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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寇白門

  寇白門,果真是奇女子,居然喜歡反串的調調。


  她束髻加冠,著一襲青色長袍,腰間還掛著一柄三尺青鋒,全然不施粉黛,依舊唇紅齒白,一舉一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看得劉誠蠢蠢欲動,這種賞心悅目,比之孟薑女少了點惹人憐的嬌柔,多了份颯爽英姿。


  劉誠嘖嘖稱奇,自號女俠的寇白門,跟電視劇的女扮男裝一樣幼稚,娟娟靜美的女子,自以為穿上件絲袍就能演許仙,殊不知胸前的兩隻玉兔,舉手投足便呼之欲出。


  “小……公子!這廝好生無禮!何不將他趕出去?”丫鬟鬥兒不悅,說話也不避諱,見那人寒暄兩句就賴著不走,不由抱怨起來,哪有人家包廂用膳還強闖進來道理。


  劉誠幹笑兩聲,咽了咽口水,端起茶杯吹著沫子,裝成沒聽見。


  “鬥兒不得無禮!”


  劉誠打量寇白門,寇白門也在打量劉誠,她取下佩劍,放在桌上,“公子想必出身名門,若是執善而來,某自當好酒相待,若是無端生事,莫怪白門劍下無情!”


  回頭一看,李元霸不在身邊,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還真是個問題,劉誠心虛,擺正坐姿道:“白門小姐莫要誤會,劉某此來,不過談些生意,別無它意!”用了個自認為瀟灑的動作,劉誠輕輕把對著自己的劍尖挪開,女孩子家家,舞刀弄槍,還挺嚇人。


  “生意?”寇白門居然忘了對方叫自己小姐。


  “對!生意,姑娘覺得這楚樓比之從前,如何?”


  寇白門從小在楚樓長大,而後成為名揚徐州的清倌人,就連今日選的這間名為如夢令的雅間,也正是從前自己梳妝之所,如今人非物亦不是,不由感慨萬千,隻能依稀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以往的痕跡,比如拐角的那根立柱,依然刻有一個“俠”字!


  那時,自己還是度曲善畫、跌宕快意的楚樓頭牌。


  按說楚樓不再,自己本該脫離苦海、遠走高飛,本也是平生夙願,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情愫,又讓自己總想來這裏坐坐,也許,隻為那十七年來打理過楚樓的一草一木。


  寇白門對生意不感興趣,楚樓是什麽地方,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即便自己潔身自好,又能不染風塵到幾時,更何況將來老了,又哪有資格去做個安穩的清倌人!


  早年的那些姐妹,等到人老珠黃,無不是或嫁給老實的農人隱姓埋名,或賣入富貴人家當小妾,如同關起來的金絲雀一樣了此一生,兩種,寇白門都不想要,可又徒歎奈何!

  這楚樓還是成了食肆好!


  她看著牆上的長短句,悠悠念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越是細讀,越是覺得雋永,此生蹉跎,前半生不過恍然一夢,醒來身已是客,心無處安,“公子可知這是何人所寫?詠來韻律別樣,字字珠璣。”


  詞,算是詩的一種別體,萌芽於南朝,興起隋唐,到了宋代達到全盛,而漢末詩歌多為四言五言,講究句式工整,何曾出現過像宋詞一樣的隨性和自由。何況這首《如夢令》,還是出自“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之手,但凡能流傳後世的詞,一個字,真他娘的美!

  “寇姑娘可是說這首長短句,一時興起,隨手塗鴉而已,見笑見笑!”


  “哼!”一旁的丫鬟鬥兒不滿,這人嘴上說是見笑,可表情分明很得意,都開始抖腿了。


  “原來這是長短句!善!公子可還有它作?”寇白門意興盎然。


  “有的!”劉誠心想,毛爺爺的《沁園春?雪》自己還是會的,每日抄襲個三五首還能挺很長段時間,但想起來今天不是來談論詩詞歌賦的,是來談情說愛,哦,不對!這是要來找花旦台柱子的,急忙改口:“來日方長,寇姑娘往後若是有暇,咱們把酒言歡,再暢談人生理想,今日,還是先說說合夥做生意的事!”


  寇白門心中失望,此情此景,談論那些觥籌間阿諛奉承之事,豈不大煞風景,“公子有所不知,白門到楚樓一觀,不過是想走走看看,能不能巧遇故人,小憩幾日,恐怕便要離開徐州,以後再難回來。況且,楚樓改作食肆很好,至少這火鍋,的確美味!來,敬公子一杯!”


  寇白門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親不得,聽人說北麵並州多有寇姓,打算姑且一試,隻是這一路上千裏迢迢賊患眾多,前途難料。


  嗬嗬一笑,濁酒一飲而盡,劉誠知道這女子誤會了,急忙解釋:“我說的生意,是隔壁的沁園,而非勾欄!白門姑娘出淤泥而不染,豈敢唐突了佳人!”


  後世有雲:叢殘紅粉念君恩,女俠誰知寇白門。劉誠理所當然覺得,這樣的女子本就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別人不能褻瀆,除了自己!


  出淤泥而不染嗎?寇白門心中一動,能嗎?自己總歸是女兒身,拗得過權貴幾時。


  “沁園?”


  接著,劉誠一五一十把自己沁園戲班子的計劃說了一遍,挽起袖口,說得繪聲繪色、口沫橫飛。


  寇白門不關心如何賺錢,也聽不懂劉誠說的廣告推銷,唯獨對他所說《長亭送別》的戲本感興趣,聽到結局,忍不住怒發衝冠,“哐啷”一聲,寶劍出鞘,一劍,削下了麵前桌角,口中反複呢喃:“未飲心先醉,眼中有淚,心內成灰……”


  旋即,青峰回鞘,“鬥兒,筆墨予我,公子能否再說一次,容白門記下來!”


  感性的女子,好騙!

  劉誠心裏嘿嘿一笑,又把故事重講了一邊,這次不止是《西廂記》,還重點講述了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講得淚如雨下、青衫盡濕,說那性情乖張的孫猴子如何如何夥同人麵獸心的唐三藏,毫不憐香惜玉,如何如何生生打死了楚楚可憐的白骨娘娘……


  “賊子安敢?憐我那白骨娘娘……”


  寇白門又要拔劍……


  劉誠心疼桌子,“寇姑娘,莫急!我的意思是,沁園的戲院由你來打理,所賺的錢銀咱們五五分賬,你要是同意,我這就回去擬個合同!”


  “合同?”猜想大概就是契約一類,寇白門說:“公子所言,未免讓白門占了便宜,二八分潤即可,白門隻占兩成,不過此事突然,還得容我考慮一日,可好?”

  寇白門心動了,不為錢財,以前攢下的黃白物,早夠自己贖身,隻為劉誠說的故事,紅塵女子,哪個不是活在自己的夢裏,又哪個不想讓這樣的夢能美好下去。


  大功告成,劉誠喜滋滋告辭離去,這頓火鍋從正午一直吃到天黑,光是茅房就跑了七八次。


  鬥兒關上門,“小姐!你真相信他說的話?”


  麵前鋪滿張張麻紙,每張都寫得密密麻麻,寇白門小心整理著,“鬥兒,你說,寫得出這樣長短句的人,該是何許人也,此等柔腸百結之情懷,我等雖是女子,怕也多有不及,見微知著,想他定不是那口蜜腹劍之人,姑且信他一回又何妨!即便不信他,我也信那孤苦伶仃,可憐的白骨娘娘!”寇白門聲聲念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過往種種,不知不覺又湧向心頭……


  “可他!明明是個登徒子,直勾勾盯著小姐胸前的明月看!”丫鬟鬥兒氣鼓鼓說道。


  “胡說!人家隻是說戲說得動情,一時失神……”寇白門說著,渾不覺自己臉麵微微發燙。


  “可他還摳腳!盤腳脫屐,滿屋子一股怪味!”


  “俠義多放浪,不拘小節!”寇白門一臉幸福。


  “他還摸住小姐的手來著!”


  “哦!那是我聽戲入迷,主動的……你這丫頭,討打!還不快結賬!”


  鬥兒苦惱,“又得賠店家桌子……”


  ……


  劉誠一手提了一袋包子,一手拽著隻酒壺,嘴裏哼哼著山路十八摸,沿路搖搖晃晃,總算到了家門口,抬手叩響門環,居然沒人應。


  春風得意加之酒勁上頭,劉誠又踢了兩腳,大嚎道:“開門!給老子開門,你德華少爺回來了……”


  還是沒人開門。


  已經快到子時,外麵夜黑風高,家家戶戶都熄滅的燈火,摟著老婆孩子睡大覺,空曠的街麵上,刮起幾片黃紙,裹著打卷的落葉在半空中浮浮沉沉,不斷飛舞……


  劉誠打了個寒顫,揉了揉迷蒙醉眼,抬頭一看,兩盞破損的白燈籠,掛在頭上打轉,暗罵下人偷懶,燈籠不亮就算了,連壞了也不知道換。


  剛好,那塊門廊上的牌匾吱一聲掉下一邊,咯吱咯吱懸掛在門前搖晃,劉誠指著認,結結巴巴念:“莊……府……”


  “啊!”


  劉誠嚇得不輕,頓時酒醒了七八分,不知不覺,怎麽就走到埋死人的莊家院子來了,難怪覺得陰風陣陣,讓人毛骨悚然。


  聽說莊家鬧鬼!傳得沸沸揚揚。


  剛想轉身,門吱一聲打開,來不及跑,一隻鐵鉗抓住胸襟,劉誠睜大瞳孔看著,兩米來高的索命惡鬼,亂發垂肩,滿臉血跡,開口衝自己笑,“嗬嗬……”


  那惡鬼猙獰地舔了舔舌頭,自己口中鬼字還沒叫出聲,就被他一巴掌敲在腦後,眼珠子一翻,暈了過去,門哐當關緊,劉誠恍惚聽到他說,“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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