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生死之恩當以生死為報
我猛地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是你讓淑蘭姐離開我的么？」我厲聲喝問，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對她的語氣。
似乎是怕我衝動，馬哲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揮手打開他的手，深深呼吸之後，我瞪著她，如同瞪著仇敵。
她根本沒有在乎我充滿敵視的眼神，負著手望向了江水，淡淡說道：「果然有了長進啊，溫瑜，沒選擇跳江，也沒沖昏頭腦衝過來打我。」
我腦子裡嗡地炸響，想起那個悲憤欲絕想要跳江的夜晚，和衝動之後讓王力犧牲的日子。
都是在江邊，又是在江邊，她救了我，第一次救了我，第二次也救了我。
每一次，在我失去一切的時候，她都救了我。
不僅僅是讓我活了下來，還讓我有尊嚴地活了下來。
沒有她，我不可能斗得過溫涼，不可能讓淑蘭姐回到我身邊。
沒有她，我不可能在曾文倩的刀下活過來，擁有現在的弟兄。
沒有她，我或許早就成了江底的一架無人問津的枯骨。、
沒有她，我或許早就成了曾文倩刀下一個不知名的亡魂。
她是我的恩人，我必須感激的恩人。
可這個恩人，剛剛讓我失去了至愛，我恨她。
我沙啞著喉嚨，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輕輕笑了笑，聲音清脆，一如既往地好聽，可在現在，這是折磨。
「愛情是奢侈品，需要專心致志才能擁有，你我沒有。」她轉臉，微笑著看著我，那麼溫柔，彷彿老師對待自己喜愛的學生。
這不能說服我，我近乎咆哮著低聲繼續問道：「為什麼！」
她依舊微笑，然後伸手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
力氣不大，我搖晃著腦袋，轉臉看著她。
她聳聳肩，冷聲道：「醒了么？」
我沒說話，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溫瑜，你要復仇，不僅僅是復仇，你的道路必然是屍山血海，必然是刀叢劍林，在你取得成就之前，你有資格么？」
她回頭怒視著我，繼續說道：「你的女人，需要交給我保護，你有資格么？」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冷笑了一聲，淡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怕我會拿秦淑蘭要挾你，是么？」
被一語道破心中最深處的恐懼，我雖然沒什麼羞愧，但還是沉默地沒有辦法反駁。
她冷冷一笑，繼續說道：「不知是非，需要我逼著行動的人，不配做我手下第一悍將，你太小看我了，溫瑜。」
我憋屈無比地咆哮：「那你也不能讓淑蘭姐離開我，她是我的一切，你懂么？」
她甩手，啪的一聲又是一耳光。
我扭頭吼道：「你他媽別打我！」
她冷冷一哼，說道：「打的就是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她是你的一切？你就這麼點追求，你回頭看看！」
第一次看她失態，她近乎憤怒地對我吼著。
我回頭，馬哲一臉嚴肅，王傑一臉擔憂，謝鵬皺著眉頭。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我沉默了下來，之前的一切憤怒都開始消散，然後被愧疚和責任填滿。
還有激蕩的榮耀和自豪。
她冷笑著繼續說道：「她不能是你的一切，你看看你的弟兄，想想死去的王力，羅榮，你想想曾韻，想想你親口許下生死的楚歌——」
我回頭看著她，她竟然近乎悲痛地看著我說道：「你想想我！」
謝鵬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是馬哲，最後是王力，他們的手給了我繼續站著的力量。
畫音嘆息一聲之後說道：「沒有時間了，如果你不能在一周之內取得兩湖楚家的幫助，我們就沒有任何勝算了，現在就回會所，明天和楚歌一起去湖南。」
說完，她轉身走下江堤，謝鵬趕緊追了上去。
半個小時之後，我回到了會所，老頭不見了，會所當中空空蕩蕩，楚歌坐在大廳里，很明顯，是在等我。
我被逼無奈，她呢？我心中愧疚更深，走了過去。、
她抬頭，對我微微一笑，然後就流下了眼淚，淡淡說道：「蒙沖死了。」
我點點頭，單膝跪在了她身前，然後把她抱在了懷中，她如同真的是我多年的妻子一般順從，伏在我肩膀上哭地不斷顫抖。
蒙沖不可能活下來，如果當初能成功抓住趙斌做要挾還有可能，而且那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既然當時沒死，那麼必定就是今天確定開戰之後，曾文倩才動的手，之前的確是生擒住了那個天神一般的巨漢。
她的哭聲在很久之後才慢慢地平息，她輕輕脫離了我的懷抱，然後用手背擦拭著眼睛，她恢復了過來。
現實逼迫著我們這樣的人拒絕悲痛和懷念。、
我微笑著說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回湖南。」
她慘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搖搖頭站起身說道：「不要胡思亂想，我會自己去爭取你家族的協助，但絕對不會逼著你做我的女朋友，楚歌，我見過你最驕傲的模樣，我不希望你為了復仇而犧牲自己！」
這是我所擔心的，也是我最痛心的地方，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一天之內失去一切。
為了復仇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和幸福，選擇嫁給一個自己都不熟悉的人。
聽到我的話，她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嘆息一聲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溫瑜。」
我微笑著，撐著已經麻了的腿站起身笑道：「生死之恩當以生死為報，我會一直記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