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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刀劍加身

  阿蓁問道:「你的兒子多大了?」


  迎香哭道:「我兒子已經三歲了,他的手臂上有胎痣,他還沒死的,求您救救他。」


  「你確定他是在王府?」阿蓁再問道。


  「確定,母子連心,我感覺他就在這裡,若我兒子不在這裡,我也不會無辜喪命於此了。」


  「你先留在此處,我會幫你找一下,但是你不要亂跑,這裡並不是那麼的太平。」阿蓁警告她。


  「這裡有一個妖道,每隔半月就會來一次,我差點在他手上魂飛魄散。」迎香道。


  「妖道?」阿蓁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她的側影顯得姣好而孤冷。


  她伸手拉迎香起來,從懷中取出一粒桃木七角星,把迎香的魂魄收入其中,藏在袖袋裡。


  平南王開始派人來保護阿蓁,但是阿蓁知道,他是信不過她,要找人來監視她。


  平南王妃阿蓀每日都會來阿蓁這裡小坐,阿蓁每日都為她把脈,從脈象顯示,她的情況略有好轉,阿蓁知道她有按時服藥。


  阿蓀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服藥三天之後,幾乎連站立都站立不穩了,必須要卧床休息。


  平南王每日要回刑部,刑部事務繁瑣,每日都再酉時末的時候才回到府中,回府問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葯了嗎?」


  阿蓀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喝了,今天覺得好多了。」


  但是平南王的神色卻是凝重的,因為,她一日比一日虛弱,可見不必三月,孩子就會死胎。


  到了第七天,阿蓀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早上開始便有些微微腹痛,她沒敢告訴平南王,等他出門之後便急忙請了阿蓁過來。


  阿蓁為她把脈,問道:「是小腹痛還是腸胃痛?」


  阿蓀呻吟了一聲,額頭滲出細碎的汗珠,艱難地道:「從胸部以下到小腹,都在疼痛。」


  侍女阿雅拉開阿蓁在一旁,瞪起眼睛問她,「王妃每日都服你的葯而把御醫開的葯倒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有信心讓她好起來?」


  阿蓁臉上有淡淡的笑意,道:「過了今天,一切都會好的。」


  阿雅咬牙低聲道:「如果小姐有什麼事,我第一個便不放過你。」


  阿蓁沒說話,回去坐在王妃床前,心中道:若阿蓀有事,平南王首先就饒不了她,不放過她的人,多了去了。


  今日平南王提早了回來,跟隨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太子殿下冷君陽和一名長相嬌俏的少女,少女衣著十分名貴,綢緞紫衣裹住穠芊合度的身子,盈盈走來。


  他們來的時候,阿蓁正推著阿蓀在院子里看日落。


  一大片金色的雲在天邊,彷彿凝固了一般,金色邊沿上鑲嵌著橘色黃色紅色的界線,離離落落地散開,漸漸地,便像是倒潑了濃墨重彩般的厚重。


  冷君陽披著夕光而來,一身錦色長袍裹住頎長的身姿,腰間系著銀色腰帶,墜著一個玲瓏玉佩。


  他俊容朗眸在夕輝下顯得柔和,臉上堅硬的線條也似乎多了一分率性,束冠而立,潔凈而高華,眉目分明,眸若星輝般瞧了平南王妃阿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寵溺而淺淡的微笑。


  他緩緩走過來,彷彿是從一齣電影場景中走出來一般,身後,像是凝固著許多故事。


  他的眸光若星點般落在阿蓁臉上,嘴角的笑意收起,深潭般的眸子不起任何波瀾,彷彿看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人。


  他徑直走到阿蓀身邊,俯下身子問道:「好些了嗎?」


  「你來了!」阿蓀微微一笑,柔光在她精美的臉上逐漸蕩漾開去,「好多了。」


  「阿乾說你不舒服,我來看看你。」冷君陽彷彿帝王般的氣勢在阿蓀面前並未表露半點,他們之間,相處得十分舒服,應該曾是好友。


  阿蓁忽然很羨慕他們,她只有一個朋友,一個姐妹,就是蘇風。


  阿蓀伸手拍了一下冷君陽的手背,寬慰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有阿蓁在這裡,我不會有事的。」


  冷君陽抬頭看了阿蓁一眼,阿蓁低首斂眉,微微福身,「參見太子殿下。」


  「好好照顧王妃。」冷君陽疏淡地道,口氣彷彿是吩咐一個婢女。


  「是!」阿蓁的語氣也十分平順,只是不知道何故,心頭竟郁著一口悶氣。


  平南王蹲下身子,攏了攏阿蓀鬢邊的髮絲,寵溺柔和一笑。


  那少女也笑盈盈地上來,「姐姐,我來看你了。」


  阿蓀淺淺一笑,「鬼丫頭,又逃出來了?」


  少女嘟噥跺腳,「什麼逃出來啊?我這是想你來看你的,一點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思。」


  阿蓀笑笑,拉著她的手在身前。


  「小姐,該喝葯了!」阿雅端著葯出來,抬頭看到平南王與太子殿下,神色微怔,旋即恢復如常神色走過來。


  阿蓁接過葯,若無其事地遞到阿蓀面前,「王妃,該喝葯了。」


  阿蓀沒有接過來,就著阿蓁的手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葯是剛煎熬出來的,還有些燙,往外冒著熱氣,但是她就這樣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平南王蹙眉,心疼地道:「慢點啊,喝這麼急幹什麼呢?」


  阿蓀一口氣喝完,舌頭和嗓子都被燙得火辣辣的,她吐吐舌頭,笑著道:「我想快點好起來嘛。」


  阿蓁不動聲色地把碗遞給阿雅,阿雅接過碗之後,看到碗中有些藥渣末兒,便想倒在樹根上。


  「是什麼味兒?」老御醫背著藥箱走進來,滿是皺紋的臉擰起來,像一枚圓圓胖胖的苦瓜。


  「藥味啊!」阿蓀抬頭,看著老御醫,「今日怎過來了?不是明日才來診脈嗎?」


  「明日要給皇太后請脈,所以今日便先過來了。」老御醫聞著空氣中的藥味,皺著眉頭道:「剛才是王妃喝葯了?」


  阿蓀點頭,「是啊,就是喝你給我開的葯啊。」


  老御醫瞧了瞧,上前奪過阿雅手中的葯碗,仔細聞了一下,然後俯下身子在樹根上挑起藥渣末兒細看。


  「老御醫,有問題嗎?」平南王見老御醫神色大變,急忙走上前去問道。


  老御醫憤憤地把葯碗丟在地上,沖阿蓁怒道:「你還給王妃喝你的葯?」


  阿蓁神色不變,點頭,「沒錯。」


  平南王吃了一驚,回頭看著阿蓀。


  阿蓀神色蒼白,虛弱地道:「子循,不要怪她,是我堅持要喝的。」


  「你瘋了嗎?御醫說過,她開的只是驅蟲的葯,你喝了只會讓你的身體更差,難怪你這幾天臉色這麼差,你竟沒聽我的話?」


  平南王回身狠狠地盯著阿蓁,怒道:「若阿蓀有什麼事,本王殺了你。」


  一道耳光,狠狠地甩向阿蓁,出手的是那俏麗少女,她的臉在頃刻間變了眼色,兇狠冷毒。


  這一記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阿蓁的臉上,她白凈的臉頰頓時印上幾道手指印痕,微微腫起。


  阿蓁握住拳頭,壓住心頭的怒火,陰翳的眼眸被她刻意的低頭斂住,她忍下這口氣,獨孤家的獨孤蓁是不懂武功的,若她還手,勢必被人懷疑調查。


  阿蓀見阿蓁被打,急忙起身,只是剛站起來,腳下便一軟,整個人往前撲去。


  冷君陽眼明手快,連忙扶著她,並且一把抱起她。


  平南王從冷君陽手中抱過阿蓀,與老御醫一同進了屋中。


  阿蓁站立在院子里,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她面前投下一道影子,她抬頭,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冷君陽閃著怒火的眸子里跳躍不定。


  他道:「為了巴結王府,你有必要這樣做嗎?」口氣,不無鄙視。


  阿蓁並不言語,只用烏黑的眸子看著他。


  他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進了屋中。


  平南王把阿蓀放在床上,老御醫為她診脈。


  阿蓀開始覺得腹痛,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強烈,她伸手捂住腹部,有些痛苦地看著平南王,哀求道:「不要怪她,是我堅持要喝的,御醫開的安胎藥只是固本培元,並不能為我保住孩子……」


  她因為疼痛而神色微微扭曲,咬著唇,身子微微弓起。


  「不要說話!」平南王急得不得了,眼底的憐惜與心疼表露無遺。


  冷君陽也不掩飾眼底的擔憂之情,問道:「御醫,怎麼樣?」


  老御醫神色有些凝重,「王妃的脈象很亂,這葯傷了她的根,而且是連續服用七天,只怕,只怕……」


  「只怕什麼?」平南王臉色陡然蒼白。


  老御醫黯然地搖頭,「老夫只能是儘力而為了,孩子是絕對保不住了,看有無希望保住大人!」


  老御醫的話,彷彿驚雷在屋中炸開。


  平南王怔怔地看著御醫,駭然在眼底散開,「你說什麼?」


  他的手,被阿蓀死死地拉住,她痛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貝齒咬唇,有血液慢慢地滲出。


  「御醫,你快救她啊!」平南王驚痛地沖御醫喊了一聲。


  御醫取出銀針,在阿蓀的百會穴上刺下,手指捏著針慢慢地轉動滲入,對平南王道:「扶起她,老夫要在她後頸下針。」


  站在門口的阿蓁疾步走進來,一把推開老御醫,口氣冷漠地道:「不要下針,你封住血脈,她喝下去的葯便無法通行全身。」


  冷君陽一手抓住阿蓁的領子往後拖,低怒道:「你還敢進來?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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