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悉文悉文又是何悉文
深夜裡的那次密謀,以何咸及眾人的興緻勃勃開場,最後卻以慘淡的束手無策而告終。
虎頭蛇尾,不是集眾人之智還不夠。而是一些堅守和底線,何咸絕不能越過。故而這些天來,陸續遷徙的百姓也都看得出,何咸及他的那些心腹將校皆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雖然,少了天子、士大夫還有涼州將校等等因素的掣肘,遷徙也進行得相當順利,但這些人仍舊面色凝重,
好像誰欠了他們幾百文錢一樣。
「夫人,你說房玄齡和杜如晦能解決這個問題嗎?」行走在大部隊邊緣的何咸,第一次主動向平陽公主提起了永久召喚唐朝謀士的話題。
可平陽公主只能一臉幽怨,不甘心地言道:「夫君,此事乃是你身份註定的,並非智謀所能及也。」
「可就算我穿越過來時身份不一樣,也不能當個弒殺前帝的惡名。如此一來,董卓倒是對我放心了,可全天下人還不視我為蛇蠍?」
「是矣,得罪天子、士大夫、涼州將校皆不是問題,這些傢伙終究是會被歷史淘汰的渣滓。可你那個便宜表弟雖然也是歷史的渣滓,但卻真不能被你做掉。」
目無漢室和弒殺廢帝這兩件事兒,性質看起來都差不多,但其影響卻千差萬別。
平陽公主無奈地搖搖頭,神色也很糾結:「並且,更可惡的是,這種事兒夫君其實也早已預感。也知道,此事必然要有面對和解決的一日.」
「難道,我就不能再幫董卓打幾場勝仗,贏得他的信任不成?」何咸又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覺得自己再這麼愁下去,遲早會脫髮脫得跟姚廣孝一樣.「別痴心妄想了。」平陽公主一邊拉過何咸薅頭髮的手,一邊又用無情現實的言語打擊他道:「夫君你遍觀整個朝堂看看,有何人如夫君這般區區半年時間,便由一位二百石還戴孝在家的掾吏,一舉躍為了整
個漢室朝堂最年輕的中郎將?就算董卓的親侄子,董卓也只來來回回折騰給了個中軍校尉之職。」「怎麼沒有?」何咸嘴硬,還不甘心道:「當初董卓徵辟蔡邕,三日之間歷任侍御史、治書御史、尚書,遍歷三台。徵辟荀爽時,起步便為平原相,途中又光祿勛,任職三天便擢為司空。雖然他們是比我老,
可陞官兒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而且,我好歹還有功績在身,他們呢?」「正因為他們沒用,所以董卓任命他們也隨意!」平陽公主有些懶得同何咸廢話了,略帶惱怒地言道:「可夫君你如今手中已握有三萬不,前六日時已送還了一萬羌胡兵總之妾身的意思,是夫君手握兵權、功
績在身,聲望更因這等遷徙大事水漲船高。到了這等地步,董卓雪藏你還來不及,又豈能還讓夫君繼續上戰場揚名出風頭?」
「說的也是,就呂布那傢伙,不過因為有『虓虎』之名,與關東群雄開戰後還寸功未立,董卓也在他挖完陵墓后將他看得死死的。我如今還能握有兩萬兵權,全因董卓還覺得我能遷都,還有些利用價值。」
越說這等話,何咸越發覺得壓力山大,自立一事也刻不容緩:「也就是說,在遷徙大計完成之前,我等務必拿出個章程來。否則,董卓一紙鈞令將我調為了無權的虛職,我等便只能武裝革命了。」
「可弘農王一事.哎!」話題又回到了原地,平陽公主忍不住嘆息。
「哎該死的弘農王一事!」平陽公主都嘆息了,何咸覺得自己也有必要深嘆一聲。
氣氛一度尷尬了起來。
緊接著,兩人相對無言,無語凝噎,只能又一齊嘆氣:「哎!.這該死的弘農王一事!」
何咸這裡嘆息不已,卻不知道小平津那裡,董卓的心情倒是很不錯。
「四月十三日,中郎將胡軫出軒轅關,偷襲袁術糧車,焚燒五千石糧草.」
大帳當中,放眼望去儘是自己的心腹親信,這讓如今疑心重重、患得患失的董卓不由一陣心安。再聽著耳邊田儀彙報來的好消息,董卓不由逸興遄飛、心情振奮。
「不必敘述這等無趣之事了。」這些時日兩方彼此交戰了不少,但規模都不大,互有勝負,故而董卓對此興趣也不大。
但值此之時,他卻正將雒陽的百姓遷徙至關中,可關東群雄仍舊碌碌無為,兩者一較,高下立判。故此,董卓便又忍不住開口問道:「悉文負責的遷徙之事,進行如何?」「回相國,何中郎負責遷徙一事,雖在第一批遭遇暴雨天災,也因此做了些狂悖驕狂之事。但隨後的遷徙卻異常順利,如今何中郎已與王司徒配合密切,何中郎負責將百姓遷徙入函谷關,王司徒則動員公卿
大臣、青壯百姓建立屋舍、劃分田地,補種夏糧,編戶齊民.」「做得好!」不待田儀說完,董卓已將一樽酒倒入了口中,直言無忌道:「什麼叫狂悖驕狂?分明就是悉文有膽有識!那些不知好歹的公卿士大夫,一個個以天下為己任的虛偽面目,到關鍵時刻卻不如悉文一
人有用,不教訓他們一番,何以令他們知曉我等之手段本事兒?」
「相國知人善任,敢於放權,實乃英明之舉。」底下當即響起一陣阿諛之聲。
這些時日,董卓愈加凶暴狠戾,處置隨心。一些傳令都因言語不當被董卓處死,其中更有一位司馬也難逃戕戳。這個時候,只要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附和董卓。
可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愈發志得意滿的董卓,愈覺得空虛憤懣。畢竟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兒,董卓雖盡掌強權,不可一世。但他最大的遺憾,便是身後無子,只有一個不成器的侄子董璜。
侄子跟兒子,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更何況,董璜屢屢與何咸交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且眼界狹窄、更無胸襟.反正一想起董璜,董卓總覺得自己肝兒疼。
另外除卻眼前關東士人鬧個不停之外,便是河東白波賊亂也在吊著董卓的心。
在董卓看來,一旦白波賊斷了他的退路,那縱然雒陽遷徙大計已畢,自己這支大軍也會陷入被白波賊和關東群雄兩面夾擊的困境。兒子的事兒,在軍營對著一群男人怎麼商議都沒用。所以,董卓面色一陰后,便開口道:「河東白波賊一事,不知諸位有何見解?」說罷,不待剛從長安跋涉而來的李儒開口,董卓又自然而然地向賈詡言道
:「文和,你先來說說。」
李儒這個幽怨啊:賈老狐狸,你果然不是盞省油的燈!董卓來小平津才多久,就被你迷成這樣了?唉,算了算了,看在我是何咸岳父、你是何咸師父的份兒上,老夫也不跟你爭寵計較了。
賈詡面色淡然,只悠悠說了一句廢話:「河東一地,乃董公起家之所,更乃我等退路,其戰略意義非比尋常。」
董卓瞪著眼睛等著賈詡的下文,可賈詡說完這句話,竟然又微微眯上了眼睛。董卓一時有所疑惑,便又向李儒問道:「文優,你來說說。」
「相國,賈校尉言之有理。」李儒更簡潔。
但說這句時,李儒心中卻傲嬌地想到:老狐狸,你想讓我開口舉薦何咸,老夫偏不!岳父和師父,都是父輩一級的,咱倆看誰能熬得過誰!
可賈詡和李儒都傲嬌,董卓卻怒了:這兩隻狐狸,究竟在搞什麼貓膩!
「義父,河東白波賊不過土雞瓦狗。孩兒願要回張遼、高順二將,親提三萬精兵,為義父掃滅這群鼠輩!」董卓、賈詡、李儒三人都沉默了,呂布這時卻忍無可忍,周身洋溢著雄性荷爾蒙請戰道。
董卓幾乎下意識地便言道:「奉先稍安勿躁,殺雞焉用牛刀?老夫看河東一事,派悉文足矣.」
話音一落,董卓便醒悟過來了,對著賈詡和李儒笑道:「二位智囊,舉賢不避親。老夫又非不通情理之人,豈能因二人與悉文有舊,便令二位不敢直言?」這一下,呂布深深地抑鬱了:悉文悉文又是何悉文,義父啊,我才是你的乾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