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遷徙進行中
經歷了種種變故和劫難,西遷大業終於步入了正軌。一路上,何咸及他麾下精銳騎兵都護衛在兩側,隨時準備著處理任何狀況。在騎兵的內側,則是數千精悍士卒和各級辦事官員,他們比騎兵要負責的事件更細緻,除卻維護秩序、及時處理變故之外,還需
要幫百姓搬運行李,鼓舞士氣等等。
只是半天的行程,何咸便感慨良多:公卿士大夫和貧民百姓,兩個階級實在相差太多了。百姓這裡的淳樸和卑微,讓何咸深深領略了一個時代的悲哀。所有的百姓在了希望后,無不儘力前行著,不給何咸及任何士卒找麻煩。他們牽老攜幼,卻毫無一聲怨言,相反其中一些樂觀的百姓,還在計
划著到了關中,如何開啟新的美好生活。期間實在有百姓搬不動行李的,遇到士卒前來幫忙,他們都感激惶恐不已,連聲道謝不停。士卒們只是伸了把手,就溫暖了他們的心裡,而士卒和百姓之前,也根本沒什麼隔閡,完全讓何咸看到了軍民一
家親的漢代新風貌。
可去前面皇甫嵩的隊伍里看了一遭后,何咸就氣得牙根兒直痒痒。
驕矜的公卿士大夫,雖然懂得了懼怕,也知道了這時代已悄然漸漸改變。但他們怕的是何咸和董卓這種掌握了強權的惡人,沒改變的,是他們骨子裡的固執和自命不凡的愚蠢。
趕到隊伍的時候,何咸就親眼看到了一件事。
太學生一路推送著裝滿了書籍的車輛,辛苦不已。他們四體不勤,也的確讓人無奈。直到這一刻,何咸還是很尊重這些太學生的。
然而,當一輛車陷入泥坑當中,實在推不動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何咸改變了看法。
那三名太學生推了大半天,也沒將車推出來。這時候,他沒有呼朋引伴幫忙,也沒有想著如何不耽誤趕路進程,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看起來就姦猾的太學生,歇息了一會兒,便對著道路兩旁正在幫忙的士卒呼喊道:「過來,將車輛推出來!」
語氣,是高高在上的,是帶著理所應當味道的。
那些士卒是蓋勛的麾下,他們淳樸熱心,並未計較那太學生的無禮。而是兩個人便將滿車是竹簡的車輛推了出去,並向那些太學生露出了善意的笑。
可當他們轉身的時候,太學生中一人便言道:「早幹什麼去了,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不過,這些粗漢坯也的確如牛馬,兩個人就將車推了出來。果然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哈哈哈」
太學生肆無忌憚地譏諷著士卒,令那些兇悍不已的羌胡都忍不住想要動手。
可皇甫嵩看到這一幕,也只能微微搖頭,忍氣吞聲——也不怪皇甫嵩,老皇甫畢竟老了,受到的政治迫害也太多,早沒了年輕時的一股銳氣。
於是,何咸這個二杆子就衝上去了。一頓皮鞭,將那三個太學生抽得連他們爹媽都不認識。其中看到有敢開口的,何咸更是二百五一般呼喊道:「將本中郎的五匹馬拉來!他娘的,一群狗屁不是的賤種,讀書都讀到了狗身上的東西,又想不要
手腳和腦袋了!」抽完那些太學生,何咸更是怒氣沖沖地趕到了皇甫嵩面前,當中叱喝道:「皇甫大夫,本中郎不管此事你出於何種想法,才做出了忍氣吞聲的舉動。但醜話說在前頭,今後再讓我看到類似場景,你就去後方
護衛百姓,讓本中郎來伺候這群公卿士大夫和太學生!」
一番話說得皇甫嵩慚愧不已,更讓那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學生噤若寒蟬:他們這時候,是真對何咸這二百五怕到了骨子裡。
動不動就是抽人分屍,還說得出做得到,這他娘的整個就是變態啊!讓這些人感到更可惡的是,何咸還又對著那些士卒寬慰道:「兒郎們,都挺直你們的脊樑來!我何咸麾下的將士,一個個都是熱血報漢的好兒郎!護衛黎庶、保衛家國才是你們的本分,幫他們不過是情分。
要是有人還不知好歹,直接一級級上報上來,遇到解決不公的,本中郎給你們撐腰!」
最後,何咸更是直接對著那些公卿大夫和太學生獰笑起來,揚鞭一指道:「別以為我何咸很狂,事實上本中郎還沒狂起來。懇求你們也都張狂一些,高調一些,本中郎手中的大劍,早已饑渴難耐了!」
這等赤裸裸地威脅之語,徹底讓這些公卿士大夫知曉了何咸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多時,何咸就收到了劉協那裡傳來的一封敕令。
可惜的是,如今已百無禁忌、徹底放飛自我的何咸,連看都沒看,直接便將那封昂貴精美的布帛扔在了地上,任由馬蹄踩得骯髒破碎。這時候的他,已然跟痛定思痛的曹操差不多,真正意識到了靠天天會塌、靠地地會陷的事實。這個時候,他已抱定了握緊手中刀、紮根廣大黎庶百姓的決心。剩下除了他還惹不起的,其餘的便全都當狗屁
!
本就是穿越瀟洒哥,還得了金手指,又明白歷史大勢和潮流走向,何必還受這個憋屈兒?
由此,全身心都轉變了的何咸,這會兒徹底如脫了韁的野驢。
接下來的行程上,他對待黎民百姓猶如親人,春風般溫暖貼心;可對付那些公卿士大夫,他便如九幽黃泉下跑出來的惡鬼,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些作妖的小賤人,時刻準備著下令讓麾下鐵騎殺人滅門。雖然,何咸也知道那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學生,也不全都是百無一用還只會添亂的蠢貨。但他隨後仍舊讓柳媚兒將手下的密間,悄然安插在了行進的部隊當中,監視著這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學生的一舉一動、
一言一行。
最令他上心的,自然便是天子劉協那裡和楊家那一塊兒。
尤其楊家這裡,很是有些精明人發現了行進當中的異樣,再看到他們周圍不斷增多的鐵騎來回巡梭,當即意識到了什麼。他們嚇得連說話都不敢,只是悶頭趕路不停,生怕被何咸抓住了什麼把柄。
而何咸,對此卻毫無心理負擔。
因為他知道,自己已踩在了權力的刀尖上——在這樣的兇險舞台上跳舞,跳得好你能贏來滿堂彩。可若一旦出現半分閃失,那便不僅僅關乎他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整個部下甚至於一個時代的慘痛!
整個遷徙就在這樣的高壓中進行著,一路上遷徙人口過雒陽西郊、奔澠池。終於到了黃昏時候,何咸等人來到了第一個粥棚點。
在這裡,所有人終於可以好生歇息一番。何咸當即命各有秩、嗇夫、亭長和里魁,安排各自所管百姓住下,並升灶做飯。
與此同時,這裡的粥棚也開始放粥。
這個粥棚是楊家所設,楊家提供糧食,不過何咸早就令軍中的庖廚在這裡做了饅頭、燒餅、烙餅等便宜攜帶的乾糧。直到這個時候,何咸軍中這些獨特食物,才第一次面向了漢代人。
米粥就饅頭燒餅?不來點菜下飯嗎?
想什麼呢,你以為這是在現代社會,還有葷有素講究營養平衡?
就這些食物,百姓們一個個吃了都覺得美味異常,讚不絕口。連一個時代當中最至高無上的皇帝,吃了這等食物也胃口大開當然,這其中的原因,是劉協餓的時間也夠長了,吃啥都覺得好吃。
吃罷食物后,眾人便在各士卒輪流警戒下安然入睡。
這樣有序而寧靜的遷徙時日,平穩地度過了六日。在嚴謹而周密的計劃安排下,雖然遷徙途中所有人開始心氣兒下降懈怠,但也並未出現什麼嚴峻的事故。
看著自己將遷徙之事安排得妥妥噹噹,何咸也忍不住鬆懈了一絲:遷都,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嘛
然而,就在何咸剛想到這裡的這個夜裡,沉靜的夜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雷聲。不過,雷聲很小、也很縹緲,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只是,看著逐漸變得陰沉的夜空,何鹹的臉色卻一瞬間凝肅異常起來:好像,自己千算萬算考慮了大部分,但天氣這一塊兒這一夜,身心俱疲的何咸,卻根本沒睡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