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會照你說的做
湘城，郊外的皇家莊園內。
一名手下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匯報張狂和蔣如汀的事。
旁邊一身旗袍的蔣如沫站在他旁邊，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沙發上坐著的男子抿了口茶，不經意瞥到蔣如沫的表情，放下茶杯朝她笑了笑說：“看樣子，你妹妹和張狂合不來呢。”
“閻，抱歉，是我的錯。”蔣如沫低下頭道。
那個叫閻的男人靠在沙發背上，眉頭微挑，衝她招招手：“過來。”
蔣如沫微頓，聽話地走了過去，剛走到他身邊，坐著的男人拉著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將她拉坐在了自己大腿上。
他一手摩挲著她側臉，低笑道：“跟如汀比起來，我果然還是更喜歡你。明明長著一樣的臉蛋，你可比她可愛多了。”
蔣如沫抬手，纖細的手指撫摸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不，確切的說是撫摸著他臉上的人皮麵具。
她秀眉微蹙，語氣裏有幾分撒嬌，也有幾分抱怨：“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是嗎？”閻低笑了兩聲，“我倒是覺得現在挺好，偶爾當個瞎子，體驗體驗不同的人生，感覺也很不錯。尤其是所有人都以為你是瞎子的時候，才能更好的看見他們臉上最真實的表情。”
“隻有這樣嗎？”蔣如沫微嘟嘴，嬌哼一聲說，“你該不是喜歡上那個喬雅了吧？最近你總跟她在一起。”
“嗬嗬。”閻笑了笑，兩指挑起她的下巴，一雙眼睛看進了蔣如沫的眼底，“可愛的女人可是不會吃醋的。”
蔣如沫眼神微微一變，正要說什麽，旁邊放著的手機突然響起。
閻接起，蔣如沫聽見對麵傳來一個有些清亮的女聲，這個聲音她最近並不陌生，是喬雅。
“日安，我這邊忙完了，晚上一起吃飯好嗎？”喬雅頓了一下，接著說，“剛好我們也能討論一下工作進度。”
閻勾了勾唇，出口的聲音已經變成了蘇日安優雅溫和的嗓音，他溫柔道：“好啊。”
他一邊說著話，一手拍了拍蔣如沫的大腿。
蔣如沫撇了下嘴起身站到一旁，垂眸看著麵前這個將喬雅玩弄於股掌的男人，她微微歎了口氣。
張狂說她沒有心，他不知道，其實眼前這個男人才是真正沒心的，整個人間對他而言也就是個遊樂場罷了。
“想什麽呢？”閻的聲音讓蔣如沫回過神來，她看著不知何時站起來的男人，搖搖頭問：“要走了？”
“嗯。”閻點點頭，撈起茶幾上的墨鏡和手邊的盲杖，臉上恢複了慣常的冷漠，“告訴如汀，我再給她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讓她好自為之。”
“……是。”蔣如沫低頭應道。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逐漸遠去，空曠的客廳隻留下蔣如沫一人。
她臉色微沉，彎腰從包裏拿出手機，給蔣如汀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的很快，那頭蔣如汀低低的一聲“姐……”話音還未落，就被她厲聲打斷了。
“別叫我姐。”蔣如沫的聲音和她的臉色一樣又低又沉，“蔣如汀，如果你想看我死的話，就繼續做你的好人吧！”
電話裏，蔣如汀的聲音明顯一滯，過了片刻，她哽咽嘶啞的嗓音低低的傳來，帶著乞求和無助：“姐，你別逼我……”
“不是我逼你。”聽見她的低泣，蔣如沫眉心閃過一絲不忍，她歎了口氣，朝落地窗前走去。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莊園裏鋪設的大片的草坪，滿眼都是生機勃勃的綠色，可蔣如沫的眼裏卻沒有一絲名叫希望的東西。
她抬頭看著斜斜飛過天際的白鳥，翅膀在藍色的天幕上滑過一道弧線，更加高遠的地方，筆直的飛機雲像箭似的從頭頂刺向遠方，將天空分割兩半。
蔣如沫的手指微微抬起，似是想要觸摸那些自由的生命，卻在觸上冰涼的玻璃時手指微微瑟縮了一下。
她蜷縮了一下指間，食指沿著飛鳥的飛行痕跡，慢慢在玻璃上滑過。
眼底似向往，似奢望。
“如汀，我們早就沒有自由的翅膀了。”她的聲音悠遠低沉，對蔣如汀說，“你總說想去過正常人的日子，可是很早以前，我們就已經走不進那個世界了。”
因為蔣如沫總是走在前麵，蔣如汀能看見的永遠隻是她的背影，她隻知道自己的姐姐選擇的方向，卻不知道她一路前行，已經撞碎過多少玻璃。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蔣如沫一低頭，再抬眼時，眉間已經不見剛才的樣子，好像那一瞬間的她隻是一幅幻像。
她背轉過神，不再看窗外的景致，聲音也重新冷冽起來，說：“閻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蔣如汀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應聲。
蔣如沫閉了閉眼，她也不想逼她。
但是閻說這是最後的機會，那個男人從來說一不二，如果她現在不這樣做，蔣如汀接下來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如汀，要不然就去完成任務，要不然……來湘城替我收屍。”蔣如沫冷聲說，“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姐……”電話裏蔣如汀的哭聲再也抑製不住，像一個在大街上迷路的稚兒。
蔣如沫耐心等著她的答案，直到最後，那頭哭啞的聲音終於痛苦地應道：“我知道了，我會……照你們說的去做的。”
聽到她這話，蔣如沫才算滿意。
她微微歎息一聲，聲音軟了下來，安撫著對麵的蔣如汀：“妹妹，我也不想這麽做，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你自由和幸福，那我肯定不會貪生的，可你知道就算我死了，你也逃不過你本來的命運……”
蔣如汀那邊隻有壓抑的哽咽聲傳來，像是沒有力氣再回應蔣如沫的話似的。
蔣如沫頓了頓道：“做完這個任務，我們一起去求閻，看在我們幫他這麽多年的份上，如果他願意給我們一條生路，那姐姐答應你，到時候跟你一起離開，你說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過你想過的生活，好嗎？”
“可是，那時的我還有資格嗎？”蔣如汀潰不成聲。
她親手滅了的光，要如何才能點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