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還有一口氣，我回來了（6）

  「江浪說的？」


  史暮光再次被這句話一驚，眉目間，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嗯，他說的。」


  點頭，羅西確認。　　「江浪他真的很喜歡顏晨晨。我從來沒有像他一樣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像顏晨晨一樣被人喜歡過。所以，在回國以前，我對顏晨晨真的很感興趣，真的很想見見她，看看她是什麼樣子，為什麼可

  以這樣迷住一個男人？」


  說這番話的時候，羅西的瞳眸中，透露出的神色是羨慕。


  她打心眼裡，羨慕顏晨晨，羨慕這個被寵愛著，牽挂著的女人。


  羅曼蒂克的愛情，在現實生活中彷彿早已絕跡。


  生在浪漫的法國，羅西對愛情有嚮往，但也僅僅只有嚮往。


  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沒有這樣的男人愛她。


  她跟了江浪這麼久，其實有點痴迷江浪。


  如果哪天，顏晨晨不要江浪了，羅西也會想守著他，想試試，這樣不顧一切，一心一意去愛一個人的感覺。


  但是這個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顏晨晨，怎麼可能不要江浪。


  江浪這麼好，這麼痴情，這麼愛她。


  「我問過江浪，我問他，既然這麼難都不能跟顏晨晨在一起，那勉強在一起了也不會幸福，就不能放手嗎？然後，他就給我那個回答。」羅西道。


  那個『幸福與她，若不能並存。即便痛苦，也選她』的回答。


  羅西有被這句話打動到。


  現在提起這句話，再回想起幾個小時前，江浪拚命趕回來的畫面…


  羅西心裡的感受與體會，更加生動深刻。


  不止羅西。


  連史暮光聽到這句話，都表現出了深深震驚。


  他印象中的江浪，粗魯暴力孩子氣…


  他印象中的江浪，對顏晨晨有各種要求，還愛發脾氣。


  但不知什麼時候起，江浪成熟了。


  江浪變的讓史暮光無法挑剔，無法去評判。


  史暮光翻著這一頁頁顏晨晨的畫時，他還有注意到，在每一幅畫的背後，都有一個日期，應該是作畫日期。


  這也是江浪記錄下的細節。


  因為史暮光知道，顏晨晨沒有這樣的習慣。


  「難怪…」


  好半天，史暮光的唇齒間擠出這樣兩個字。


  難怪，顏晨晨無論如何都不放棄。


  難怪，顏晨晨會愛這個男人，愛到他不理她，還能繼續堅守。


  難怪，他史暮光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機會。


  難怪…


  「那顏晨晨說，如果江浪不醒，她就殉情，你們怎麼看？」


  醫生從後頭走上，一直走到史暮光身邊，跟著停下。


  「她的選擇，我沒法管。」


  輕啟唇，史暮光道出這樣一句話。


  他彷彿看開了。


  他不想去強求。


  或許與他們倆而言，性命與生活早就已經被情感凌駕其下。


  或許，他們追求的，只是能結伴相隨的愛戀。


  史暮光終究還是意識到，他是個外人，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比起江浪可以為顏晨晨去死，比起顏晨晨願意為江浪殉情，史暮光對顏晨晨的愛……只能到守護這一步。


  他還理智，還追求著其他東西。


  他不夠愛，更不會瘋狂。


  他自己知道。


  「你是說，接下來就不管他們了？」


  挑挑眉頭，醫生問道。


  「我不這個意思。」


  史暮光轉頭，回他，「我的意思是，請盡全力管他們到最後一刻。最後若還是失敗，那就放手。畢竟，雙鵰成對，一隻無法獨活。鴛鴦成雙，何必無情強拆。」


  「噢…」


  醫生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對了，江浪情況怎麼樣啊？」羅西問。


  「一般。或者是很差。能不能活，看他自己。」醫生答。


  「那我們能做些什麼嗎？」羅西又問。


  「什麼也不能做。等著看…」醫生答。


  確實是什麼也不能做。


  江浪的身體是會逐漸恢復，還是會逐漸衰竭，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傷的太重，拖的太久，內臟破裂出血太多，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期。


  本來醫生以為，他可能連手術的時間都撐不過去，會一口氣斷在手術時期。


  但是他後來居然硬生生挺下了這麼長的時間…


  那麼，接下來，醫生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一切，靠江浪自己。


  ……


  二樓，顏晨晨寸步不離的守在江浪身邊，這一守，又守了七八個小時。


  熬了十二個小時，深夜，醫生給江浪測了生命體征，還算是可以，顏晨晨方才稍稍放了心。


  後半夜，史暮光來換她，讓她去睡覺。


  顏晨晨不聽。


  她怎麼也不願意離開江浪，不願意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她想，不管江浪有了什麼情況，她都是第一個知道的。


  她只想守著江浪醒來，或是第一時刻追隨江浪而去。


  不論後果如何，她想與江浪一起共同承擔。


  史暮光勸了她許久，硬是沒能勸走她，便只好給她拿了床被子，讓她睡在江浪身邊。


  床挺大，容的下他們倆。


  顏晨晨怕影響到江浪的身體，所以沒敢跟他一個被窩，沒敢做什麼。


  史暮光給她拿了被子，她才敢慢慢側躺下，腦袋壓在手肘上，繼續守候江浪。


  史暮光悄悄退出房間，沒多干預。


  他二人能有多少時間剩，誰都不知道。


  史暮光，不敢打擾。


  顏晨晨躺在江浪身邊，握著他寬厚的手掌，靜而乖巧的看向他。


  氣氛，靜籟無比，透著幾分安全，卻也隱隱藏著幾分危險。


  「江浪，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睡著。自我懷孕以後，每天都很困，很想睡覺。」


  顏晨晨輕輕緩緩道，「可你答應我，不管是生是死，第一時間讓我知道。我不想追不上你，我想，生死都一起。」


  說完，她嘴角慢慢上揚，勾起一道欣慰的弧度。


  就這樣，等著，守著，候著，夜深了，她睡了。


  睡的很淺，沒有睡安穩，可能只要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讓她驚醒。


  於是，又四個多小時后，昏睡中的江浪只輕輕動了動手指，就讓她從睡夢中即刻清醒了過來！

  「江浪…」


  顏晨晨睜開眼，因為看到他微微顫動的手指，精神瞬間有百般好。


  「江浪，江浪我在…江浪，我是顏晨晨…」　　她急急的湊到他耳邊，聲聲喚他，隨後，很快又見他那雙英挺的劍眉，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