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螢,你還不了解他
楚蔚白頓了下,嘴角突然扯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笑容,這笑容讓我驀地心中一悸,再定睛看的時候已然沒有了那種森然的感覺。
他的臉上又變成了平和的神色,「那年特種兵部隊特招只有一個名額,明明我各方面的成績都比楚蔚澐優秀,可是我爹最後還是把名額給了楚蔚澐。」
我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尷尬地接話:「那時候,你一定很疼吧……」
楚蔚白彎了彎眉眼:「是啊,挺疼的,不過不是身上疼,而是心疼,因為身上的傷時間長了是可以癒合的,可是心上的傷,這些年了卻怎麼都癒合不了。」
我理解他的感受。
自己傾盡全力想要奢求一份父愛和關注,到頭來他渴望的一切卻都給了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就連最後的公平都得不到。
這就是現在的我,我們倆的經歷不同,可結果卻如此相似。
楚蔚白長長地出了口氣,自嘲地看著我:「江螢,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這麼點事,我卻一直記在心裡。」
我搖頭:「如果是我,可能要記一輩子的。」
楚蔚白笑了起來:「當初我也以為自己會恨他一輩子的,結果上天沒給我找個機會,因為楚蔚澐沒等拿到特招錄取書就去美國了,我爹後來大發慈悲,把這個名額給我了。我連恨他的理由都沒法光明正大了。」
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從認識楚蔚澐開始,我就知道他之前在美國呆了八年,最近才回來的,只是一直不知道為什麼。
「他……為什麼走的?」
「大概是因為大哥吧。」
「嗯?」
楚蔚白點了點頭:「八年前的九月初三那個晚上,大哥十八歲生日,楚蔚澐把大哥推下樓梯,摔成了殘廢,大伯母氣壞了,就把他掃地出門了,他就走了。」
我愣住,只覺得胸口處好似湧上來一陣很怪異的情緒,壓抑不住,到處流竄,連帶將我那一潭死水似的血液也攪和得到處橫衝直撞。
楚蔚澐……把他大哥推下了樓……?
他……這麼暴力的嗎?
難道是因為楚蔚澐就是在那天晚上知道了自己被人誆了十六年的生日,所以一怒之下做了蠢事?
我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楚蔚澐……不至於吧?他……為什麼,這樣做?」
楚蔚白目光灼灼地對著我,黑色沉靜的眼瞳里倒映著我有點無措的影子:「江螢,你還不了解他。」
我還想繼續問,可是楚蔚白已經不說這個話題了,「他倒是瀟洒,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時間,把一切都淡化了,這幾年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再見面的話,我一定要找個理由好好地更他打一架,可是沒想到,我們倆再遇見的八年後,竟然不是為了前塵往事糾纏不休,而是因為你。」
想來他們兄弟倆八年以後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上次在樓上,我差點被江欽月找人強姦的那一次。
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太愉快的再見,但對我來說,也是噩夢一般的回憶。
我哈哈乾笑起來:「還真是。」
楚蔚白很抱歉地看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提起那一天的。」
我恍然搖頭,聲音耿著喉嚨,有點乾澀:「沒事,都過去了。」
楚蔚白回到了我們最初聊的話題上,語氣故意輕快,但那談笑風生的眉目之間卻攏著許多的無可奈何:
「正式入伍之後,訓練的項目越來越多,有一年是直接給我們放養到野外生存去了,我吃了一整年的野菜和生肉,再後來回歸部隊之後,我就發誓要練一練做飯的手藝,這輩子都再也不想吃那麼難吃的東西了。」
我們倆都笑了起來。一個沉重的話題,以這樣一個略風趣的內容結束,倒也算不錯。
飯後我們倆坐著隨便聊了聊,他問我去咖啡屋做什麼,我想了想,便將沈箏要去參加霍銘的婚禮簡單說了下,然後也將在那遇見江欽月的事情說了。
楚蔚白十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母親現在屍骨未寒,可他們卻要結婚了。」
楚蔚白這一番話簡直扎進了我心裡,把我本來就有裂痕的心割裂得支離破碎,耳邊又聽沉穩的男人輕聲問我:
「那你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可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我趕緊抽了兩張紙低頭擦掉。身邊沙發突然一沉,楚蔚白坐到我身邊,十分自然地將我摟進懷裡,他說:「江螢,你別擔心,楚蔚澐為了江欽月不顧你的感受,但是沒關係,一切有我。」
生活里到處都是邪惡和黑暗,只有這個曾經被我劃清了界限的大男孩,給了我這世間最後一點溫暖和包容。他的身上好似浸染著陽光的味道,舒服又暖心,我恍惚地看著他,喃喃問出口:「楚蔚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喜歡你,傻瓜。」
「……」
「小螢,說來我們的緣分其實不淺,只不過我還是晚了一步,沒有在蔚澐之前遇到你。」
楚蔚白目光灼灼地對著我,黑色沉靜的眼瞳里倒映著我有點無措的影子:
「小螢,之前你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我為了成全你的幸福可以退讓默默無聲,但是現在,他都要結婚了,你呢?你怎麼辦?」
他雙手搭在我肩上,眸光誠懇:「放手吧?成全你自己,餘生,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雖然我沒有蔚澐有錢,但我憑自己的能力也是能照顧好i的,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我驚訝於他的直率和坦白,更暖心於他給我的溫暖和慰藉,可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情如今遺落在誰身上,所以即使我如今陷入困頓我也不能利用他對我的好。
所以當楚蔚白的懇切表白砸入我心頭時,我心裡的恐慌和下意識的想拒絕,更多於感動。
「我……」
我猶豫著開口,想要盡量把拒絕的話說的委婉一些,可還沒說出口,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
「蔚白,我謝謝你在我沒空的時候替我照顧我女人,不過做人還是要厚道一些,背著人挖牆腳可真不是君子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