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黑夜
燕青在蒙古包裡面走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出去的地方。他用腳踹了踹蒙古包的「牆壁」，非常結實。看來匈奴人考慮得非常周到，不是輕易能夠劃開跑出去的。而且劃開太費時間，燕青也不想費那個事兒。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軟箭放到胸口，保證能飛速掏出來。然後走到蒙古包門口，掀開門。乖乖！匈奴人果然很謹慎，非常看重他這個漢人使者。兩個匈奴士兵手持彎刀正對著門，正面好像是個長官，正手叉腰看著。四下三三兩兩站著匈奴士兵，光燕青的視野里就能看到五六個。
「幹什麼！」匈奴人竟然也被嚇得不輕，邊呵斥邊稍微後退，燕青看到他拿刀的手在微微顫抖。「酒！酒！」燕青忙用蹩腳的匈奴話喊道。一邊慢慢弓著腰出來。
那長官一聽，忙道：「等一會……唉！不準出來！退回去！」說著就要來推攘，燕青趁著混亂，突然跳躍起來，一隻腳狠狠砸到那個隊長的頭上。那隊長一聲悶響，軟綿綿摔地上去了。那幾個士兵還未反應過來，燕青飛起兩腳，離他最近的兩個匈奴士兵也應聲倒地。燕青一看，周圍還有五六個士兵，看來不動殺手是不行了。那些匈奴士兵還沒來得及叫，燕青早已掏出弓箭，「嗖嗖」幾聲，正中頸部或眉心，幾個匈奴士兵也軟綿綿躺倒到草地上了。整個過程只有一分鐘左右。還是有一些響聲，燕青悄悄趴到草地上，如果有人過來，滿地躺著人，必然不能注意到他，燕青就可以從容射殺逃脫。不過燕青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來。這幾天匈奴的警惕有點放鬆啊……是不是燕青天天睡大覺的緣故。
燕青慢慢起身，將七零八落躺著的士兵都拖到蒙古包里。那三個被腳踢得，也不知是死是活，即使沒死也應該差不多了，或者變成腦震蕩。燕青也懶得再下殺手了。他將軟箭拔出來搽拭乾凈，收起來，留著回頭再用。又拿了那個隊長的彎刀，趁著月色，悄悄跳出圍欄，慢慢閃到黑暗的草原里去了。
民宿和軍隊軍營應該很好區分，民宿蒙古包明顯要小一些，而且還不時傳來狗、羊等家畜的叫聲。燕青在一堆堆蒙古包附近遊盪，不錯，前面那一處應該就是居民聚居的地方。但是怎麼辦呢？怎麼找到蔡琰呢？敲開蒙古包的門，親切地問：「大媽？你知道你們村蔡琰住哪嗎」？好像不行……
燕青默默坐下來，接著躺倒了草叢中。怎麼弄呢？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但是時間在飛速流淌，燕青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天亮后匈奴人必然會發現幾個匈奴士兵被射殺，然後他跑了。
不管了！看來必須要敲開一個蒙古包的門了。運氣好能不用殺人，有居民給他指路。運氣不好，大喊大叫，也只能……可以打昏了，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主意已定，燕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往最近那個蒙古包去。
就在他站起來時，他好像聽到了歌聲。
不錯，是歌聲！燕青使勁使自己平靜下來，細細聽那曲調，不錯，是那蔡琰的《胡笳十八拍》！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燕青屏住呼吸，悄悄順著聲音，往蒙古包深處走。歌聲細碎，是女聲，似有若無。不過燕青走了一會後，歌聲越來越清楚了：
「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土，稟氣含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國亂兮人無主，惟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渉歴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邊聲，雁北歸兮為得漢音。雁高飛兮邈難尋，空斷腸兮思愔愔。攢眉向月兮撫雅琴，五拍冷冷兮意轉深。
……」
歌聲如怨如訴，悠揚綿長。彷彿要把人唱醉了。
燕青本來可以感到極高的審美享受的，但是他運氣太差，兩次聽這歌時都重大任務在身，神經極度緊張。他沒心思去感受歌聲的美感了，順著歌聲，到一個邊緣處的小蒙古包。燕青繞著轉了一圈，不錯，聲音確實從裡面傳出來的。
「冰霜凜凜兮身苦寒，飢對肉酪兮不能餐。夜聞隴水兮聲嗚咽，朝見長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難，六拍悲來兮欲罷彈。……」
燕青也不猶豫了，直接在蒙古包外輕輕敲了敲門。
歌聲戛然而止。雙方誰都沒說話。
燕青又敲了敲門。包內終於有聲音了，是平和的女聲。彷彿是原本細膩柔嫩的女聲鍍上了歲月和生活的滄桑，變得平和而成熟：「誰？」是用匈奴話講的。
不知怎的，燕青突然信任蒙古包內的這個女人。直接用漢語講到：「漢人，中原來的漢人。」
好像包內包外突然陷入了幾秒鐘的沉默，這幾秒鐘太難熬了，燕青不知道蒙古包里是什麼情況。會有拿著武器的男人嗎？這個女人會大叫出來嗎？
「吱呀」一聲，門從裡面被拉開，裡面的女主人掀開門帘，探出頭來：「快進來！」聲音低且急促。
燕青敏捷地閃進了蒙古包，緊緊攥著手裡的刀，隨時準備抽出來。他迅速地掃視四周，布置得樸素大方，沒有多餘的東西，整整齊齊。當然，也沒有其他人，看來她一個人住。不對……或許是兩個人，燕青瞥到了男人用的腰帶和弓箭。燕青感覺自己手心攥出了汗。他現在仍不能確定這個女人的身份。
「你是誰？」女人坐了下來，盯著燕青，問道。
燕青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的漢人女人。這個女人優雅大方，果真有貴族氣息，雖然她衣著樸素。最為驚艷的是她的容貌，傾國傾城。
她是奴隸？不怎麼像啊？蒙古包倒是比較簡陋，但是裝飾，女的衣著都不像。「你是……蔡琰？」燕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