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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急行軍的用意

  「快,快,繼續行進!」韓浩聲音嘶啞地催促著部下,但這個時候他其實也早疲累不堪。


  從雒陽出發之後,大軍幾乎以著全力奔襲的速度,直接行進了百里。這樣的強行軍,使得縱乃皇甫嵩麾下常年與塞外羌胡作戰的精銳,也都叫苦連天。


  然而,何咸這位無良的主將,竟然還抬出了皇甫嵩的名頭。


  一路上,他看到跑不動的士卒,也不鞭打,卻只是叱罵道:「原來皇甫將軍麾下的精銳只有這點斤兩?跟本校尉在小平津統率的士卒比起來,你們簡直差遠了!」


  皇甫嵩的大名,那可是整個漢室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挽漢室於既倒的名將,非但戰必勝、攻必取,還一向待兵如子。


  他每次都在士卒吃罷飯後才會動筷,在士卒都睡下后才會回帳,如此名將在這些士兵心目中,可是神邸一般的存在。


  尤其這個時候,皇甫嵩將軍還被困於牢獄當中。何咸還如此奚落嘲諷皇甫嵩,更是惹得士卒當即就想宰了何咸。可何咸卻夷然不懼,只是繼續呵斥那些士卒道:「怎麼,不服氣是不是?現在可不是我瞧不起皇甫將軍,而是你們丟了皇甫將軍的臉!老子當初率七千人急六十餘里,又勞累一整天,還攻下了河陰城!現在


  只讓你們活動活動筋骨,你們都跑不動了?」


  最後,何咸面對那些眼珠子都紅了的士卒,更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不拿出點功績來,不給皇甫將軍長臉,就你們這些慫包軟蛋,怎麼能救出皇甫將軍!」


  這樣打著皇甫嵩旗號刺激士卒,何咸簡直無往而不利。


  從早上到下午,他完完全全將士卒們所有的精力榨得一乾二淨。每個士卒為了給皇甫嵩長臉,都拚命跑著,咬緊牙關不肯掉隊。


  然而,當傍晚時分,大軍精疲力竭地抵達鞏縣時,還是有將近一千人掉了隊。


  緊接著,所有士卒便聽到了一個令他們不敢置信的消息:校尉何咸下令,當夜未趕回鞏縣歸隊的士卒,一律按照逃兵處置。


  這樣的嚴酷的軍令傳下,整個軍營里頓時瀰漫起一股森冷的氣息。所有士卒都望著鞏縣府衙里還未熄滅的燈火,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位新統御他們的主將何咸,可真不是一個善茬兒!


  由此,當夜鞏縣一片寂靜。


  所有士卒都任由心中那一絲戒懼纏繞他們心房后,迅速進入了夢鄉:畢竟,明天還有一天,如此高強度的行軍,不早些休息可不行。


  「何校尉,現在你總該告訴我,你那日對樊稠耳語些了什麼吧?」此時的楊修卻一臉疲憊、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爬著進入了府衙。


  尤其他看到何咸竟然還悠哉悠哉地泡著腳,享受著平陽公主的按摩時,楊修不由在心中對何咸有了一個評價:牲口!


  這傢伙,看起來跟自己一樣弱不禁風,想不到竟然有著如此強健的體魄。


  更令楊修震驚的是,何咸身後那位美得不像話的夫人,今日可是同樣奔襲了二百里。然而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有力氣和心情伺候何咸!

  而看到楊修一身狼狽的何咸,不由便笑了起來:這兩日楊修一直纏著他,想知道他如何輕言慢語地便說服了樊稠。為了磨掉楊修的傲氣,何咸便提出了楊修要與這些士卒一同強行軍的要求。


  原本何咸以為楊修必然會掉隊的,可想不到漢代的士人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十七歲的楊修非但會騎馬,還真硬挺挺地跟著大軍堅持到了鞏縣。


  由此,何咸只好笑著言道:「本校尉一向待人以誠,對於樊司馬,自然實話實說嘍。」


  「放」楊修氣得當場想罵人,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還是臉紅脖子漲地生生憋了回去,高聲叫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到底說了什麼,本公子還要趕回歇息呢!」


  看著在雒陽還矜高的楊修,才一天時間就忍不住想罵娘,何咸不由又是燦爛一笑:「我告訴樊稠,董公讓他為我部下可是充當眼線的。他若是去急吼吼地跑去請命先鋒,那不表明他上來就被我收買了嗎?」


  楊修一下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答案竟然這樣簡單。但反過來一想,樊稠那種粗鄙蠻橫的武夫,還真只能用董卓來壓著。


  一時間,楊修不由咬了咬牙道:「算你厲害!」


  「彼此彼此,」何咸拱了拱手,笑呵呵地對楊修說道:「楊公子那番不爭而爭之計,亦然厲害無比。若非得楊公子指點,本校尉說不定還搶不到這先鋒之位呢。」「哼,你也莫太得意。」楊修艱難地起身,想留給何咸一個瀟洒孤傲的背影。可剛走兩步,他就差點摔了一跤,只能繼續爬著回頭對何咸放狠話道:「枉你還帶過兵、打過仗,如今這萬餘士卒尚未歸心,你便

  如此強行急奔,還下重令懲處那些掉隊的士卒。你,你這簡直就是在玩火自焚!」


  面對楊修這番既是譏諷、又是警告的話,何咸卻好似渾不在意:「楊公子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可還有一天呢。而且,鞏縣以東地勢更為崎嶇,只會騎馬恐怕是不行的.」


  楊修臉色不由一苦,但又不想在何咸面前落了面子,只能咬牙切齒道:「算你狠!不過,你莫要以為這就完了。你我皆乃聰明之人,自當鬥智不鬥力,這場你勝之不武,我也不會服氣的。」


  何咸這下理都沒理楊修,又閉上了眼睛享受起平陽公主的按摩:「再往上點,對,就是這個,多捏兩下。」


  楊修恨恨不甘地又瞪了何咸一眼,可就是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悟:好像,何咸從來就沒將他放在眼裡。或者說,就算與自己斗謀鬥智,也只是何咸一種的消遣。


  懷著這樣忿怒不甘的心,楊修慢慢地退了下去。直到楊修身影不見時,平陽公主才停下了按摩何鹹的手,語帶擔憂地言道:「夫君,楊修雖桀驁自負,但卻乃有才之人,適才他所言也不無道理。河陰那一次,夫君以重賞重罰激勵部下,才未釀成兵變。可

  眼下這些士卒根本尚未歸心,夫君便如此胡來,豈非在逼士卒作亂?」


  「作亂,他們為啥要作亂?」何咸又想裝逼,可猛然感覺到平陽公主,那雙搭在自己雙肩上的手已開始微微用力,他當時就慫了:「夫人,別老家暴行不行?你這樣是贏不了我這樣美男子真心的.」


  話音剛落,何咸立時就感到一股鑽心的刺痛從雙肩上傳來,疼得他連靴都沒穿,直接從腳盆里跳了起來:「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平陽公主面露冷笑,捏著自己的雙拳步步緊逼:「那你還不速速招來,這次又憋著什麼壞?」「沒有,我就是想在抵達旋門關之前,先讓這些士卒心懷畏懼。」何咸步步後退,嘴皮子是一點都不敢停:「你看啊,這兵行神速的軍令,可是董卓下達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行軍途中,還抬出了皇甫將

  軍的旗號。」


  「這樣,就算我下達了重懲掉隊士卒的軍令,士卒們也無話可說。可同時又因為他們尋不到我一點過錯,便不自覺地開始對我心懷敬畏。」平陽公主美目一眨,細細思忖一番這其中的微妙心理,當真覺得何咸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她還是覺得何咸這樣做太冒險,又蹙眉言道:「但這些士卒畢竟未跟你一心,而軍營中也不乏輕生暴躁之徒,一

  旦他們激憤不過,想著行刺你那該如何?」


  「行刺?」何咸這下忍不住都笑了,擺手道:「再輕生暴躁的士卒,跑了二百里后,除了累得想睡覺之外,還是睡覺。渾身都沒半點力氣了,哪還有什麼破心思想著刺殺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有,天長日久,你如此嚴酷對待士卒,他們畏極而怒,自然會鋌而走險。」


  「哪有什麼天長日久?最多兩日抵達旋門關后,我就會下令休整。同時,還會大力讚揚激勵他們。」「由此一來,我先威而後賞、先嚴而後寬,士卒就會覺得我這個校尉其實還很不錯。」說到這裡,何咸才一攤手吐露真言道:「不能天長日久收服他們的心,我只能這樣借用急行軍的速成方式,讓他們至少不

  敢胡亂違背我的命令。」


  聽到何咸終於將玄機解開,平陽公主不由為之一愣:她真沒想到,何咸已然成長到如此厲害的地步。這樣手法,就連她都沒想出來!可就在平陽公主發愣的時候,她卻忽然感到自己的一雙手被何咸握住了。未待她有所反應,就看到何咸微微靠了過來,目光深情、語氣深沉而魅惑:「公主,我跟他們沒有天長日久,但與你,卻只想天長地

  久」


  平陽公主再度一愣,但反應過來后,立時嘴角彎彎,猝不及防地對何咸嫵媚一笑。那嬌美而玲瓏的身軀,也緩緩靠向了何咸。


  但就在何咸終於以為自己今夜能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他忽然感到平陽公主右手忽然發力,那具充滿彈力的身軀也猛然抵住了自己的腰腹。緊接著,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把他摔了個七暈八素!「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摔綿綿才永無絕期啊.」平陽公主滿意地拍拍自己的手,這才放肆大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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