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驚天霹靂
蘇如卿在背後看著蔣小秋，看到她單薄的肩膀，有輕微的顫動。
若是小秋轉身，應是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里的狂喜和震驚。
小秋是真的記得！
原來不止是他執念了一輩子，原來小秋也並不是完全不記得！
這個認知，讓蘇如卿的心都像是能漂浮起來，如輕羽一樣柔軟成一團。
小秋已經回過了神，她掩飾地摸了摸袖子，心想自己莫名其妙地走過來，又發了好一會兒楞，不會讓蘇如卿察覺出什麼吧？
「嗯……這裡還挺漂亮的，對吧？」
蔣小秋強行給自己解釋，轉頭朝著蘇如卿呵呵地笑。
蘇如卿的表情也已經恢復了正常，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很漂亮。」
他幾步上前，牽起小秋的手，直接走到了亭中坐下，小秋忽然有種很奇異的感覺。
她也說不上來，就是特別的微妙。
她不自在地往周圍看了看，前世來這裡的時候，天色已經都暗了，周圍的景緻也看得不是太清晰。
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就好像與前世的情景重疊了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蔣小秋自嘲地笑笑，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如此美景，若是能有些糕點和茶水，一邊慢品一邊賞景，不知該有多愜意。」
蘇如卿的笑意加深，那雙鳳眸里，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他淡色微薄的嘴唇輕啟，「你想嘗嘗，淮山糕嗎？」
「……」
蔣小秋的腦子裡宛若炸開一樣，眼前一陣刺目的白，神志飄到了天外，后脖子一層薄汗。
她耳朵里隆隆作響，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你說……什麼？」
蔣小秋看著蘇如卿，眼神里，是蘇如卿從未見過驚慌和脆弱，彷彿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被人窺視了一般。
一定……只是巧合，蔣小秋不斷在心裡安撫自己，不要慌，蘇如卿說的話，只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對，他、他是喜歡吃淮山糕的，所以聽到點心提起淮山糕來也不奇怪。
小秋的喉嚨乾澀，上下吞咽了好幾次，眼睛只盯著蘇如卿形狀好看的嘴唇，像是在等著他印證自己的猜想。
「我說……」
蘇如卿再次緩緩地開口，「最好，是剛做好的，上面印著兔子的圖樣，就算形狀壞了一些，也無損味道。」
小秋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後背貼在了石亭冰涼的柱子上。
她臉上的驚懼到達了頂點，渾身都在眩暈，若是沒有石柱的支撐，她覺得自己立刻就能暈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
她那日進宮，手裡拎的，正是裝了淮山糕的食盒，剛做好的，上面印了兔子的模樣！
她在亭中看到了那個人，腦子不受控制地走過去，將食盒放在桌上說，「我剛做好的，你要不要嘗嘗？」
等到食盒打開，她才懊惱地發現，自己方才摔了一跤，裡面的淮山糕有的形狀已經散掉了。
小秋不好意思地想要將食盒蓋上，一直只用眼神盯著她的那個人，卻阻止了。
食盒裡的淮山糕通體潔白，上面的兔子印花憨態可掬，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帶著甜意，卻絲毫不膩人。
蔣小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賣相變差的淮山糕，那人卻居然還肯吃。
她心裡是有些高興的，沖淡了心裡迷路的恐懼，自顧自地跟他說起了話來。
可是這些事情，不可能會有第三人知道！
從她出現，到那人給她指了回去的路，然後在她走神的時候奇異地消失，中間並沒有出現過第三個人。
蘇如卿怎麼會準確地說出，當初在這裡出現過的東西？
這也是巧合嗎？可若不是巧合，他又怎麼……
蔣小秋的眼眶倏地睜大，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她眼裡的焦距慢慢地凝結在蘇如卿的臉上，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
那時候，天色昏暗，小秋看不太清那人的相貌，只覺得……好像很好看。
也是因此，她才會貿然地過去說話，她從來都喜歡好看的人。
蘇如卿的頭髮若是散下來，遮擋住一小部分的容顏，換上玄色暗沉的衣衫，眼眸里再露出凌厲的光芒來……
蔣小秋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她前世在這石亭中見到的人，莫非就是蘇如卿？
小秋眼睛睜到了極限，卻忽然聽見蘇如卿的聲音，他說，「是我。」
「……」
心臟猛烈跳動，小秋靠著石柱滑坐下來，沒辦法她腿軟，根本已經支撐不住她的身體。
自己是在做夢吧？
等到醒來以後會發現，其實只是因為那個秘密在心底憋久了，才會做這樣荒唐的夢吧？
不然，為何她居然會覺得，蘇如卿其實，也跟她一樣，有著上一世的記憶？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成真呢？
……
風微涼，在石園中穿過，會帶起輕輕的奇異聲響。
石亭里寂靜無聲，空氣都凝固一樣。
蘇如卿覺得，等小秋想明白願意承認，恐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氣氛。
走到小秋的身邊，蘇如卿彎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攔腰抱起來走回去。
讓小秋靠在自己的懷裡，蘇如卿手臂強勢地圈著她，親昵地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
「我很抱歉，嚇到你了，只是忍不住想要對你坦誠，想要讓你知道，這世上，不管多麼離奇的事情，都還有我陪著你。」
溫柔如水的聲音，和熟悉到骨子裡的冷梅淡香，將蔣小秋徹底地包圍住。
她的手腳到這會兒才開始慢慢地恢復知覺，緩緩地仰起頭，看著蘇如卿那張讓她著迷的臉。
「你真的，也跟我一樣？」
蔣小秋聲音飄渺，話里的意思很是模糊，可是蘇如卿聽得懂，他點點頭，「是，我跟你一樣。」
聽見他親口承認，小秋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是，我是死過一次才變成這樣的，你怎麼……」
「我也同樣。」蘇如卿不想聽見小秋說「死」這個字，他在她的發上吻了吻，「之前不說，是怕嚇到你，以後，這將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