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撂挑子的何咸
「叔,這事兒該咋辦啊!」涼州那位孔武有力的二貨同志,焦急地纏著老李抱怨:「那些王方的親信們,今早又來我們那裡鬧事兒了,又拉走了十幾個不出操的兄弟,司馬大人也不管管,這軍營全亂套了!」
老李眉頭緊皺,他參軍這麼多年,除卻沙場上的兇殘見識過不少,也見識過兩部不合的危害。眼見著整個小平津軍營已然走向欣欣向榮的局面,可王方這個攪屎棍一出現,瞬間就將司馬大人籌劃好的前景破壞地一乾二淨。
雖說現在王方那些害群之馬只拉走了數百人,但這種趨勢卻還是很明顯的。老李知道,人要學好挺難,可若說跟著別人偷懶耍滑、幫腔幫閑,那可是誰都會的。
幸好,軍中大部分兄弟在這個半個月里都已走上了正軌,不願再過那種鬼混的日子,可司馬大人這兩天一點表示都沒有,就實在太讓士卒們憤慨了。
「小黑,你如今已是司馬大人的親衛了,司馬大人這兩天就真的什麼都沒做?」老李一面緊盯著校場上的士卒,一面憂心忡忡地向他侄子問道。
說到這點,老李也更感激何咸了。他那個侄子自己心裡清楚,戰場上砍人那是一個頂十個,可若說到指揮一曲帶兵打仗,那絕對是不夠格的。可偏偏他又有一身的力氣,心思也耿正,這樣的人,當個普通士卒也太屈才了。
然而,隨著何咸提出兵種劃分之後,他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侄兒就一路過關斬將,非但成為了可以領普通士卒三倍軍餉的騎兵,更被何咸選為了親衛來培養。
要知道,現在的何咸聲望那可是在小平津里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給司馬大人當親衛,那可是軍營里公認給個屯長都不換的好兵種,讓人羨慕不已。
「沒有。除了整日在營帳里寫寫畫畫,讓我們加倍訓練之外,就什麼都沒幹了。」二貨小黑搔了搔腦袋,一頭霧水,隨後便又小聲說道:「叔兒,你說司馬大人是不是真怕了那王方了?」
「放屁!」老李一巴掌又扣在了小黑頭上,氣鼓鼓地叫嚷道:「司馬大人那可是真正的懂兵之人,文心武膽。在雒陽城裡殺張璋、伍宕,連董老大的侄子都敢揍,豈會怕那小小的王方?」
「可是.可是司馬大人真的打不過王方。」小黑摸著腦袋,再一次感到十分委屈。
「你懂個屁!打仗跟鬥毆一樣嗎?」老李這會兒也被侄兒煩出火氣了,氣得開口問道:「若是司馬大人下令讓你砍了王方,你現在會不會遲疑?」
「當然不會!」小黑一聽這個就激動了,雙眼放光:「那王八蛋敢欺負我們司馬,禍亂整個軍營,我現在就去砍了他!」
「不錯,你不會遲疑,他們也都不會!你說我們這麼多人都挺司馬,司馬大人要真想干翻那王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唉,你等等,你去哪兒?你個憨貨,還真現在就去砍人啊?」
攤著這麼個侄子,老李真是操碎了心,連扯帶拽地才將小黑拉住,叮囑他道:「司馬大人必定在琢磨著什麼主意呢,你就待在司馬大人身旁,好好護衛著。我琢磨著,這種亂象,最多在持續三天就夠了。」
「要是三天之後,還是這樣呢?」小黑還是不服氣,還想著現在就幹掉王方,還軍營一個清明:「叔兒,我一條賤命不值錢,能讓司馬大人不操心,我就值了。」
「你懂個屁!」老李又狠狠教訓了一番小黑,隨後才用他那滄桑深邃地眼神,望向那帳簾緊閉的何咸營帳,隨後又看了看那人聲鼎沸、亂糟糟一片的王方營帳,眼神慢慢變得冷厲:「要是三天之後還是這樣,那也用不著你動手了」
這樣的情景,幾乎在軍營各地里上演著。士卒也是人,自然看得出誰是真心對他們好的,誰不將他們當人看。
何鹹的公平公正、以恩待人,早已俘獲了這些曾經桀驁不遜涼州士卒的心,這些士卒第一次感受到了跟著一個人有奔頭兒、有榮譽的溫暖和責任感。所以,當王方想將軍營再折騰回原來那等烏煙瘴氣的時候,他們心裡都在憋著一股火兒。
只不過,何咸這兩天的表現實在太不堪了。自從那次他與王方對峙之後,便什麼動作都沒有,甚至連一個表示都沒有。這樣的情景,在士卒們眼中,自然就是何咸拿王方毫無辦法。
更令士卒憤慨的是,何咸非但嚴令禁止士卒去找王方及親信的麻煩,這兩天還突然加大了對士卒們的訓練量,將士卒們折騰地筋疲力盡。一些吃不消的、意志不堅定的士卒,被王方親信們一忽悠,漸漸就掉了隊。整個軍營,眼看著就在往糜爛方向發展著。
面對這種情況,非但許涼、吳匡等高級將領急得冒火,就連賈璣也天天往何咸營帳里跑,不停勸說著何咸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自己老爹不幫他,他就撒手不管了。
可何咸只是淡淡看著賈璣苦口婆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怎麼,現在知道後悔了?告訴你,已經晚了,公子我以後就這樣,你們愛咋咋地.」
「你!.」賈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何咸,忽然就跟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一樣,狠狠一跺腳,氣憤說道:「算我看錯了人,你以後就這樣罷!」
望著賈璣那憤怒的背影,何咸神秘莫測地微微一笑,不由悠悠嘆道:「還是太年輕呀,你看看你那狐狸老爹,多能沉得住氣?」
跑回自己老爹中軍帳里的賈璣,真是一肚子苦水兒不知道該如何訴說。看著賈詡仍舊四平八穩地在讀書,他不由氣得大叫道:「父親,都這時候了,你還讀什麼書!現在何咸真的怪罪你了,他都不管這座軍營了?」
賈詡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仍舊聚精會神地看著竹簡上的文字,隨意敷衍了賈璣一句:「誰說他不管了,這兩日,他不是還加大了對士卒的訓練量嗎?」
「他這是在自毀長城!」賈璣這下真氣得跳了起來,憤怒說道:「如今王方親信四處造謠,說只要跟著他就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多意志不堅定的士卒,都被王方忽悠了過去。現在何咸還不想著拉攏士卒,偏偏還加重訓練強度,這不是逼著士卒向王方靠攏嗎?」
「那些士卒也不是沒有跟過王方,現在被人一兩句話就拉攏走,說明心裡其實還是不認可悉文的。既然他們不認可,悉文強留下來,又有何用?」
「這?.」賈璣不明白,怎麼擺在眼前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自己還是說不過老爹。一時間無語后,他才反應過來:「父親,你難道不懂,這樣下去軍心就散了!」
「呵呵,」賈詡這才合上竹簡,望向那搖曳不停的燭火,好似從中看到了一片腥風血雨,不由痛苦一笑道:「你又哪裡會知道,他其實就是一直在等那一天呢?這小平津軍營,沒幾日恐怕就要變天了」
「父親.」賈璣愣愣望著眼前的賈詡,沒由來地就感受到一股子凝肅的殺氣,心下凜然,面上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