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正面交鋒
「不,師傅說,要勇敢面對,邁過他這一道坎,是對我的挑戰。」安然毅然走進了會議室。
馮建國揮揮手,示意其餘的警員迴避。
審訊室內,就只剩下了安然與黃遠飛。
安然沒有回再迴避那一雙眼神,縱然她下意識地想打一個冷診,縱然那個陰冷的眼神讓她無數從噩夢中驚喜,此刻,她凜然面對,無所畏懼了。
「聽說你一直都沒結婚,是不是一直都在牽挂著我?我的技術不錯對吧。」黃遠飛盯著安然,語調輕佻。
「難得你還記得自己的罪惡。」安然沒有發怒,沒有驚慌,她什麼表情都沒有。
「那當然了,那一年.……我算算.……十六年了!.……你十二歲?」黃遠飛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安然的身上打量,十六年前的那一幕往事,同時在兩人的腦海中上演.……
2001年4月初8,佛誕。
十二歲的女孩柳雨瞳跟隨父親一起出鎮上看飄色。
父親柳成山並未如約帶著雨瞳去飄色巡遊的街道,而是來到了一所僻靜的小院子。
「爸爸,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不去看飄色?」雨瞳緊緊地拽著父親的衣角,有些疑惑。
小院的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面目冷峻的年輕男子帶著雨瞳及父親一起進了屋子,屋內的茶几前,坐著一個三十幾歲,身材瘦弱的男子。
「萬爺,我來了。」父親沒有理會雨瞳的話,恭敬地對著坐在茶几上的人說道,手裡緊緊拽著雨瞳,好像生怕她跑掉一樣。
「你帶錢來了嗎?」叫萬爺的人將手中的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輕聲問道。
「帶來了。」父親柳成山把手裡的女兒柳雨瞳推到萬爺的面前。
「你欠我是十萬哦!你就用這個破孩子底數?你這價碼也太高了吧。」萬爺輕蔑地上下打量著雨瞳。
雨瞳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她嚇壞了,不停地扯著父親柳成山的衣角,怯懦地說道:「爸爸,我不看飄色了,我們回家吧,回家吧?」
「你親生女兒?」萬爺的身子往前傾了一下,似乎有些質疑。
「是的,我親生女兒。」父親柳成山再一次把女兒柳雨瞳往萬爺的身邊推了一把:「我知道您喜歡這口,我親生的,不會給您添麻煩,您儘管帶走。」父親將雨瞳的手,從自己的衣角上拿開。
十二歲的雨瞳瞪著驚恐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萬爺,眼淚,開始在眼眶中凝聚,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倒是讓萬爺的細小的眼睛里綻放出了一絲光彩。
「老柳啊,你這就為難我了,咱們都算是熟人,你說我這麼做,你得多恨我。」萬爺將自己的身體依靠進沙發的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
「女孩家,遲早都是要給人家的,早晚都一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可是明事理的人。」柳成山指指萬爺桌子上放著的一張紙條。
那是他的欠條,賭三宮,他一晚上輸掉了十三萬。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萬爺說著,對站在身邊的的男子說到:「先把她安置好了,完事我就去看她。」
隨後,萬爺將手中的欠條,撕了一個粉碎。
「咱們兩清了萬爺。」柳成山欣慰地笑了。
申城市臨江別墅。
十二歲的柳雨瞳,被禁錮在一個幽暗的暗室里。這個原本為別墅的主人儲存貴重器皿的暗室,成了柳雨瞳棲身的地方。
她被像狗一樣地養活著。
在萬爺想起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便會帶一點食物過來,看著飢餓的雨瞳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那些殘羹剩飯。
之後,便要承受萬爺瘋狂的蹂躪。
她還小,什麼都不懂,伴隨著她的,是身體撕心裂肺的痛楚與心靈極大的恐懼。
她記得的,便是那一雙細小的眼睛,那充滿了邪惡的眼神在以後十五年的夢境中,依然會讓她不寒而慄。
所以,她寧願自己是飢餓的,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地承受著飢餓。那個時候的她,是幸福的,因為惡魔不會光顧。
六個月零十三天,雨瞳一直記得那個時間。
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夜晚,在一個寒冷的夜晚,惡魔被別墅外身穿制服的人嚇得倉皇而逃。臨走之前,惡魔將她慌亂的塞回了那間狹小的暗室。
雨瞳躲在暗室里,瑟瑟發抖。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在這一次意外的抓捕當中,獲得了新生。
當暗室的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她看到了幾個身穿制服的人,領口的警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於是,雨瞳就像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緊緊地摟住那個將她從暗室里找出來的人,那個人,便是老賀。
老賀聯繫了雨瞳所說的自己家庭的地址。
讓老賀意外的是,此時的雨瞳,已經成為了孤兒。萬般無奈,老賀唯有聯繫了雨瞳唯一的親人,一個遠嫁他鄉的姑姑。
姑姑剛剛離婚,獨自在另外一個城市生活。雨瞳的到來,無疑是對姑姑的安慰。
姑姑憐惜雨瞳,對外便說是自己與前夫的女兒,柳雨瞳從此改名安然,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更換全新身份的安然,深知這一切來之不易,她發奮讀書,終於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警校。
她一定要考入警校,那是她畢生的願望,因為她要去見那個把她從暗室里救出來的人,她也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把更多的孩子,從惡魔的手中解救出來。
姑姑婚姻不幸,抑鬱成疾,在安然還未畢業的時候,便撒手人寰。
安然再一次成為了孤兒。
畢業分配的時候,安然要求去了申城市,那是老賀工作的地方。
安然如願以償地成為了老賀的徒弟,在老賀的教導之下,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偵查員。
安然原以為自己的身份天衣無縫,直到老賀犧牲的那一刻,安然才恍然大悟,原來師傅老賀早就知道,自己就是當年從暗室里救出來的小女孩。
安然的心碎了。
如果說以前的安然一直都是用逃避的方式,來對待自己十五年前的噩夢的話,在老賀犧牲之後,在聽到了老賀最後的遺言之後,安然決定,勇敢面對自己的過去。
於是,她找到了馮建國,將自己的過去坦誠相告。
這領到馮建國無比震驚。震驚之餘,更欽佩安然的勇氣。於是,分析了整個案件的各種蛛絲馬跡,於是,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件謀殺案背後的主腦,跟安然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所以,才在最後的關頭,放了安然一條生路。兩人也同時判斷,有意接近安然的,便是可能是背後的真兇。
於是,馮建國與安然將計就計,安然因為老賀的犧牲而引致嚴重的抑鬱症,因生活放縱被開除出警隊。如此自由的身份,將為安然創造更曠闊的,可以與歹徒接近的機會。
陳暖陽接近安然,力邀安然加入柏力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
至此,安然也逐漸明白自己對於該集團的價值。
犯罪離團,是想利用安然的影響力,來拉攏更多的公、檢、法系統的人,為自己所用。
目的雖然清晰,安然卻還是有一樁疑惑,那就是誰在緊要關頭,救了自己一命。直到看到暖陽儲存的那一張照片之後,安然才如夢方醒。原來操縱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死而復生的親生母親!
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
自己不惜犧牲性命,冒險追蹤,深藏在幕後的首腦,竟然是生養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