說了地址，末了，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他：“你真的會來找我？”
“會。”jojo肯定的答應著。
蔣如汀沉默了一下，開口卻是道：“是帶著覃知許和顧辰逸一起來抓我回去嗎？”
正往車庫走去的jojo腳步一頓，他確實想告訴覃知許這件事，她是和張狂一起逃跑的，如果有人知道張狂的下落，那一定就是她。
見他沉默，蔣如汀立即冷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滲人：“那你還是不用費心了，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們的，死了更幹脆……”
“我不告訴我哥，你別做傻事，我現在就過去找你。”不等她說完，jojo飛快地說。
另一頭，蔣如汀聽著手機裏嘟嘟的聲響，怔愣在了原地。
jojo的最後一句話還縈繞在她耳邊，她看著尚有溫熱的手機，一顆一顆的眼淚不斷地砸在了屏幕上。
“傻瓜……”
——
蔣如汀的發絲被狂風吹得淩亂地糊在臉上，擋住了她的視線，明明天氣預報說是好天氣，這會兒的風雨卻來的毫無預兆。
她渾身被雨砸得發痛，卻顧不得抱住自己，口中在默默倒數著什麽，好像是在計算jojo什麽時候才能到似的。
身後是如織的車流，汽車一輛接一輛地閃過，蔣如汀知道很快，jojo也必會在其中一輛上，隻是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期待他的到來。
他的到來就意味著，她的光……很快就要熄滅了，被她親手熄滅掉。
jojo到的很快，他確實是一個人來的。
長長的高速大橋上，蔣如汀站在中間。
jojo看到她的時候，她正一手搭在欄杆上，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他眼皮一跳，急忙撐傘下了車。
等走近一些，jojo才發現蔣如汀並不是想翻過去這欄杆，因為……任何人隻需掃過一眼就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連這一點都很難做到。
蔣如汀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胳膊和雙腿，還有脖頸和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傷痕。
像被獵人鞭笞過的鳥兒，斷了羽翼，折了雙腳，戴著鐐銬掙紮著最後一口氣。
jojo心中驚訝，緊皺起眉頭，快步走到她身邊。
聽到腳步聲，蔣如汀愣愣的回頭，看著jojo，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真實的笑容。
她想轉過身好好看他，腳下卻一滑，頓時整個身體靠著欄杆滑坐到了地上。
jojo下意識伸手扶她，可她的速度太快，連伸手掙紮都沒有，他的指尖隻堪堪拂過她的衣袖。
她連人體的本能反應都完成不了……
jojo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他又往前邁了兩步，將傘撐在她的頭頂，蹲下身扶住她。
“怎麽搞成了這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在漫天的雨聲裏，很容易被當成溫柔。
蔣如汀笑笑，抬手想要觸摸他的眉眼，卻在距離還有幾厘米的時候克製的停住，仿佛不敢觸碰他似的。
“你說是不是天意？”她笑著問jojo。
“什麽？”
“每次見你，都是下雨。每一次，都是你從雨中走來，救了我。”
她努力想笑得開心，眼底卻漸漸泛起了淚意。
jojo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隻是冷靜地說：“我先帶你回去。”
蔣如汀這次沒有拒絕，閉了閉眼，乖巧的任他抱起自己。
jojo的懷抱溫暖舒適，她第二次離他這麽近。
這個距離，隻要她一抬眼，就能看清他的睫毛，還有那往常總是冷冰冰的眼神，原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眼中也是有光的。
蔣如汀抓住jojo胸前的衣裳，靠在他懷裏，眼淚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她在最貼近他心髒的地方，心裏默聲說著：“對不起，jojo，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