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蠱毒
阿蓁拉著他的手,眸子迎上他震怒的眸子,「相信我,我不會害她的。」
阿蓀痛得說不出話來,只伸出手,讓阿蓁過來。
那少女氣得發瘋,站起身來衝到阿蓁身邊,一掌擊出,阿蓁整個飛起,撞在牆壁上在跌在地上。
阿蓁生生地受了這一掌,所幸此女武功不高,也難傷她分毫。
少女陰狠地盯著她,對侍衛下令:「拖她出去,亂棍打死!」
阿蓀用哀求的眸子看著平南王,「紫衣,不要,子循……快阻止她……」她企圖撐起身子,但是一口血腥湧上喉嚨,她整個人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吐著血。
「阿蓀!」平南王全身冰冷,急忙抱著她的身子,想以內功輸入她體內。
御醫見狀,急忙阻止,「不要,她現在身體太弱承受不住你的內力。」
阿蓁被兩名侍衛拉起,扳著手臂便要往外拖。
阿蓁眸子里寒光閃過,暗自運了冷寒之氣至手腕,兩名侍衛只覺得手腕一陣麻痹,倏然放開阿蓁,眼睜睜地看著她疾風般衝到床前。
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匕首落在阿蓀的脖子上,揚起倔強的小臉看著平南王,嘴角的血液還來不及抹去,厲聲道:「全部人都出去,若不出去,我一刀割斷她的喉嚨。」
平南王驚怒交加,眸子陰沉地盯著阿蓁,「你敢?」
阿蓁手中的匕首加重了力度,阿蓀的脖子頓時便溢出了血珠子,十分刺目。
平南王面容震怒,舉起手掌,他一掌便能打死阿蓁,但是,他不敢保證,她死前,會不會在阿蓀脖子上劃下一道血口子。
冷君陽拉住平南王,一身的貴氣斂住眼底的狂怒,盯著阿蓁,「你是要救她還是要害她?」
「我從不曾想害她!」阿蓁看著冷君陽,「給我一刻鐘的時間,我還你們一個安然無恙的平南王妃。」
冷君陽看向御醫,老御醫臉色灰白,從阿蓀吐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垂下了手。
平南王的心有片刻死一般的沉寂,然後便是千萬支箭透心的痛,他的手輕輕地落在阿蓀的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對她道:「我保證,你若活不了,我也不會獨活,而她……」
他的眸子揚起,落在阿蓁的臉上,陰狠在眼底一閃而過,「千刀萬剮,永不超生。」
阿蓀捂住腹部,整個人都捲縮在床上,阿蓁的匕首快速地在她脖子,兩個手腕挑開一個口子,有黑血慢慢地透出。
平南王舉起的手,緩緩地放下,看到阿蓀流出的黑血,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為什麼會這樣?她中毒了嗎?」平南王驚駭地問道。
阿蓁從袖袋裡取出一顆丸子,以手指捏碎放進阿蓀的口中,在她胸前輕輕地一拍,那藥丸被阿蓀吞下。
「啊……」阿蓀忽地發出一聲痛叫,痛極的她一把推開阿蓁,瘋也似地衝下來往牆上撞去。
平南王一把抱住她,俊美的臉上像瀕死一般的痛楚,口氣焦灼地問:「阿蓀,阿蓀……你怎麼了?」
阿蓀低頭咬住平南王的手腕,全身顫抖,平南王的手腕有血液滲出,可見她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平南王彷彿渾然不覺得疼痛,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聲音微微哽咽,「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裡。」
冷君陽看得不忍,問阿蓁,「她為何會這樣?是因為你的葯?還是因為她體內的毒?」
阿蓁輕聲道:「她不是中毒,她是中了蠱。」
「蠱?」冷君陽覺得不可思議,中原地方,怎會有蠱?還有,阿蓀一直都在王府,是何人可以對她下蠱?
阿蓀暈了過去,身子仿若棉絮般躺在平南王的臂彎內,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頭髮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和額頭上,說不出的狼狽虛弱。
平南王把她抱在床上,讓老御醫趕緊為她診治。
老御醫為她診脈,氣息薄弱得幾乎診斷不出來,他輕輕嘆息一聲,「怕是……怕是太遲了。」
「不……」平南王像一直受傷狂怒的獅子,「不會的,你下針,你快下針啊!」
老御醫臉色蒼白,搖搖頭看向阿蓁,口氣帶著說不出的惋惜,「你害死了她!」
平南王陡然把臉轉向阿蓁,眼底的恨意在熊熊燃燒,口氣冷厲:「本王要殺了你。」
阿蓁淡淡一笑,並不懼怕,揚起眸子靜靜地看著平南王道:「王爺,她不會有事。」
老御醫冷笑一聲,「她幾乎氣息全無了,你卻說她不會有事?如今除非有大羅神仙,否則,她再難轉醒過來。」
平南王倒抽一口冷氣,再難壓住心頭的狂怒,緩緩站起身子,袖間落下一把匕首,指向阿蓁。
冷君陽猶豫了一下,上前道:「阿乾,讓她去看看,她說阿蓀是中蠱了,看樣子也像。」
「你信她?」平南王怒極冷笑,「當日我們被三皇子暗算,她無端出現,怎會有這樣的巧合她就救了阿蓀?半日魂,即便是當朝御醫,也無法配置出解藥的,你信她?你就沒有懷疑過,她是誰派來的人嗎?」
冷君陽沉聲道:「事已至此,再壞不過如今了,讓她去為阿蓀看看,若不成,她橫豎是逃不了。」
阿蓁看向冷君陽,他的仗義執言讓她的心微微一暖。
平南王用驚怒的眸子盯著阿蓁,聲音裹挾著冰渣,「君陽說得對,你橫豎都難逃一死。」
阿蓁沉聲道:「既然如此,就請王爺先讓一下,遲了我便不敢保證了。」
平南王側了側身子,讓她走過去,只是他依舊站在床邊,盯著阿蓁的每一個動作。
阿蓁輕輕地在阿蓀的人中揉了一下,抬頭看著老御醫,「能否把你的銀針借給我?」
老御醫不動,只盯著她道:「若你能救回王妃,我老頭子跪在地上向你磕頭喊你師父。」
阿蓁搖頭,「不需要,我不收弟子,你把銀針給我。」
老御醫把針包丟出來,「你喜歡用哪根就哪根。」
阿蓁打開針包,取出一根最大的針,再阿蓀脖子鎖骨附近插下去。
平南王瞧得膽戰心驚:「你瘋了,這是死穴。」只是他也沒有阻止,因為,阿蓀如今也和死沒有什麼分別了。
阿蓁沒有留針,插下去之後立刻拔出來,然後連續在通天,懸鐘,太沖,痛點幾個穴位下針,最後一針,落在脖子後面的大椎穴上。
最後一針拔出來之後,阿蓀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手指微微動彈。
阿蓁立刻在她上脘中脘下脘用針,把針拔出來之後,馬上咬破自己的手指,捏開阿蓀的嘴巴,把鮮血滴入她口中。
只一會兒,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阿蓀的口中,陸續有黑色的蟲子爬出來,這些蟲子醜陋不堪,黑色的表面上彷彿粘了些白漿的東西,扭曲著蠕動,與此同時,鼻子也開始有黃色白色的蟲爬出來,這情形,叫在場的人為之駭然。
「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什麼鬼東西?」平南王驚得許久張開嘴巴,許久才發出聲音來。
阿蓁把蟲子一條條放在一張白紙上,並且讓阿雅取來一塊肉丟在上面,那些蟲子也不跑,死死地依附著肉,也不啃咬,就是那樣吸附著。
阿蓁讓冷君陽與老御醫出去,然後把門關上,脫下阿蓀的褲子,從她的私處也有蟲子爬出來,平南王越看越覺得驚心,這下,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阿蓁要開驅蟲的葯了。
阿蓁把蟲子數了一下,七七四十九條毒蟲,還少了一條蠱王。
「莫非還有?」平南王問道。
阿蓁蹙眉,然後點點頭,「還有一條蠱王,王爺,借你的血一用。」
平南王連忙伸出手,阿蓁取來匕首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然後抓住他的手往阿蓁的嘴巴里湊去。
血一滴滴地落在阿蓀的口中,阿蓀的身子微微弓起,顯得有些痛苦。
阿蓁手勢嫻熟地在她腹部扎針,兩指順著阿蓀的腸胃經往上推,只見阿蓀的腹部慢慢地有東西在蠕動,阿蓁的手指去到哪裡,那蠕動便在那裡。
終於,阿蓀的嘴巴張大,喉嚨發出乾嘔的聲音,阿蓁兩指往她口中一探,迅速往外抽,只見她兩指夾著一條金色的蟲子,蟲子約莫尾指般大小,起勁地擺動身體,這金色蟲子彷彿有眼睛一般,彎著身子要咬阿蓁的手。
但是,片刻之間,阿蓁的手指燃起火焰,那金色蟲子掙扎了一下,瞬間變成焦黑的屍體。
阿蓁這才鬆了一口氣,取來手帕為阿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抬頭對平南王道:「她沒事了,現在開始,可以喝御醫開的安胎藥,孩子也會平安無事的。」
那明艷少女一直都沒有出聲,待看到阿蓀的氣息漸漸平穩,她才鬆了一口氣,卻依舊神色囂張地看著阿蓁,「你還真有幾分本事,本想著如果你今日治不好我姐姐,我便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如今你治好了姐姐,便恕你無罪了。」
阿蓁用平靜的眸子瞧著她,一個被寵壞的虎門千金,還真把自己看得比天還高了。
平南王神色複雜,看著阿蓁,她臉頰依舊腫起,幾道手指印痕清晰可見。
她連續兩次,救了他深愛的女人。
他卻懷疑她,任由紫衣對她動手了,他是先入為主,對獨孤家的人有了不好的印象,連帶也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