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哪兒都少不了董璜
一聽何咸要談雒陽朝堂的局勢,李儒的臉色不由更加黯淡:「悉文可曾聽過董公商議遷都一事?」何咸當然聽過,也覺得董卓那一招兒實在太上不了檯面了。家國大事,拿什麼《石包讖》這樣虛無緲縹的迷信來說事兒。漢代的天下大事兒要都按著迷信走,早就亡國了。王莽那傢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
子嗎?
前車殷鑒不遠,董卓還故技重施,這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於是,面對李儒這個話題,何咸很明智地點了點頭后,隨後便保持了沉默。可誰料李儒也苦笑了一番后,神色漸漸變得激憤起來,厲聲言道:「那日商議,最多算是虎頭蛇尾,董公亦然未如何針對那些公卿士人。可想不到,朝議時還柔聲細語勸諫董公的黃琬,退朝之後立刻上了一
道奏書。上面言辭激烈,明確表示反對遷都!」
何咸一愣,他還真沒想到此時還有後續。
不過,這時他也看出來了,滿朝公卿就是拿董卓溜著玩兒呢。只要沒逼到董卓大開殺戒的底線,他們就能見縫插針地運用政治手段將董卓玩兒死。
顯而易見,那番朝議的時候,楊彪和黃琬就是在跟董卓唱雙簧呢。楊彪唱黑臉,黃琬就唱紅臉,一將董卓哄住了,黃琬也就立刻翻臉不認人!
只可惜,這些公卿士大夫還是沒有認識到董卓可不是什麼能被馴服的貓,他就是一頭吃人的老虎。由此,何咸當即便問道:「那然後呢,董公難道沒有治罪這二人?」
李儒一聽這話,那神色更是激憤卻又無可奈何:「董公殺氣滔天,經歷周毖、伍瓊導致關東群雄起兵的背叛,以及這次士人的欺騙后,董公恨不得將黃琬和楊彪等人斬為肉醬。」「還是老夫苦心勸諫董公,先上奏天子罷免這二人三公之位,隨後再徐徐圖之。可想不到,兩人剛一被罷免,朝堂上登時有半數以上官員上書致仕請辭,整個朝堂頓時為之一空!無奈之下,董公只有屈服,
又奏請天子拜兩人為光祿大夫,這才免去這一場災劫。」說到這裡,李儒忍不住喝了一口茶,咂摸著那苦澀的滋味道:「可此事之後,董公也意識到滿朝公卿其實無一人真正將他放在眼中,各個巴不得他被關東群賊趕出朝堂。現在這等境況,便是董公執意遷都,
可也未見得能行」這句話說完,李儒似乎也有些頹然,坐在之後竟然又忍不住又言道:「悔不該當初不聽悉文之策,若是當初董公能根植百姓、壯基本,潛心謀划,也不至於使得如今朝堂上那些士人尾大不掉,進退兩難唉!
」
看著李儒嘆氣,何咸也不由感悟到了許多。
說白了,董卓如今看似強大,但其實就是一個瘸子:兵馬方面,董卓可謂用盡心機,把握得很牢;但在政治方面,他其實就是一隻小菜鳥,弱得不行。
世人都知道,兩條腿才能走路,可董卓現在這幅模樣。要麼就壯士斷腕,斬掉那條弱腿,成為一路人人喊打但強硬的軍閥。要麼,就只能用一條腿,硬扯著整個身子蹣跚難行。
幸運或不幸的是,董卓沒有放棄整個身子,所以他現在既焦躁、又惶恐,既氣憤,又心虛。眼下除了跟得了偏執症一般想著遷都長安,然後慢慢治理身子之外,他就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了。
這樣看來,董卓其實還是很可憐的。
不過,董卓也就從來沒有想過,一條腿病了不能走路,其實還能找個拐棍兒去拄拄——那條拐棍兒,毫無疑問就是賈詡跟何咸提過的漢室天子!
由此,從李儒這裡弄清了董卓的狀態以及雒陽的形勢后,何咸心中也有了譜兒。喝完案几上的那碗都涼了的水后,他便起身道:「好了,這事兒嘛,小婿都清楚了。時候也不早了,小婿就此別過。」
何咸起身,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而主位上的李儒先是有些發愣,可隨後便怒髮衝冠吼道:「小子,你要是敢邁出一步,不留在府中用膳,老夫就打斷你的腿!」
「不錯,狗賊想不到你竟然還敢回來!」李儒的府門這時被一匹戰馬陡然撞開,董璜跨騎在戰馬上,用充滿怨毒和得意的眼神死死盯著何咸:「真慶幸郎中令也有大義滅親的覺悟,何咸,今日你就授死罷.」
「等等!」未待董璜驕傲地宣布完復仇的誓言,何咸立時一伸手,臉色陰鷙地問道:「你是如何進來的?府門外我那二百親衛如何了,怎麼我未曾聽到任何喊殺聲?」
董璜被氣得簡直要吐血,但還是忍不住回答道:「區區二百親衛何足道哉!本校尉亮出董公鈞令,他們豈敢阻攔!」
「董公鈞令?」何咸面色依舊凝肅,不過聽聞自己的部下沒有衝動反抗后,他忽然就笑了:「哦,想不到我那些親衛們也聰明了,害我白擔憂一場。既然他們沒事兒,那恐怕董校尉就要有事兒了」
董璜這會兒簡直有些看不懂何咸這個神經病,原以為他聽到董公鈞令的時候是被嚇住了。可想不到,自己都表明要取下他腦袋了,他竟然還在意什麼親衛不親衛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可是,就這樣一槍挑了他,似乎沒有什麼快感啊!
你看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哪是一個人死前該有的正常反應?
於是,董璜再度冷下了臉,陰狠地說道:「何咸狗賊,你或許是還未聽清楚,本校尉是奉了叔父之命,前來取你首級的!」
這句話聲音極大,使得府外之人都能聽見。
一時間,未待董璜來得及摧馬,府門那裡便喊殺聲一片。二百西涼鐵騎如鐵流一般湧入李儒府中,很快匯聚在何咸身後,厲聲吼道:「膽敢動主公者,殺無赦!」「反了你們了!」董璜這下真是被氣瘋了,看著那些西涼鐵騎,他握著長矛的手都在顫抖:「你們,你們可都是西涼鐵騎,是叔父麾下的利劍,豈敢如此對我!好,既然你們一心求死,也休怪我不講同鄉之義
!」
說罷,董璜陡然下令吼道:「來人,誅殺叛賊!」
一時間,那原本被撞得稀爛的府門,這是又被一群西涼鐵騎踩踏。足足有三百名鐵騎踏入府中后,門外似乎還有不少鐵騎在喧嚷鼓噪著。
而何咸則微微攤手,忽然回頭對著臉色鐵青不已的李儒說道:「岳丈,你這府院有點小了,經不住我們一番廝殺啊.」
李儒感覺自己快要瘋了,臉黑得簡直如鍋底一般,拎著喝茶的茶盅就大步走了出來。隨即如一個潑婦般,猛然將茶盅向董璜砸去,怒罵道:「滾,給老夫滾出去!」
志在必得又得意洋洋的董璜怎麼都沒想到,李儒手中的茶盅竟然砸向了自己而不是何咸。
一時間,茶盅砸到兜鍪的聲響清晰可聞!
雖然董璜並未受什麼傷,但人家脆弱的小自尊可是一下被李儒砸得稀爛。
董璜那年輕英俊的臉龐立時綳滿了殺機,當即挺矛大吼道:「李儒,你這條我們董家的狗,你在找死!」早先,董璜也曾言過何咸不過是董家的狗,而那個時候,李儒還高踞一旁,覺得當初何咸做得是有些過分。但他萬萬沒想到,原來在董家人卡看來,他其實也不過一樣——這樣赤裸裸的羞辱,一下讓李儒
這些心高氣傲的策士覺得如萬箭穿心,臉色瞬間蒼白無比。於是,董璜那一矛便毫無格擋地刺向了李儒,含怒而出,半絲都沒有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