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還有一口氣，我回來了（7）

  緩緩的，江浪睜開了眼。


  他昏了很久，起碼十幾個小時…


  不過，這比顏晨晨所以為的時間，還是要早很多。


  因為，他上次昏迷了一個多月，這次，只有短短半天，顏晨晨已經很感謝老天爺的眷顧了。


  「江浪，江浪你看得到我嗎？我是顏晨晨…」


  她很近的貼到江浪耳邊，睜著一雙碩大的眸子，緊緊盯著他，近距離呼喚他。


  江浪微睜開眼后，可能房間太暗，看不太清周圍的環境，黑暗中，他安靜了半分來鍾。


  「江浪，江浪能不能聽得到我說話？我在這呢，在你身邊…江浪，我是顏晨晨…」


  這半分來鍾，顏晨晨一直在他耳邊叨叨，不停說話。


  傳入江浪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的，他也意識到，他好像回來了。


  「江浪，江浪你怎麼了？你真的醒了嗎？可不可以聽到我說話？」


  顏晨晨見他沒什麼反應，心內又急又怕，怕他只是睜開了眼，意識還沒回來。


  怕他有什麼新的不好的病情，怕很多很多…


  「江浪，你別嚇我？跟我說句話好不好…江浪…」


  因為太害怕，她一下便紅了眼眶，鼻頭酸酸的，直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


  她不敢碰他的身體，更別說搖他。


  她生怕在他身上亂動一下，就會給他帶來傷害…


  所以，她除了跟他說話，其他事都不敢做。


  一直到，聽到她的呼喚聲帶上了哭腔，江浪剛才深深的呼吸了一番…


  「晨晨…」


  在調勻氣息后，他嘗試著啟唇開了口。


  「江浪！」


  僅僅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顏晨晨一下子抱著肚子坐了起來，驚喜百般的靠近他，在他身邊很近距離處躺下，然後握住他的手，緊緊包在自己手心裡。


  「江浪，我在這…」


  她其實很有存在感。


  她一直在叫他，手裡也沒有鬆開過他，江浪即便想忽略她也不可能。


  但是，她卻一直在強調她在。


  是的。


  她在。


  江浪醒來后的第一刻，就可以看到她，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還剩一口氣…我回來了…顏晨晨……」


  江浪深深喘息了一番，他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太好，所以說話還帶著些虛弱，還時不時要深呼吸一番。


  這僅僅幾個字的一句話，他調整好幾番，說了一分來鍾。


  顏晨晨認真的聽，聽到眼眶紅潤，聽到晶瑩的淚光在黑暗中閃閃爍爍，宣洩著幸福的味道。


  百感，在她胸中交集。


  幸福，心酸，感動，亦或是心疼。


  種種情緒，都在她心口翻江倒海，惹起一陣一陣波瀾。


  「江浪…」


  顏晨晨一下便撲了上去，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將自己的小臉貼到他的臉上。


  耳鬢廝磨間，她眼角滑落的淚痕，沾染上江浪的皮膚。


  他感覺到一陣濕熱，在他的臉上擴散…


  她，哭了。


  「晨晨…」


  他很少以這樣兩個字喚她，在她面前不正經慣了，總喜歡連名帶姓的喊她。


  於是，當他用兩個字來喚她的時候，萬千愁緒，彷彿都隱藏在了這兩個字中。


  「太好了…你醒了…嗚…」


  顏晨晨不是很堅強，有江浪在的地方，她就不知道什麼叫堅強。


  她真的哭了。


  抱著他，一下哭成了淚人。


  說不清是因感動而哭，還是太激動才落淚…


  但，她心裡清楚明白，這一刻落下的淚水，是幸福的淚水。


  「我好怕…江浪嗚嗚……我真的很怕……我怕你會死……怕我追不上你，找不到你嗚嗚…」


  她跟江浪的人生，有太多太多次的分開。


  就像一段天生不被看好的姻緣，走到一起都人生，被強行糾纏著，糾葛著。


  於是，情感磨礪的如此堅韌。


  超脫生死，不懼生死。


  人生唯一之憾，是不能夠在一起。


  而人生唯一之幸運，是連死都想要在一起。


  顏晨晨跟江浪可以走到這一步，對對方的心意，已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她愛他。


  他更愛她。


  這份感情，甚至比不出高下。


  誰，不是那樣濃烈的愛著呢？


  「你嚇死我了…你真的嚇死我了江浪嗚嗚…」


  顏晨晨抱著他哇哇大哭了一陣，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彷彿流不盡一般。


  江浪很想哄哄她，可是，此刻的他渾身無力，虛脫的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他甚至連說話都要深呼吸幾番…


  但即便如此，江浪還是調勻了他的氣息，還是輕輕啟唇，開了口。


  「乖，我不是回來了嗎？」


  他用很輕的氣息說著，說完，輕輕瞌上眼，微微側頭，將他高挺的鼻尖抵到顏晨晨的小臉上。


  他可以嗅到顏晨晨身上的氣息，有孕婦的氣味，不難吻，很溫暖。


  好久好久。


  已經記不起有多久，他沒有這樣親近顏晨晨了。


  熟悉的感覺，連帶著過往的回憶，使江浪的血液在沸騰…


  真好。


  他還能醒過來，還能這樣看著她，親近她，感受著她帶來的寸寸溫柔。


  真好。


  這口氣，他撐到了現在，居然可以撐了過去。


  在那一片世界的時候，江浪其實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慾望，他覺得自己肯定挺不過去，肯定回不到她身邊。


  可是，他一直可以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話，說著些，讓他很心疼的話。


  顏晨晨，現在很愛他。


  「江浪……江浪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嗚……我不怕死的……我不怕…我可以跟你一起死，真的可以……可是我看不得你受傷……我真的怕極了江浪嗚……」


  顏晨晨一下就哭的更傷心了。


  「晨晨…」


  「嗯……我在，我在的，江浪…」


  顏晨晨猛的點頭，用力點頭，也很快將他抱的更緊。


  「我有點累……」


  江浪輕輕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胸口還很悶，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他清楚，他的狀況還不是很好。


  「啊…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顏晨晨聽著立刻坐起了身子，立刻打開床頭燈，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緊緊盯住他的臉。


  「不舒服對嗎？我去找醫生…」


  說完，顏晨晨扶著她圓圓的大肚子下了床，很快，就轉身小跑離開了房間。


  看著她急急忙忙跑遠的背影，江浪的那雙眉頭微微一皺。　　她一走，他的心，彷彿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