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寧可去坐牢
一道不輕不重的冷笑聲突兀地打破了我和楚蔚白的聊天,我本能地回頭看去,竟然是楚蔚澐。
防盜門本來是關著的,不知怎麼的,竟然被楚蔚澐從外打開了,此刻他手裡玩弄著半截鐵絲,眼睛冷森森地瞪著我們倆。
十二月底的寒風裹挾著與楚蔚澐身上同樣冷冽的氣場充斥著整個狹小的空間。
屋裡本來有地暖的,可他這一個開門的動作,熱氣立即散去了。
氣壓很低,像是風雪拍臉,冷得叫人發顫。
我發現自己指尖有點顫抖,為了掩飾,我特意把沙發上的外套撿起來披到身上。
楚蔚白看過去,見是楚蔚澐拿著一截鐵絲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他家防盜門,輕輕一笑:「沒想到離開八年,你的開鎖技術還是這麼出色,我就坐在這裡,竟然都沒發現,門已經被你打開了。」
楚蔚澐喉結滾動,出口的聲音又冷又鋒利,「那是因為,你的全副心思都只顧著如何跟我的女人這搬弄我的是非。」
看來他可能在門外待很久了,久到可能把我們倆的聊天悉數都聽了去。還真挺沉得住氣的,熬到現在才進門來。
他的口氣很重,特意強調了一下「我的女人」四個字。
我的胃裡在翻江倒海地攪弄著,「我的女人」這四個字如今聽來,格外諷刺。
楚蔚白好似並不以為意,笑了笑:「我沒有搬弄是非,不講道理又自私的人明明是你,你跟江欽月婚期都確定了,卻還箍著小螢不放,這才非君子所為。」
「我的女人,我想什麼時候放手就什麼時候放手,再說她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了,也輪不到你來撿。」
楚蔚澐丟掉手裡鐵絲,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邊,他本來是朝我伸出手的,可還一句話都沒說,眼睛猛然射向了對面的楚蔚白身上。
那眼神冷冽得,好似把實質的刀,想把人大卸八塊。
楚蔚白被他盯得有點愣,低眉看了看自己,也就這個時候,楚蔚澐突然一腿跨過茶几,一隻手就拽住了楚蔚白的衣領,將他按在沙發上,另一隻手就去扯他的領帶。
楚蔚白倏然反應過來,立即也扯住,一時間,兩個堂兄弟倆一人拽著領帶的一邊互相拉扯,
「楚蔚澐你幹什麼,想打架啊?」
「老子問你,這條領帶哪來的?」
「江螢給我的,怎麼了?」
我這才注意到,楚蔚白的脖子上竟然還扎著剛剛我送他的那條領帶。此刻領帶的一端被楚蔚澐死死地糾纏住。
這條領帶我當初也只是在商場買的,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為什麼能一眼就引起楚蔚澐的注意?
我想了想,當初我買這條領帶的時候,正是楚蔚澐出院那天,帶我去商場血拚的那天。
難道……當初我買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只不過一直裝不知道而已。
現在他突然發瘋,莫不是發現,我竟然沒把領帶送給他,卻送給了另外一個那女人,所以不甘心了?
楚蔚澐倏然回眸,我心裡覺得好笑默默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火上澆油地說:「是我送給楚蔚白的。楚蔚澐,這跟你沒什麼關係。」
「楚螢!」
楚蔚澐簡直是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本來冷銳的眼神倏然赤紅,被血絲充盈的眼白看起來觸目驚心。
果然,他是真的氣到了。
空氣好似凝結到一起去了。
沉默了許久。
我以為楚蔚澐會因為面子問題,再次跟楚蔚白打一架。
再不濟,也可能因為氣的狠了摔門走人。
或者乾脆來打我。
沒想到,等了一會,楚蔚澐竟然半點沒動火的跡象,他只是慢慢鬆開了力道,把楚蔚白脖子上的領帶解了下來。
然後,他把自己脖子上那條扯下來掛在楚蔚白脖子上,之後又把搶來的那條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拍了拍楚蔚白的臉,笑著說:「我的女人給你的訣別禮,這條太便宜了,拿不出手,換我這條,貴十倍。足夠對得起你的這番良苦用心了。」
我:「……」
我就知道楚蔚澐從來不肯吃虧,打架要打贏,嘴仗也要打贏。
楚蔚白愣了下,然後反應過來了,臉色很難看。
楚蔚澐抬腳跨過茶几回到我身邊,他沒有坐下,只是朝我伸出手:「玩夠了吧?我們該回家了。」
家?
我哪裡還有家呢?
他的家不是我的家。
我沒接他的話,只是問他:「你來這裡做什麼,現在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陪著江欽月在照婚紗照么?」
空氣一下子靜謐了下來,我們倆的視線於這靜謐的空氣中對視了許久,最後他還是嘆息了一聲,對我說:「跟我回家。」
他伸手來拽我,我如是像個彈簧一樣狠厲地推拒他:「我不走!」
可惜我本能的推拒和反抗讓楚蔚澐失去了耐心,使了蠻力,強行把我抗在肩上往外走。
楚蔚白將我們攔在門口,他眼睛灼灼地盯著我們:「蔚澐,你都要跟江欽月結婚了,你再箍著江螢不放,真的太自私了,江螢是人,不是你的私人所有物。」
楚蔚澐的聲音透著鋒銳的冰冷:「我謝謝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跟我女人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他說著一把推開楚蔚白,不管我怎麼掙扎他都不鬆手,一直到車裡,楚蔚澐把我塞進車後座上,他自己也跟著坐了進來,關了車門,
我拚命地推搡扭打他,想要讓他放我下車,可是楚蔚澐毫不手軟,將我死死地箍在車座上,睚眥欲裂:
「江螢,你他媽鬧夠了沒有?」
「我鬧?我是在鬧嗎?楚蔚澐,她害死了我媽,她是我的殺母仇人,可你卻要娶她了!」
「老子還不是為了你!」
「我特碼寧可去坐牢!」
我驚覺於自己這句話說出來時已經淚流滿面,總以為自己很牛逼很堅強,可到頭來我還是脆弱得不行,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於是我拚命地瞪眼睛,並用這種前所未有的氣勢揪著他的衣領,死死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