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逃亡
隨著電話掛斷後那清脆的「嘟嘟」聲,這棟別墅的主人猛地將手中的電話摔在了地上:「TMD,要老子錢的時候就獅子大開口,有事了就跟他毫無關係!」
他憤恨地罵著,雙腳不停地踩著地上的電話,踩的粉碎。
保鏢鬼哥一直筆挺地站在一邊,並不多說話。
「快,備車,咱們要去趕最後一班飛機。」這別墅的主人對鬼哥說道。
「是!」鬼哥應道。
十分鐘之後,鬼哥安排好了車輛。
這別墅的主人提著簡單的行李上了車,卻不由得一愣:「不是Elton開車嗎?」Elton是這棟別墅主人的專職司機,但是,在最緊要的關頭,他卻不在,開車的,卻是保鏢鬼哥。
「老闆,這會兒,我還能信的過誰?」鬼哥從不多說話。但是,他每說出一句話,這棟別墅的主人都從不反駁。
「你安心休息吧,到機場我會叫你的。」鬼哥摁下了車窗上的黑色紗幔,以遮
擋窗外太陽就要升起來時那刺眼的光線。
這棟別墅的主人放心地躺在了座位上,閉目養神。
鬼哥已經跟了他近十年,是他最為信任的人。
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到達了機場,鬼哥停好車,輕輕地拍了拍主人的胳膊:「老闆,我們到了。」
「嗯……嗯!」主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在鬼哥的攙扶下,走下車子。
但是,他卻拒絕再往前走。
「老闆,那是我們的飛機。」鬼哥指著在停機坪上一家小型客機說道。
「不!不!我們不是去中國!我不去中國!」主人開始顯得慌亂,他失去了往
日那種沉穩的氣度,臉色變得難看。
「老闆,我們的目的地就是中國。」鬼哥說著,強行架起了老闆的胳膊,朝著那架寫著「中國航空」的飛機走去。
飛機下面,站著幾個身穿便服的中國人,以及身穿制服的T國的警務人員。他們目送著鬼哥帶著他的主人登上了飛機,相互辦理的交接手續之後,目送著這架有鮮艷五角星的飛機飛進了黎明之前的黑暗裡。
東州,申城市的省會。
東州國際機場。
載有特大拐賣人口集團犯罪嫌疑人的專機,穿過了鮮艷的彩霞,在東州機場緩緩降落。
奉命前來押解犯人的方子恆,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他帶著戰士們,站立在飛機旋梯的兩邊,看著一個五十幾歲,身材肥胖的如同球形一樣的一個男人,被從機艙內押解了出來。
此人,便是申城市百盛集團的前董事長:黃遠飛。
幾個戰士利索從兩個身穿便服的警務人員手中,接過了滿臉不屑的黃遠飛。
將他轉押進武警的囚車內。
但是,方子恆卻站在那裡,愣愣地站在哪裡,看著從旋梯下走來的人,一時語塞。
從旋梯上走下來的人,是一位三十幾歲的男子。他身材健碩,面目嚴峻,一雙眼睛直視前方,深邃、憂鬱。難以窺到內心。他,便是T國那別墅主人黃遠飛的貼身保鏢:鬼哥。
鬼哥從旋梯上走了下來。
身後的飛機上,被金色的陽光覆蓋著,發出耀眼的光芒,也將鬼哥的身影,襯托的異常偉岸。
他微笑地下了旋梯,徑直走到了方子恆的身邊,一把將驚愕的方子恆攬在懷裡,緊緊地攬在懷裡!
方子恆依舊站著,筆直地站著,不過,他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老友!」
「是,我是老友!」鬼哥的聲音,同樣有些顫抖。
「你沒死!」方子恆又說。
「對,我回來了!」
「賀冰!」
「子恆!」
兩個男人,兩個錚錚鐵漢,就那樣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滾滾的熱淚,從兩個堅毅的面頰上肆無忌憚地流淌著,流淌著。
天上的彩霞都看的哀傷,悄然收起了嬌艷的顏色。
在回申城市的路上,方子恆聽了賀冰,也就是邊防總隊的卧底警員「老友」,慢慢地敘述了這十年來的謎團。
賀冰,老賀的獨子。
長方子恆一歲,與方子恆同年入伍。
新兵訓練三個月結束時,在一次海上搜捕的演練中,賀冰不停勸阻,堅持要在甲板上玩跳水,從此失蹤。
在經過了漫長的搜救之後,部隊終於宣布賀冰遇難。
賀冰其實是接受了一個艱巨的任務:以馬仔的身份,打入一個國際犯罪集團當中。
賀冰不負眾望,他逐漸取得了該集團的信任,從而得以接觸到一些機密的情報。為國內打擊走私販毒,立下了赫赫戰功。但是,他為了,足足耗費了十年的時光。
2010年,賀冰根據組織的安排,將下一個目標鎖定了一個集團的其中一名首腦:同樣來自中國的黃遠飛。
鬼哥取得了黃遠飛的信任,順利地成為了黃遠飛的貼身保鏢。
但是,苦於黃遠飛為人謹慎,他始終無法將有力的證據交回國內。
黃依依案件,成為了一條導火索,將黃遠飛的陣腳打亂。
安然成功引出了肖凌風及陳夢,這讓黃遠飛惶恐不安,在接到了國內的示警電話之後,黃遠飛一刻覺得,按照提前準備的好的假身份,再一次逃出包圍,卻不想鬼哥賀冰按兵不動,早已與配合自己的人員布置好了天羅地網,這才將狡詐陰險、老謀深算的黃遠飛抓捕歸案,押解回國。
如若不然,黃遠飛怕是又一次要逍遙法外。
賀冰輕緩的語調,敘述的平淡無奇。
方子恆凝神聆聽,卻聽得驚心動魄,膽戰心寒。
他明白,當年賀冰選族從甲板上一躍而下,便早已將自己的性命交託給了一個軍人的職責與使命。
他沒有猶豫、沒有抱怨,沒有反悔。
這條道路上,他默默地走著,一個人在魔窟之中,戰戰兢兢地應對每一個考驗與危機。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擔當起來的責任呢?
方子恆敬慕地看著自己的從小到大的玩伴、自己的戰友,由衷地獻上了莊嚴的軍禮。
「老賀叔犧牲了。」方子恆唉聲地說道。
「我……知道,我可以看到國內的新聞。」賀冰的語調變得沉重,他無法告訴方子恆,就在黃遠飛下達死亡指令的時候,他是在跟前的。
但是,他卻不能對父親示警。他不能動用儲備的資源,來救回自己的父親。那些資源,是國家的,是在緊要關頭用的。
「老賀叔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失蹤之後,把你所有的照片全部都銷毀了。對外就說不想老賀嬸睹物思人。我想大概是怕有人認出你來。」聯想到部隊也將賀冰的所有資料銷毀,方子恆到如今才有了如夢初醒的感覺。
「他是我爸.……」賀冰終於控制不住自己,開始低聲哽咽了起來。知子莫如父啊!
十年了,十年來,他以一個不存在的人的身份生活著,每天都提心弔膽,謹小慎微,生怕有一些差錯,自己送命不說,還誤了部隊的一番心血。
但是,他依舊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心中裝滿了牽挂的人,他的父母每個節日都要給自己上墳,而他則在遙遠的國度默默地思念,這種悲與痛,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心安理得的承受呢?
他承受了。
他熬了過來,因為,他是軍人。
申城市公安局的審訊室里,等待了它期待已久的客人。
就算歲月已經在黃遠飛的面頰上,刻畫出了無數條皺紋;縱然是是黃遠飛拚命地增肥,讓自己看起來跟十五年前的樣子毫不相干,但是,那雙陰沉的、散發著邪孽之氣的眼神,卻還是依舊。
安然站在審訊室的外面,隔著那層玻璃,依然會因為那個眼神,而渾身顫抖。
「你不要再見他了。」馮建國對坐在輪椅內的安然說到,語氣多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