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見面
「正是。」女人好奇地打量他，「中原來的漢人？」她若有所思地問道，隨即好像陷入了回憶，「中原，中原……」。
「蔡邕先生……你的父親？」燕青還想再確認一下。
「父親怎麼樣了？聽說他隱居了，但我不知道他隱居在哪。這麼些年，也不知他的生死……兩茫茫……」說著蔡琰的眼中竟閃出了淚花。
「先生還健在。我上次隨落丞相去看過他。」燕青忙說。
「還健在……」蔡琰彷彿夢囈一番，「落丞相？中原的落塵丞相？」
「正是。」外面隱隱傳來狗的叫聲，好像含混著狼的嗚咽聲。燕青掀開門往外探了探頭，天還黑著，但天邊似有隱隱亮白。時間緊張，天亮之後必然會被發現，燕青打算立即把蔡琰帶走，長途奔襲道九原郡。現在落塵曹操雙方在匈奴問題上達成一致，應該安全。目前九原郡距離這裡最近。
燕青決定單刀直入：「蔡琰……」燕青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稱呼她，乾脆跳過了。「你現在收拾一下，我帶你回中原。」
這個蔡琰驚訝地抬頭看了看燕青，似乎還沒想到燕青是來救她回去的：「帶我回中原？……落丞相讓你來的？」
「不錯。」燕青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他想到還有百里的路要走，燕青有些煩躁。「你有馬嗎？腳力好一些。」他看著蔡琰困惑猶豫的樣子，感到大為不解。燕青驀然想到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對了，我是燕青，落塵丞相的護衛，中郎將。」
「你要帶我回中原？為什麼？落丞相為什麼要派你過來？」蔡琰似乎還是困惑猶豫的樣子。
「為什麼？」燕青從來沒有想過蔡琰會問這個問題。據說邊民被擄掠去之後都充為奴隸，蔡琰聽說故鄉人來救她回去，應該求之不得，迫不及待才對啊。
燕青想到了牆上男人的腰帶和弓弩。「你……一個人？」燕青委婉地問道。
「是的。」蔡琰點了點頭。
「那些是什麼？」燕青指了指牆上的腰帶。
蔡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忙道：「我兒子的，我的養子……」。
養子？燕青沒有想到還會有這種情況。那麼要不要將養子也帶走呢？「他多大？」燕青問道。
「已經成年了，是一名匈奴騎兵。」蔡琰不無自豪地答道。
問題有些棘手。燕青心裡有點發毛。敢情這個被匈奴擄掠來的女奴幫匈奴人培養了一名騎手。那麼她對匈奴還憎恨嗎？她恐怕不是奴隸了，她認同匈奴的生活方式了嗎？她忘卻了中原了嗎？忘卻了被擄掠來的經歷了嗎？
「你願意回中原嗎？」燕青愣頭愣腦地問道。但他隨即感到這是一句廢話，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要把她帶回去，這是他的任務。
蔡琰有些沉吟。
燕青心裡迅速盤算起來：現在他的任務就是把蔡琰帶回去，否則很可能被匈奴用作重要籌碼。依現在的情況來看，匈奴還沒有找到蔡琰，這真是萬幸，否則蔡琰已經被軟禁起來了。現在他必須盡量勸蔡琰主動地離開。至於她的養子，落塵覺得還是不通知為好，他能勸蔡琰離開，但是如果想勸一個自幼生在草原的匈奴騎兵叛國，顯然是非常困難的。如果出現意外，如她的養子不配合，反而要求告發。甚至會出現慘劇。
「你的父親……我們去時，在唱《胡笳十八拍》，我就是被你剛才的歌聲吸引過來的，你的父親非常想念你，希望在健在的時候才能看到你。」燕青拿出了大招，她的年老的父親挂念他，蔡琰不會無動於衷。
果然，蔡琰的眼中又泛出了淚花：「我對不起父親……」。
「這不是你的錯，是中原邊境軍力不足，無法護衛百姓。落塵丞相決定將這一狀況調整過來。」燕青道。
「落塵丞相……」蔡琰又重複了一遍。「被擄掠來的邊民這麼多，為什麼是我一個人？」
「因為蔡邕先生是落塵丞相的老師。」燕青簡單地說。
「我是從軟禁中逃出來的。」燕青發現許多事情要快速和蔡琰說清楚，她才能明白目前情況的緊急。「作為漢人使者，我被仲平軟禁起來了，晚上的時候才強力逃出來了。天亮一定會被發現，匈奴人一定會嚴密搜尋。情況較為危急，蔡琰……我希望立即帶你走，希望在天亮之前奔逃出去，方向是向南，到九原郡。」燕青焦急地說。
蔡琰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彷彿燕青的話就是命令，或許燕青焦急的神色和語言打動了她。但是蔡琰看看周圍，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的孩子……」蔡琰有些不知所措。
「我希望我們悄悄離開，不要驚動別人，多驚動一個人，可能我們就走不了了！」燕青繼續用焦急的語氣勸道。
「這樣就回中原？」蔡琰似乎不知所措。「他可能就在大單于那裡……要不要跟他說一聲。」
聽了這話，燕青簡直是兩眼一黑，簡直有些崩潰。「我就是從單于那裡逃出來的，你讓我去送死嗎？」他用絕望的聲音說。「快些，天快亮了，就這一次機會了！」燕青甚至搖了搖蔡琰的胳膊。
「我的孩子……」蔡琰一邊簡單收拾，一邊慌慌張張地嘟囔道。
「放心，你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他！」燕青料到蔡琰害怕這一別就會很難再見到她的孩子了，就隨口安慰了一聲。
蔡琰顯然放心了不少，簡單收拾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燕青本想阻止，逃亡過程極度緊張，多帶一點東西都是累贅。但是他想了想，畢竟一去許多年，總有些貼身東西。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燕青還是默認了。
「有馬嗎？」燕青問道。蔡琰點了點頭，看來游牧人家應該家家戶戶都有馬。燕青本想去騎兵營偷一匹馬，看來不需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