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2 眾誌成城
眼見落了氣勢,敵陣又是一將拍馬而出,咋咋呼呼張牙舞爪,上來便是奮力一擊。
兩軍對壘,偏愛陣前鬥將,為將者,講究智、信、仁、勇、嚴,力戰群雄不僅能贏得軍心人望,也自古被譽為美談。
隻見蘭陵王長槍一橫,竟舉重若輕擋住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斧,抖落碎塵,他斜肩卸去蠻力,再是仰麵馬背,錯身後槍花猛然一探,正中那大漢背心。
血水飆射,敵將轟然落地時,蠕動了兩下便氣絕而亡,隻留一匹無主之馬兀自衝到城門洞外無所事事。
高長恭指麾擊刺,槍尖斜插,伴著震耳發聵的鼓聲,殺人如割草,跳舞一般好看,直把城牆上提心吊膽的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誰也不曾料到,單是錦候身邊一員牽馬僮仆,便已威猛如斯。
不待喘息,敵陣再出叱吒雙將,一槍一刀,左右夾擊而來,“來得好!”蘭陵王舉槍相迎。
那手舞大刀的虯須漢子片刻便被拍得應接不暇、體力難支,他回頭嚷道:“此獠油滑,盡使陰招,莫要夜長夢多給放跑了!”
李自成坐陣中軍,怕再閃失動搖了軍心,大手一揮,便又遣出三人。
城上立時響起一片啐罵,汙言穢語盡出,都道這賊將好不要臉,兩人不敵,竟五人圍攻。
陸元方遮著眼縫不敢多看,卻又忍不住伸出頭來,剛巧,一刀劃著高長恭腰間短褐而過,麻衣成縷,險之又險,若是再進三分,說不得便被腰斬了。
他心有餘悸說道:“少爺!長恭雖勇猛,怕也雙拳難敵四手!不如鳴金守城,射死賊人!”
劉誠擺手說道:“長恭大招未出,應當無礙!不過元方妙計倒可一試!”
錦候眾目睽睽之下取來箭矢,拉了幾下弓弦,竟開不得分毫,情急之下,他一把連弓待箭扔了下去,還在嘴裏罵罵咧咧,說這弓箭弱不趁手……
那箭落在數丈之外,傷不了人,卻嚇了賊將一跳。
“何人行事如此下作!”
高長恭趁機,一槍挑破說話之人喉嚨,餘勢未消,連削帶打又拍翻兩人。
係統叮咚一聲,提示高長恭隱藏技能“孤軍”發動,98的武力值,果然生龍活虎一般,總能遊刃有餘,見縫插針,緊接“啊”一聲慘叫,便又是一人被戳死在馬背上。
“好!”
城樓上連連驚叫,卻聽錦候喊道:“賊子休走,看我小李飛刀!”
錦候卯足了勁,奮力扔出一物,定睛一看,一塊板磚拋得甚遠,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正好砸在了高長恭的馬屁股上……
高長恭借著走馬,騰身出了戰團。賊將見圍攻不得,顧不得搶回屍首,個個悶頭回跑。
五人圍攻,竟被人打得抱頭鼠竄,闖王再沉不住氣,大旗一揮,頓時,數萬賊軍不要臉皮兒一擁而上。
高長恭見事不可為,冷哼一聲,快速閃身回了城。
“闖王我兒!無恥之尤!”城裏幾千餘人學著錦候大聲齊罵,場麵蔚為壯觀。
李自成臉色鐵青,正欲下令強行攻城,旁邊卻有人搖頭說道:“闖王不可,而今敵勢正甚,又有險可守!久攻不下,恐亂象內生!”
他回頭凝視一眼,“俊臣以為?”
來俊臣此人,行事果決又多有謀略,也是最近才提拔為近衛小校,隻聽他分說道:“闖王不妨圍而不攻,一來,待城裏人心浮動,二來,也待造好衝車雲梯再破城不遲!”
城頭箭矢一陣激射,李自成見人都堆積在城外百步,個個回望不敢上前。
他思索片刻,大笑說道:“幾亂了方寸,多虧俊臣提醒,不然,還真是被黃口小兒得了逞!來人!傳令,埋鍋造飯!”
劉誠正要去扣牆磚,被嚇得魂飛魄散的陸元方拉住,“少爺這是作甚?要是真打起來,不知道又要損失多少!何況,那垛口不能再拆了……”
錦候猛然想起,真不能開打,自己可是來議和的,他急忙捂著腦袋,又探身大喊,“闖王且聽我一言,莫要生氣,傷肝!方才說過的話都作數,價錢也還可以談!咦……叔寶,他們怎退兵了?會不會是因被少爺我感化?”
秦瓊淡然說到,“周倉來報,闖賊正命人南坡伐木,少爺,咱們還是早些準備困守待援吧!”
……
錦候巡視一圈,被人請進了商盟會所。
甫一進門,便被一群腳底抹了豬油的老頭圍了個團團轉,眾人七嘴八舌,拉著人衣角不放。
那衛家老兒腆臉說道:“錦候!咱們還是開門投誠吧,老夫聽說,闖王所部隻求些錢糧酒食,並不濫殺無辜!”
劉誠戲謔看著,這才驚覺事態嚴重。
久困之下,舍得拚命的反而是普通百姓,這些商賈,全他娘是牆頭草,若是穩操勝券還好,一旦露了敗相,他們肯定第一時間把自己五花大綁扔出城去喂狗。
求助看向張氏,就聽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暫且鎮住眾人,師娘她侃侃說道:“我張氏,雖是一介女流,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諸位可有想過,這趟舍財保得一命,那下次又該如何?下下次又該如何?割肉喂狼,那惡狼可會滿足?可會感恩?”
張氏起身,麵色沉靜,“如此,我等苦苦營生,豈不成了他人圈養之下蛋母雞,任人欺淩,予取予求!”
眾人沉默不語,仰頭數著天上還沒出來的星星。
雞同鴨講,張氏暗歎一聲,商人,終歸隻為逐利,在場之人,不知有多少早已買通了守卒,準備伺機逃命。
她旋即又道:“錦候,張家府內尚有僮客兩千,兵甲俱備,妾身今日便悉數交於錦候之手,以供差遣。我大漢羸弱,天下烽煙四起,又豈止是廣陵不太平……都說我商賈之人見利忘義,難得錦候善待賤商,開商利市,今朝逢賊,便也是我等正名之時!妾身以為,此戰不僅要打,還要打得熱鬧,打出我大漢軍威,隻有如此,廣陵,從此才能不被小覷,也才能高枕無憂!”
糜貞坐在上首,見還有人搖擺不定,拍手說道:“張姨娘高見!諸位叔伯不妨試想,今日棄城而走,爾後,可還有人看得起我等!被人指著脊梁骨唾罵可還好受?糜家雖倉促置業,便也將兩千食客托付於錦候……而且,諸位可是簽過盟約,誓當共利共榮,有一句,小女子自當要提醒,一旦臨戰脫逃,將永棄於盟!旁的不說,我糜家商事,不想不仁不義之人染指!”
“我魯家不比張糜,出家丁五百!”
“我出一千!”
……
衛家老兒不好犯了眾怒,黯然說道:“我衛家出……歌姬百人!”
劉誠出了門,心中大喜,以前不知道,這些商家大戶暗養的私兵居然如此之多,稍微擠擠便已過萬,要是有心造反,後果不堪設想……
他搓手趕往西城時,高長恭正站在城牆之上,“少爺!此處危險,你不若回府守孝?”
劉誠一臉不悅,“長恭這是何話,我那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你也見了,百發百中不是?
樓上張媽媽舞著手絹,“錦候快來,老身可是良民,響應郡守大人號召,可是把姑娘們都發動了來守城!”
劉誠白眼一翻,抬頭看見,幾十個穿得風塵露骨的女子,正給一群手足無措的兵哥哥端茶遞水,趁機眉來眼去、暗送秋波!
十萬火急,居然還敢招嫖!
拾階而上,劉誠見獨有一女子持劍,英姿颯爽目視遠方,恍惚間,竟錯以為是寇白門,他揉揉臉皮,看清過後,啞然喊道:“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