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興家業
和中堂擅長揣摩上意,自認為,服侍了自家少爺十幾年,對劉誠已經了若指掌,包括劉誠屁股上有三顆痣。
可他近來突感困惑,越來越看不懂,劉誠解釋的那些東西奇奇怪怪,繞得頭暈,什麽蒸餾、專利、營銷、掌握核心科技……少爺奇思妙想,看起來天馬行空,仔細一思索,卻很有道理,比如,高躺椅比坐地上舒服,嫩柳葉能治腳氣,出恭用紙比小棍好使……
午後,秋風送爽,劉誠正帶著一幫人看廠址。
出城五裏的山穀,三麵環山,一方傍水,山雄峻而水依依,再往外是無垠的良田。如果酒廠建在這裏,碼上高牆塢堡,再在水麵搭一座浮橋,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安全絕無問題。
劉誠很滿意,擼著並沒有的胡須,“保叔覺得如何?”
身後的和珅不通透,建個作坊,順便安置耕農而已,建哪裏不是建,何必要千挑萬選花冤枉錢,“少爺覺得好就行,外麵的田地我都買了下來,如果定要我說,老奴覺得吧,此地風水倒是上好,水繞雲從,如龍在淵,不過,老家主畢竟故去多年,所謂入土為安,再破土重遷,多少有些……有些不敬。”和珅說話,趁機瞟了一眼劉誠的臉色。
劉誠滿頭黑線,原來,和珅以為是選墳看風水來了,怪不得不情不願。
懶得解釋,他看著下方,指點江山說:“我要在這裏建座塢堡,大大的塢堡,可以屯糧,屯人,自然也可以釀酒!”
這麽一說,和珅就明白了,唰一聲打開折扇,又開始侃侃而談,“少爺慧眼,此處若是建成塢堡,別說是黃賊,就是來上幾萬官軍,至少也能守上一年半載。”
官軍?呸!和珅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豈不是在慫恿少爺造反?不過見劉誠臉色絲毫未變,閉上嘴,又開始盤算得花多少錢。
劉誠聽在耳朵裏,也隻嗬嗬一笑,造反卻不必,保命而已!實在不行,連塢堡也守不住,自己還有絕招,老李頭教的,投降!
一旦漢靈帝劉宏暴斃,兒皇帝劉協即位,天下造反的多了,就看扯的什麽旗,好比漢高祖當年,秦失其鹿,逐鹿中原!熱鬧得很。隻是不知和珅有意還是無意說出口,膽子倒是大,提前說了三四年。
塢堡不稀罕,幾乎大點的家族都有,有的還不止一處,不然那些大門閥、大世家,哪來的地方守得住家底。曆史上董卓修建的郿塢,廣聚珍寶,積穀三十年儲,裝下了從長安擄掠的大部分財富。
至於屯人就更簡單了,世家大族哪個不屯,單單東海糜氏養的僮仆食客就有好幾萬,隻可惜,後來都便宜了劉大耳朵。
“保叔錦心繡口,妙語連珠,不妨給此處取個名字?”
和珅是文化人,最愛題詞寫字,沉吟半刻,“青山環眸,秋水若眉,少爺,不如就叫眉塢?”
劉誠:……
少爺沒否定,那就是取得好了,和珅接著說:“要建眉塢不難,隻是這工量有些大,錢糧也吃緊,具體要多少,還得回去讓張小子算算。”
和珅還有句話沒說,錢花進去了,要是以後釀酒的事搞砸了,不像劉誠說的隻此一家,一本萬利,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不礙事,慢慢來,先搭個大概,等往後有了進項,再慢慢完善,安置農人要緊,家裏快裝不下了,隻是匠人的事,保叔還要抓緊。”劉誠顯得智珠在握。
和珅回頭,指著身後一群躬身而立的下人,“這些都是熟手,多多少少釀過酒,隻是少爺說的石灰燒製,還得采灰岩礦,要回去問問張紘。”
還不夠,劉誠要的是流水生產,可不是家庭小作坊,“辛苦保叔,嗯……張什麽?張紘?”
“哦,就是張小子。”和珅拍拍腦門,賠著笑說。
“張紘,張子綱?”劉誠不敢相信,音調陡然高了八度。
“好像……是吧。”和珅納悶,想不通哪兒出了問題。
我的天!那豈不是江東二張的張紘,劉誠第一反應是,撿到寶了!
誰都有英雄情結,羽扇綸巾美周郎,忠肝義膽趙子龍,白衣渡江的吳下阿蒙……多少次,做夢都想會會那些三國風流人物,沒想到身邊就有條大的。
“走!回去!”劉誠扭頭就跑,搞得和珅一臉茫然,在後頭追著喊:“少爺慢點兒,張小子在楚館!”
……
楚館正在裝裱,按劉誠的意思,大堂裏要安個牌匾,叫“聚義廳”,四周牆上怎麽醉生夢死怎麽寫,要豪邁,還要跟酒有關,比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盡還複來”,“人生須達命,有酒且長歌”等等,充滿蠱惑。
對門口那麵牆,一定要畫一幅猛虎下山圖,畫得栩栩如生,大氣磅礴,脖子,水桶那麽粗,廳裏,擺滿方桌長凳,將來供人喝酒擼串。
樓上的廂房全布置成雅間,門從裏頭鎖,隔音效果一定要好,裏麵梅蘭竹菊,水墨丹青統統整上,小桌上,隨時擺一枚白色小瓷瓶,插上鮮花,不用多,一兩朵就行,老遠聞起來就有一股清香,屏風上題幾首小詩,溫婉不失閑趣,比如“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這種,總之,得沾酒字!
至於後麵的小院,栽株桃樹,擺張案桌,刀頭肉上插上香,隨時準備結義。
旁邊再起一座“鳳儀亭”,找位貌美的姑娘蒙著麵紗,彈琴,專彈鳳求凰,偏偏不讓人看臉……
張紘正在茅房裏,對著一排馬桶思索,這馬桶跟家裏的不一樣,掏空的小凳下麵接一個錐桶,下麵看不著的地方還有一截彎管,出完恭,用葫蘆瓢從旁邊的大缸裏舀瓢水一衝,全衝到外麵的糞池裏,一點兒味兒沒有,果真幹幹淨淨。
劉誠進去的時候,張紘正想脫了褲子體驗,嚇得不輕。
二話沒說握住張紘的手,劉誠一個勁兒摩挲,“好啊!好……”。
“少……少爺!咱們……不合適……”張紘嚇得不輕,臉脹成豬肝色。被大男人撫摸著手,尤其劉誠還閉著眼睛,擺出享受狀,叫人起了一身雞皮。
這畫麵太美,看得後麵追來的和珅折扇都掉在了地上,心想,莫非少爺好男風?
都怪係統坑爹,檢測人物屬性非得當著麵,還必須宿主主動要求,劉誠打算,回去把家裏的仆從挨個檢測一遍,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係統的聲音傳來,顯得無比曼妙。
“叮咚!係統提示,檢測到當前人物四維屬性,張紘,字子綱,東漢廣陵人,武力60,統帥66,政治96,智力90,隱藏技能需要人物發動才能探知。”
名不虛傳,居然兩項屬性上了90,劉誠睜開眼,誠懇地說:“子綱先生大才,小子何德何能得先生相助,委屈先生了!”說完一鞠而下,禮賢下士,莫過於此。
張紘總算得空抽回手,飄飄然還禮,連連擺手,“當不得!當不得,紘隻不過枉讀了幾年詩書,恩主於我,有活命之恩,自當盡心效力!”
“當得的,當得的!往後小子定以先生之禮相待,保叔!回去以後,先生的契紙燒掉可好?”劉誠邊說,邊在旁邊的馬桶上坐了下來,無比感歎地吧唧著嘴。
這世界很大,有時候又真小!
“好!自然是好!我看張小子,哦不!我看子綱老弟也是大才!賬目做得釘是釘、鉚是鉚,清清楚楚。”和珅開始掀袍子,解褲頭……
張紘受寵若驚,以先生之禮相待,不可謂不重,萬萬沒想到自己能有這般待遇,而且兩人言之鑿鑿,情真意切,也完全沒有理由誆騙一個落難人。有大才麽?那自己怎麽從來沒被舉過孝廉,莫說孝廉,連頓飽飯都沒吃過,寒窗苦讀,已是年過三旬,算是基本斷了仕途。
張紘不自信,權當恭維,但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
兩人的話題聊著聊著,扯到了裝裱來,“子綱先生看這洗手間設計如何?”
旁邊諾大一隻水缸,出恭完了順便清洗,說是洗手間,確實文雅貼切,“簡直奇思妙想,匪夷所思!”
劉誠暗自得意,突然輕風陣陣,帶著一股惡臭襲來,“呔!保叔,你往哪邊扇?”
和珅捏著鼻子正憋勁兒。
劉誠厭惡地扭過去,對張紘說:“這還不止,我打算在牆上裱上仕女圖,輕紗曼舞,雙峰若隱若現,再從頂而下弄幅水簾,水霧繚繞,馬桶邊,放幾本經史子集,角落裏焚幾壇檀香,連清潔的木棍也必須換成紙……”
享受!
聽得兩人連連點頭,恐怕帝王之家也沒這種雅趣和待遇,到時候恐怕出恭都要排隊。
和珅在旁邊拉扯,“少……少爺,這洗手間尚未開用,好像還沒來得及準備木棍!咱們怎麽辦?”
劉誠和張紘緩緩站起來,“我們隨便坐坐,又沒出恭,哪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