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救命的電話
我沖了出去，沖向曾文倩，兩個刀客立刻封住了我的路。
曾文倩一聲冷笑喝到：「閃開！」
他們讓開了，我想我大概是可笑的，我身後傳來了兩聲老大和兩聲慘叫，不用說，我的弟兄們已經全部倒下了。
我大概歸根結底還是一個脆弱的人，脆弱的人沒有資格做他們的老大，我的眼淚一直在往外流，儘管我不斷地呢喃說要報仇，不許哭。
可根本止不住，幾個刀客帶著冷淡的嘲笑表情從我身前閃開了一條道路，我沖向曾文倩，一路吶喊。
可這終究只是徒勞，我縱身一躍，匕首刺向曾文倩，我的視線中，江風捲起了她的長發，曾文倩雙手持刀，一聲清喝，寒光一閃，我根本就拿不住匕首。
手中一麻一空，匕首飛出。
不重要，我沒有停下，借著落地的勢頭，我撲了上去，一拳揮出，曾文倩收刀不及，看見我這求死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順勢下劈。
我甚至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隨即而來的刀柄卻砸在了我的頭上。
仇恨化不成力氣，我鬆開了她的手腕，我抱著頭摔倒在她腳下，她穿著運動鞋，腳是小巧的。
我嘶吼一聲，抓向她的腳。
再次失敗，她的腳踩住了我的手，劇痛從腦袋和手上傳來，我尖叫著，無意義地吼著我要殺了你。
沙子和眼淚在我的嘴裡，眼睛上，我什麼都看不清。
但還能感覺到，冰涼的刺痛感覺從我的后脖子上傳來，她的長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下一刻就會洞穿吧？我心裡想著。
賊老天，為什麼我不能報仇？
因為我之前造的殺孽么？先前被我平靜殺死的那個人的面龐浮現在我眼前，我已經閉上了嘴巴，嘶吼是沒用的。
我看著那個被我劃開脖子的那個人，他在大笑，是笑他的大仇得報？是笑善惡的輪迴么？
那也不錯，我心裡想著，如果我死了也能看著將來曾文倩的橫死，那該多好啊？
曾文倩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溫瑜，老公，我其實不想殺你的哦。」
她的聲音里甚至帶著些許的甜味，我沒有回應，她嘻嘻地笑了一聲說道：「時間不多了，我這就送你上路，放心，你的弟兄很快就來陪你，要是曾雄摳門的話，你小姨子也會陪你。」
冰涼的感覺沒有了，她大概懸空了刀，準備刺穿我的脖子吧。
我心裡想著，不想死，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遠處傳來了曾韻的哭號聲，求求老天爺，救救她，讓曾雄救救她，我心裡說著。
十分突兀地，電話的聲音響了起來。
曾文倩的刀扎在了我的脖子邊上。
她笑著說道：「喲，沒想到你混的不錯啊，你老闆竟然還想保你。」
畫音么？我苦笑了一下，看來恩情我只能下輩子還了，謝謝你，我在心裡輕聲說，我突然覺得好累，我好希望那把刀剛才別猶豫，直接殺了我。
我好想休息一會啊，休息了，我就不用再看見你們的臉了，我在腦海中對那幾個人說，他們在我身前，看著我，什麼都沒說。
可眼神都帶著讓我無比眷念的微笑。
淑蘭姐，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老去。
王力，對不起，我沒法照顧你的妻兒。
王傑，老三，羅榮和周世昌，我們才做幾天的兄弟，就讓你們陪我死，你們會不會怪我。
還有馬哲，對了，馬哲去哪了？大概跑了吧？
真好，還能活下一個，唉，你們這群傻X，本來就是讓你們跑，你們為什麼不跑啊！
到陰間還能做兄弟么？
我想著，上方傳來了曾文倩的聲音，她冷笑著，三分恭維，七分嘲諷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地刺耳：「畫音老闆么？對，我是曾文倩。」
「真大方啊，畫音老闆，不過我現在不大想要那些東西了，我好想要他死，怎麼辦？哈哈哈哈哈！」她沉默了片刻之後大聲笑著說。
我睜開了眼睛，我的手已經失去了知覺，被她死死地踩住卻沒有了多少痛感，更多的是麻木。
我下巴壓在地上，猜想著畫音在跟她說什麼。
對了，我還對不起畫音，她幫我那麼多，我卻什麼回報都沒能給予她，她彷彿又坐在那沙發上，端著紅酒，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我。
我還是像之前那樣，崇拜地，欣喜地，甚至是渴望地看著她。
不知道畫音在電話里說了什麼，曾文倩在片刻的沉默之後顫抖了起來，甚至抬起了她的腳。
我沒動彈，她的吼聲響了起來：「你少蒙我！我知道你姓韓！我知道你來頭大，但你別以為我會被你嚇住！」
嚇住什麼？畫音姓韓么？
再次的沉默之後，曾文倩的聲音已經沉了下去，帶著些許的失望，她說道：「算你狠，我會去的。」
她掛了電話，沉默了一下拔起了地上的刀。
長刀從地上拔起的時候，沙子飛濺起來，我被迷了眼睛。
她沒說話，人群卻潮水一般散去，片刻之後，就只剩下了王傑他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早已是空無一人的江灘上下起了雨。
我活下來了？曾韻來到了我的身邊，她一邊哭一邊試圖扶我起來，我艱難地站了起來。
回頭向王傑他們走去，王傑在趴在地上哭泣，老三在地上慘叫，周世昌和羅榮不再動彈。
我顫抖著一步步挪著，終於還是腳下一軟，帶著曾韻一起跌倒在了沙灘上。
車聲在遠方響起，不多時就來到了身邊。
刀疤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傳來：「把人送進醫院，曾小姐，拖他進來吧。」
曾韻沒有說話，沉默地哭泣，用力把我往車裡里拉，我輕輕揮開了她的手，低聲說道：「讓我死。」
我抱著腦袋，躺在雨中的沙灘上。
涼意滲透我的衣服，我睜著眼睛，看著刀疤的人把我的兄弟們抬進車子里，王傑在地上嘶吼，掙扎，一個白大褂用一根針讓他失去了意識。
我看著他們，安安靜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曾韻跪在我身邊，抱著我痛哭著。
終於，脖子上一疼，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