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思詭譎屬李傕
停留在牛輔主持的軍議中,何咸忽然找到了一種他曾經都有些遺忘的感覺:便秘。
畫地為牢怎麼能是一戰略呢?除卻這是一個成語典故之外,明明還是一首歌嘛.算了,這些人反正也不知道羽泉。
這一瞬,何咸深深感覺到了自己這個穿越人士與土著之間的代溝。
真的,牛輔這種狗屁不通、異想天開的戰略,實在讓何咸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畢竟,牛輔的一番戰略中槽點實在太密集了。即便何咸只是一位軍事半吊子,但聽聞張濟的講述之後,他也意識到此時正是大軍分進合擊的時候。整個白波賊看似人數眾多,但各自為戰,分明就給了西涼軍逐個擊破的機會。而且,集中主要力量擊破
白波各部,更是有效穩定局勢,威懾白波賊肆虐的有效手段。
放著這樣的天賜良機不去進攻,反而還想著固守,這簡直就是最愚蠢的做法。延誤戰機不說,還會令白波賊氣焰更加囂張,整個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由此,何咸當即再也忍不住,開口試探了一句問道:「牛中郎,我等大軍新至,士卒銳氣正盛,正乃軍心可用之時。趁此良機,我等為何不主動出擊,挫一番賊兵威勢。」要說牛輔還真是性格優柔寡斷,聞聽何咸當眾反駁他的戰略,他也未逞一軍統帥的威風一言否決,反而憂心忡忡言道:「悉文言之有理,然我軍騎兵頗多,河東地形又頗有曲折崎嶇,不利騎兵作戰。況天寒
地凍,也非騎兵逞威之時,如此天時地利皆不在我手。貿然領軍浪戰,若不分勝負還好,一旦被白波賊圍困,反倒重創軍威.」牛輔言罷,一旁始終未開言的李傕,這時也驕矜地捋了捋頜下髭鬚,無不驕狂地諷刺何咸道:「黃口孺子,未曾領軍作戰過一次,便敢如此亂言軍事!你可知戰場兇險,風雲莫測,一旦有所疏忽,便會令全
軍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何咸覷了李傕一眼,根本懶得搭理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反倒牛輔適才一番似是而非的回答,以及他眼中那掩飾不掉的躲閃,讓何咸猛然間明白了什麼。不怪牛輔如此優柔寡斷,實在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採取保守的戰略就是他最佳的選擇:他本身並無將才,然得董卓器重,卻成為統領了一軍的中郎將,還奉命討伐如此人數眾多、局勢洶湧的白波賊叛亂
。
面臨這等難關,他若大軍得勝自然不必多說。可一旦戰敗,他所仰仗董卓才得來的權勢,恐怕就會因此一去不復返。故而,對於他來說,此番征討不言有功,但求無過,才是最恰當的做法。
也由此,牛輔才會在軍議一開始,便一而再、再而三強調固守策略。
想通這點,何咸在心底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畢竟,此時的牛輔就好像一個裝睡的人,你再如何將所有正確的道理擺在面前,他都不會清醒過來的。
不過,何咸不準備為難牛輔,卻不見得他就會連帶著放過李傕。既然到安邑他便知道自己逃不掉李傕和郭汜這倆貨的攻訐,所以也就根本沒打算忍氣吞聲。故此,他隨後便向李傕施了一禮,謙遜回道:「李校尉所言極是,在下不通軍事,的確比不過李校尉南征北討、用
兵如神。」
見何咸這就服軟,李傕不由輕蔑一笑。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時,卻看到了張濟身後的張綉忽然也忍不住輕蔑一笑。一時間,李傕再蠢也明白過來了:何咸剛才哪裡是在誇他,分明是他損他!從軍這麼多年,他李傕雖然自視甚高,可還真沒什麼
拿得出手的戰績。
何咸那樣一伏低做小,登時就讓李傕自大跋扈的一面展露無疑。再加上他還自稱乃飛將軍李廣的十世孫,卻如此平庸無能,更令人覺得他除卻只會裝腔作勢之外,完全就是一個無能的草包!
一瞬間,李傕便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大怒喝道:「黃口小兒,你敢辱我?」
何咸這下才猛然變色,驕矜地蔑視著李傕道:「辱你又如何?尸位素餐的狗東西,忝為校尉一職,從軍以來敗多勝少,簡直丟盡了李家的臉!」
「董公心仁,尚不降罪於你,可你這等狗東西非但不心懷感恩,反倒只會逞凶弄奸!軍議當中,爾腹內毫無一策,如泥俑石胎,放去守墓也比再此令人厭惡強百倍!」
「你,你簡直該死!」李傕這種貨,其實比郭汜更受不了激。本身就是個裝腔作勢的貨,平日全靠著自以為是活著,現在何咸一言罵道他的痛處,登時令他這種只有小聰明的傢伙暴露了虛弱的本質。急怒之下,竟然當著牛輔的
揮刀向何咸砍去。何咸自然不傻,看到李傕發怒,第一反應就是向身後的美女旁退去。果然,這一退之後,一柄利劍陡然燦出亮眼的光華,靈動流轉一瞬之後,何咸便只聽到金屬相撞的叮噹聲。隨後的一幕,便是神秘美女
一劍架在了李傕脖頸上。
何咸一下就笑了,因為看清楚之後,他才發現李傕的脖頸上不僅有神秘美女手中的利劍,還有一桿大鐵槍抵著他的咽喉。鐵槍的主人,自然是一直靜默無聲的張綉。
「綉兒!」張濟陡然大怒,立即開口喝道:「你豈敢如此無禮,還不速速放下手中鐵槍!」可張綉這次卻沒有聽從張濟的話,但殺氣畢露之後,他一時也想不出該如何收場。畢竟,適才那一槍,他也是不恥李傕平日驕橫,情急之下忍不住出手。可現在說放下就放下,非但張綉自己氣不過,還更
顯出他對李傕有敵意。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何咸卻忽然開口道:「牛中郎在前,狗賊便欲行兇,你還究竟有沒有將牛中郎放在眼裡?」
張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當下也附和一聲道:「不錯,軍議席間如此無禮,究竟意欲何為?」
這下張濟也愣了,反應過來后,也忽然轉了口風:「綉兒忠心護衛牛中郎,秉守軍議威儀,確該如此!」這話一出口,就連李傕身後那些準備鼓噪的司馬也不敢再動了:何咸一番話就將事件性質給變了,這時候他們若是再敢出手,那何咸說不定下面就要污衊他們要殺牛輔造反了!而且,這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你沒看郭汜那貨這會兒就很老實沒動嗎?牛輔剛才也有些不知所措,一見何咸已然為此事定下了基調,不由也借坡下驢喝問道:「李傕,軍議席間,你究竟意欲何為?適才悉文質疑本中郎戰略,本中郎亦然就事論事,而你不過口舌之爭,便如此要
取悉文性命,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中郎將,還有沒有董公!」
佩刀被打落在地,脖子上架著寒森森的利劍。此時的李傕完全不復剛才的志得意滿,只能囁嚅著請罪道:「牛中郎恕罪,末將適才不過一時激憤.」「哼!」牛輔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回頭就給何咸一個讚許的笑:李傕和郭汜這倆貨,從來就沒將他牛輔放在眼中。牛輔早在他們二人軍營中便過傳言,此二人多番言他牛輔不過仗著董卓女婿才坐上了高位
,實則屁本事兒都沒有。
這話雖然是實話.可身為下屬,這話他們怎麼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由此,縱然兩人乃牛輔部下,也是涼州嫡系之人,可牛輔對這兩人卻向來沒什麼好感。
反倒是何咸到了這兩日,兩番頂撞李傕、郭汜,他牛輔就可居中調停,將二人挫扁揉圓,第一次讓牛輔感受到了原來當中郎將是如此的威風!
像何咸這種知情識趣的下屬,牛輔不喜歡,難道會傻了去喜歡李傕、郭汜這倆貨?
可是,就在何咸覺得他已然又贏一局的時候,李傕卻悠悠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望著獸皮地圖緩緩笑了。就是這一瞬間,何咸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果然,李傕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和狡詐,忽然抱拳開口向牛輔說道:「牛中郎固守之策甚為精妙。末將與郭校尉願為中郎先驅,屯駐汾河一線,遏制郭太兵鋒!」
牛輔根本不知李傕此言是計,聞聽李傕忽然支持起自己,當即拍板兒道:「稚然果然不愧忠貞善戰之士,便依稚然所請!」說罷這句,牛輔這才望著獸皮地圖,臉色忽然後悔糾結起來:汾河一地有人屯駐了,那何咸該派到哪兒?自己剛才是不是無意間就把何咸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