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分屍屋

  看看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隊長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們都安靜下來：「行了，你們也不用叫苦了。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你們就得拿出相應的態度，對吧？」


  全場都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吳昊一邊點頭，一邊還念念有詞：「警察叔……啊不是，警察大哥，我們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不過我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不知道還要怎麼配合了。」


  隊長揮揮手，示意他們都安靜。來回幾番心理攻勢，這幫傢伙已經被隊長調教成了提線木偶，隊長這邊一揮手，這幫傢伙就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幫我回憶幾個問題，在李元華得知自己被貼條的時候，是什麼反應。在之後的幾天，他有沒有什麼反常表現？」


  隊長的問題一拋出，所有人都眯著眼睛，做回憶狀。最後是張鼎天先拔得頭籌：「當時李元華的反應，好像很平淡。在接下了的幾天，他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事實上，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太和我們來往了。這傢伙最近很少在寢室呆著，我們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麼。」


  隊長又問了一遍：「在得知自己被貼條，而且看到紙條上那個死字之後，李元華表現的很平淡？他有沒有指責你們，連自己人都貼條？」


  張鼎天斬釘截鐵的答道：「沒有，沒有。他確實是什麼都沒說。」


  隊長不斷用手擠壓著印堂，陷入了深度思考：「這可真的奇了怪了，他竟然什麼都沒說，這有點兒不符合常理呀！」


  在張鼎天回答問題的時候，一旁的徐禮就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直到此刻，這貨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鬼樣子，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你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跟我們玩神秘！」


  看到他這副鬼樣子，我忍不住催促道。


  被我一嚇唬，徐禮先是抖了一個激靈，隨後才蔫蔫的說道：「警官先生，你讓我說，我就真說了。我覺得，殺害李元華的不是人，是鬼！」


  我趕緊揮揮手，示意他就此打住：「我們是來破案的，不是來聽鬼故事的。你小子要是不能說點兒正經的，就給我一邊兒帶著去。」


  沒想到徐禮還挺執拗，堅持自己的看法：「警官先生，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民族大學里一直就流傳著分屍屋的傳說。」


  我實在不理解「分屍屋」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沒想到徐禮這話一出口，其他人竟然也跟著點頭，顯然都知道這個分屍屋。


  「那你給我說說，什麼是分屍屋。」


  我示意徐禮繼續說下去。


  「分屍屋，是民族大學每個男生都知道的故事。每年新生入學季，學長都會將這個故事講給新生們聽……」


  徐禮的故事還沒開始，就被一旁的楊興打斷了：「分屍屋的故事，不過是一幫學生瞎編的。這個故事在校內流傳了好幾屆，也就這幫傻小子才會信以為真。這故事和李元華的案子根本就沒什麼關聯。」


  我上下打量著輔導員楊興，他雖然打斷了徐禮的話，但是卻並不是想隱瞞什麼信息，他眉梢上挑的這個微表情告訴我，他只是打心眼裡不相信「分屍屋」的傳說。


  「這個傳說和案子有沒有關係，我自己會判斷，請楊老師不要打斷徐禮，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咸不淡的對楊興說道。


  聽到我這麼說，楊興只能訕笑著點點頭，不再搭言。


  徐禮重新開了口：「那應該是在三十多年前，全國剛剛恢復高考不久。我們民族大學里，發生了一起盜竊案。兇手在撬開財會室門的過程中，被守夜的保安發現。保安一邊追逐兇手，一邊大喊，尋求幫助。保安的吶喊聲驚醒不少睡夢中的學生，許多學生衝出了宿舍，加入了到了抓捕小偷的隊伍當中。」


  「我們民族大學實在太大了，以至於小偷在校園內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道路。在慌亂之中，小偷跑入了一棟教學樓，希望暫時躲藏在樓內，躲過身後的抓捕人群。」


  「學生們親眼看到小偷跑入了教學樓，當即逐層展開搜索。可是他們講教學樓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能夠發現那位小偷的蹤跡。那個傢伙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整棟教學樓只有一處出入口，在門口處把手的人員能夠保證，小偷絕對沒有逃出，還在樓內。可是大家怎麼尋找，就是找不到他的蹤跡。這樣折騰了大半夜，一直折騰到天亮，終於有人在走廊的拐角處，發現了一堆碎肉。在碎肉當中，還參雜著一些碎布。通過這些碎布的顏色，大家分辨出，這些碎布，就是那位小偷身上的衣服。而地上的那些碎肉，自然就是小偷本人了。」


  「從那以後，分屍屋的傳說，就在校區內流傳開來。在某一棟教學樓中，有這樣一間房間。這間房間尋常情況下是找尋不到的，它每一次顯現，都會將一個人吸入房間中，將人撕扯成一攤碎肉，再將碎肉傾倒在走廊上。所有民族大學的學生，都要警惕教學樓里，突然出現的陌生教室，因為那間教室，很有可能就是分屍屋。」


  「一開始，我也以為分屍屋的傳說，是瞎編的。但是我上網查過，網上確實有一則久聞，和分屍屋的說法一模一樣。確實有一位小偷在被眾人追趕的情況下，躲入了教學樓當中。當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


  徐禮一邊說，還一邊煞有其事的捂著胸口：「我就是因為聽了這則傳說，才那麼反感去上課的。我生怕撞見了那間分屍屋！」


  我心說這小子還真是有創意，能想出這麼一個逃課的理由。


  徐禮說的跟真事兒一樣，也引發了我的好奇心，我索性也拿出手機，輸入幾個關鍵字，搜索了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有這樣一則久聞。


  我輸入「民族大學」、「小偷」、「分屍」等字眼，按下了搜索鍵，果然有一則消息，映入我的眼帘。和徐禮的說法一樣，三十多年前，確實有一起小偷躲入教學樓，被莫名其妙分屍的久聞。


  這則久聞，曾經刊登在a市日報上，是真實發生過的！


  一股涼氣從我的腳底一直衝上了腦袋，此刻我只感覺頭皮一陣麻酥酥的感覺。


  「趙元華應該就是誤入了分屍屋，才遭到了分屍的下場。這案件，根本就不是人乾的，所以你們警察才偵破不了！」


  雖然理智告訴我，徐禮的這個說法荒誕不經。可是他所說的這則久聞，此刻就擺在我的面前，讓我不得不信。


  「分屍屋？這個故事挺奇特的，編故事的人，很有想象力。」


  隊長一直摁著印堂擺pose，此刻他終於開口說話：「這則故事妙就妙在真的和假的穿插在了一起，其他人就算有心考證，也很容易被所謂的真相誤導。」


  隊長的話，彷彿是給我打了一劑強心針，重新穩定了我有些動搖的無神論的價值觀。我眼巴巴的看向了隊長，看他如何解讀這個真是存在的久聞。


  「從網上的久聞，我們可以得知，三十多年前，確實出現過學生集體抓小偷，小偷莫名慘死的事情。這一部分，是真實的，然而分屍屋的傳說，則是虛構的。那位小偷並不是死於分屍屋，他是死於自己的粗心大意。」


  「什麼意思？」我示意隊長說明白一點兒。


  隊長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好好潤了潤嗓子，這才繼續說道：「注意事情發生的年代，那時候剛剛恢復高考不久，生源緊張，各大高校都招不滿學生。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有大批的教學樓和宿舍樓空閑出來。如果你是校領導的話，你會眼看著這些教學樓空置嗎？」


  我嘆了口氣：「隊長，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吧！」


  此刻我還提著一顆心呢，哪裡有心情和隊長猜啞謎。


  「那麼多教學樓空閑出來，校領導必然要尋求利益最大化，想辦法將這些空閑的教學樓租出去。而會租空閑教學樓的，多半是一些小型的加工工廠。」


  「這些工廠只需要有設備和原材料，就可以投入生產，對於廠址的要求，並不高，完全可以租用教學樓的空間。那位小偷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闖入了正在進行生產的小型工廠內。可能是跑的太急沒剎住閘，也有可能是沒有看清，他一頭栽進了正在生產的機器內，被攪成了一攤碎肉。」


  隊長將「碎肉」兩個字咬的特別的重，顯然是在提醒我注意這個字眼。


  在分屍屋的傳說中，那位小偷變作了一攤碎肉，而李元華則是被分屍，這二者有著本質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