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善尊者
美人一定要配漂亮的衣服，英雄一定要手握霸氣的兵器。
這世上受到人們推崇的東西都一定要有能夠襯托他們的特製陪襯品，那麽對於佛門高人來說，他們的陪襯品是什麽呢？
不是看起來奢華無比的袈裟，也不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弟子。
最重要的就是妖獸！
如果你在旅行的時候身邊帶著一隻扛著一萬三千五百斤重鐵棒的猴子，一頭看起來一臉色相的死豬，一個將骷髏做成項鏈的大漢，而且那三隻妖怪還都畢恭畢敬地喊你師父，那你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你過任何國家的時候都會有人畢恭畢敬地為你寫好通關文牒，如果你經過的是一個隻有女人的國家的話，那說不定還會有人把你綁下當壓寨相公。
也許這就和壞人偶爾做個好事就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一樣，反差才是王道。
你越是帶著一隻看起來就窮凶極惡的妖怪，別人就越會認為你是一位秉持著有教無類的大聖人，至於到底這隻妖怪是臣服於你的品德還是畏懼你的武力，又有幾個人會不懂氣氛地問這個問題呢？
而被翠芒寨上下望眼欲穿著的這位僧人，江湖上人稱大善尊者。
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邊，一名高大威嚴的僧人靜靜地在溪水邊參禪打坐。
這幅畫麵絲毫沒有不和諧之處，就在大善尊者打坐參禪的這一刻，他就是小溪邊自古存在的一塊岩石，風吹雨打三百年，蟲鳥見之不驚，虎豹視若無物。
話雖如此，現在絕不可能有什麽蟲鳥虎豹敢於靠近，就算是窮凶極惡的歹徒，在見到那隻小山一般的斑斕猛虎的時候，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此巨大的猛虎就算是在這個靈氣充裕至極的世界，能夠長大到這種恐龍一樣的體型的必然也不是一般的妖獸，不是變種就是早就衍生出智慧，能夠變身成為人形的大妖王。
此刻這隻巨虎外形的妖王正在小溪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喝水，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身體之下，僅僅是伸出舌頭一舔就能讓小溪斷流，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喝水而不傷害小溪中的魚蝦，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變回人形。
可自己的主人大善尊者卻禁止這樣做，他認為這樣的不便本身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僧人們在掃地的時候也必須全神貫注，就是為了注意地上的蟲蟻，避免傷及它們的性命，這乃是掃地這門修行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而大善尊者命令自己的坐騎這般喝水也是為了消除它的殺業，培養它的善念，早日成為一隻脫離茹毛飲血這種低聚趣味的靈獸。
伸出舌頭，將溪水卷起，然後左右晃動將卷入其中的魚蝦全部甩出去，之後才將隻剩下一點點的溪水喝下肚中。
大善尊者睜開眼悄悄看了自己的坐騎兼弟子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異變悄然發生了。
大地震動，小溪中的魚蝦不要命地躍出水麵。
這對大善尊者這樣常年在野外露宿的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畫麵了，這是大概在百裏之外有獸潮成型的征兆。
“怪哉，這個季節應該不是獸潮的季節，難道是人禍？”
大善尊者立即起身，這可不是能夠慢慢馴養靈獸的時候了。
如果僅僅是一般的獸潮也就罷了，如果碰巧在獸潮的前進路線上存在人族的村落的話，不及時製止必會引發一場大禍。
就在這時，天突然黑了下來，還伴隨著一股幾乎能將巨樹吹倒強烈的氣流。
“這是五尾大鷲！”
望著剛剛掠過自己頭頂的巨大妖獸，大善尊者也終於察覺到了異樣。
五尾大鷲這種妖獸生活在高度能夠刺破雲層的大山頂端，實力超凡又性格高傲，一般情況下隻有在覓食的時候才會飛出自己的老窩。
而它飛來的方向本來就有一片食物充足的叢林，按理來說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筆直的朝著一個方向飛的情況。
“小貓兒，該走了。”
誰知跟隨自己修行已久的小貓兒也出現了異樣，隻見它鼻子嗅了嗅，口水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
“小貓兒，你怎麽了？”大善尊者厲聲嗬斥道。
小貓兒一身虎皮突然泛起金光，一篇佛經的光影從小貓兒的虎皮上浮現出來，化作鎖鏈將小貓兒層層束縛。
這是大善尊者在收服小貓兒的時候親筆寫下的，為的就是能夠及時製止它的暴走。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大善尊者不再猶豫，口念經文，和小貓兒周身的佛經產生了奇異的共鳴，頓時經文佛光大盛。
雙管齊下，小貓兒雙眼終於恢複清明。
盡管口水仍舊流個不停，但總算是可以對話了。
大善尊者一臉怒容:“孽徒，究竟發生何事？”
小貓兒低下自己的大虎頭道:“師傅……呲溜……是香味，是前所未聞的美食的香味，我敢斷定沒有任何妖獸能夠抵擋這種美味。”
大善尊者沉吟道:“能夠吸引妖獸的香味……難道是當年的馭蜂老叟的傳人現世？不對，縱然是當年的馭蜂老叟也隻是能利用香氣來控製蜂蝶一類的妖獸。
剛剛的五尾大鷲就算了，我的小貓兒可是跟隨我修行良久，本身又有不下於人的靈智。
此等手段，若有人故意為惡。”
大山尊者念及此處已是滿臉肅穆，決心親自一探。
“過來！”
大善尊者大喝一聲，小貓兒原本大如山嶽的身體不斷縮小，直到變得比老鼠還小上幾分，輕輕一跳就跳入了大善尊者的缽盂之中。
大善尊者出道至今和無數的妖魔鬼怪，奸邪之輩戰鬥過。這些經曆讓他養成了事事小心的習慣。
既然這個神秘存在能夠用香氣來勾引妖獸，那麽繼續把小貓兒放在外界就是不安全的舉動了。雖然不是不相信小貓兒，但馭獸之術博大精深，還是小心為妙。
做完準備之後，大善尊者即刻動身。
隻見他化作一道金虹向遠處飛去，速度快得驚世駭俗，輕易就把飛在他之前的五尾大鷲甩在身後。
一路上，大善尊者看見了大地上已經形成獸潮的狼群；僅僅是在地麵移動就能形成一道巨大壕溝的黑鱗大蛟；天空中快似閃電，能夠輕易洞穿岩壁的金剪燕……
如果加上正在趕來的那些，完全無法估計有多少妖獸被這香味吸引，要知道這些妖獸之中有不少互為天敵。
此刻的他們齊頭並進，互不幹涉，在一般的情況下這是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很顯然在此刻這些妖獸的眼中，平日裏的食物早就不算什麽能夠下咽的東西，唯有那未知的香味才是自己的目標。
實際上在飛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連大善尊者也開始暗地裏咽下了一口口水。
大善尊者早已將佛門絕學修行至登峰造極的地步，成就金身的他早就不必飲食，平日裏做多是品些香茗。
縱然如此，這股食物的香氣依舊能夠對之產生影響。
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這時，所有追逐著香味的生靈發現了一個問題。
突然間香味的方向改變了，簡直就像是那香味的源頭，自己長腳跑了一樣。
追味大軍立即調整了方向，隻留下大善尊者一個人留在空中。
大善尊者自然不會像妖獸那般天真，察覺出問題所在的他立即催動佛門天眼通，頓時雲層和空間再也不能成為視線的阻礙。
大善尊者首先看向香味移動的方向，隻見空中一個奇怪的藍色球體，以驚人的速度向遠方飛去。
藍色球體的尾部不斷噴射出某種氣體正是它動力的源泉，同時也是香味的來源。
似乎是什麽人把香味封在了這個球體中，然後又把球戳了一個洞，最後用了不知道什麽法術讓球不斷向遠處飛去。
這麽幹意義何在？
大善尊者搖了搖頭，把天眼神通轉向了香味原先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那片粗製濫造的金雲。
再定睛一看，信仰不純而產生的淡薄金霧之中，近百人圍成了個圈子在看戲。
一個巫祝打扮的老人正在聲嘶力竭地罵著什麽的樣子，好幾個人上前將他攔住，看起來似乎是在勸架。
而巫祝的正對麵是一個身穿藍衣的少女，她叉著腰站在巫祝的對麵沒有絲毫懼色，那毫不退讓的樣子很明顯是在維護著什麽。
再往少女的身後看去，一名衣著不似中土風格的男子正一臉無奈地站在灶台旁邊。
大善尊者正欲細細觀察的時候，那奇裝異服的男子突然間轉過頭來，對著大善尊者露出了友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