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此為防盜章, 買夠訂閱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 或者等待72小時 陸城答非所問:「長安,你戴的隱形眼鏡?」
顧長安來的路上只拿掉了假髮,洗了把臉,眼鏡沒換回去, 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不耐煩的說:「能不說屁話嗎?」
陸城忽然單手撐著地面,上半身前傾, 湊近去看青年, 幽深的眼眸微眯。
有陌生的氣息闖進自己的領域,顧長安白皙修長的脖子後仰著跟男人拉開距離, 抬起一隻腳抵在他腹部, 腳下蓄力,嘴裡出聲警告:「離我遠點。」
陸城從容淡定,目光依然落在青年那張過於蒼白, 也過於精緻的臉上:「你應該長得很像你的母親。」
母親這個詞落入顧長安耳中, 怎麼都立體不起來,因為他的記憶里沒有對應的身影, 他冷了臉色,到嘴邊的話因為男人的下一句凝固住了。
「因為你其實長得挺柔弱的, 尤其是摘掉眼鏡之後。」
陸城伸出食指去指青年突起的喉結, 半戲謔的笑:「要是沒那個, 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女孩子。」
顧長安的額角有青筋鼓動, 手指捏了捏, 抓起一根樹枝又放回草叢裡,這人如果一直不離開,他早晚會剋制不住的暴露自己的本性。
寒風不知何時變得猛烈,樹林里嗚嗚的響,像是有人在哭,有人在吼。
枯葉連同雜草被卷向空中,往四面八方飄飛,顧長安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將兩邊的繩子拽長打了個結,縮著個脖子,他把兩隻手揣進口袋裡,徑自起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出口方向走。
陸城還坐在樹底下,掀了掀眼皮喊:「喂。」
顧長安腳步不停。
陸城不快不慢的說:「長安,你背上背著個老奶奶,想去哪兒啊?」
這話瞬間讓顧長安渾身的血液凍結,他回頭,蹙眉抿唇,臉上布滿陰霾,老奶奶?真的假的?
陸城從袋子里拿了根橡皮糖吃:「背了一路,你沒覺得沉?」
顧長安本來沒覺察出什麼,聽他這麼一說,好像脖子後面是涼涼的,拉上帽子還是涼。
陸城勾唇笑:「騙你的。」
顧長安:「……」
陸城慢悠悠的站起來,邁著長腿走到青年那裡,眼角不易察覺的掃向他的背後,目光如鋒利的冰刀般刺去。
頭皮發麻的顧長安爆粗口:「媽的,陸城你……」
陸城給他一根橡皮糖。
顧長安下意識伸手去接,下意識放進嘴裡。
還是挺好哄的,有吃的就行,陸城的眉頭動了動,笑問:「好吃嗎?」
顧長安沒回,他把糖吃掉,嚴肅著臉問:「剛才我背上真的有個老奶奶?你給我發的簡訊也是真的?你能看到鬼?」
陸城看向顧長安的身後。
顧長安沒回頭,就算有鬼,他也看不見,顧家人的能力是傾聽魚腹中的謊言,並將其取出,對付不了鬼怪,代代都是這樣,到他這一代也是如此。
寒意從身後湧來,將顧長安整個包裹,他打了個冷戰:「先離開這片樹林再說。」
陸城腳步懶懶的跟在青年後面:「我小時候……」
他的語氣頓住,像是在組織語言。
顧長安往下接:「出了個車禍,在那之後就發現自己有了陰陽眼?」
陸城說笑:「電影里是這樣的套路。」
顧長安聽著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悚然的感覺消失大半,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你不是?」
「我不是。」陸城說,「我是天生的。」
顧長安側過頭。
陸城也看過去:「不信?」
顧長安沒言語,他盯著男人的眼睛,在怪異的暈眩感出現前撤離視線。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這次沒撒謊,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顧長安皺了皺眉頭,說來也怪,他陽氣弱,這人陽氣比吳大病還重,卻能看得見他看不見的那些東西。
感覺他們弄反了。
顧長安一直覺得要是有個能見陰陽的搭檔,對他跟顧家都是好事。
之前沒出現過,現在出現了,卻又不能隨便用,還沒摸清這個男人的底細就把他列為隊友,等於讓他在自己脖子上套個繩子,把命交了出去。
顧長安需要一個契機。
回去以後,顧長安喝了一杯熱水,問著蹲在門口的男人:「你去那片樹林幹什麼?」
陸城拿鏟子鏟著鞋底的泥土:「看風景。」
顧長安翻了個大白眼,今晚才說了幾句真話,就又扯起來了。
不過,這人的確已經對他打出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你看到那東西,對你的生活沒造成什麼困擾?」
「困擾?」陸城把鏟子上的土弄下來,「就是人太多,有死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的人,臉全湊在一起,看起來一個樣。」
顧長安無語,看來這人的臉盲症比其他人還要嚴重,他問道:「我家有嗎?」
陸城說:「目前沒發現。」
顧長安鬆口氣,他又問:「昨晚你是不是把病房裡那十幾個都趕走了?」
那聲「滾」不是錯覺。
本事不小啊。
陸城說:「醫院陰氣太重,你病房裡算是少的,走廊上都是。」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顧長安及時打斷,他看男人一臉彆扭的清理鞋底,動作還那麼生疏,就知道沒出門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少爺。
「鞋放那吧,明天弄。」
陸城抬眼:「明天你幫我弄?」
顧長安投過去一個「做夢吧你」的眼神:「明天太陽一曬,鞋底的泥就幹了,隨便敲敲就能敲下來。」
陸城一副「還能那樣」的驚訝表情。
顧長安嫌棄的嘖嘖:「笨死了,這是基本常識。」
陸城:「……」
顧長安放下水杯,他喊了聲男人的名字:「陸城,你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他想過了,有關顧家的秘密可以不透露,在那個基礎上還是能利用這人的能力,張龍家周圍要是有鬼,說不定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陸城把鞋拎到門口,拍拍褲腿上的灰站直了說:「明天我要去買皮夾,上次的丟了。」
顧長安的眼皮一跳,那皮夾被他拿回來以後一直放在床頭的黑匣子裡面,他都快忘了這個事。
「先跟我去個地方,回頭我陪你去買皮夾。」
不等男人開口,顧長安就道:「這地兒我比你熟,知道哪裡的東西物美價廉。」
陸城說:「我不缺錢。」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找便宜的地方,直接買買買。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沒法想像出這人家裡到底有多少錢。
這事兒還是談妥了。
陸城答應明天陪顧長安去個地方,之後倆人一起去逛街買皮夾。
快十點的時候,顧長安準備睡了,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好使,熬夜的話身體吃不消。
陸城敲門進來,把貓爪的暖手寶丟到顧長安的被子上面。
顧長安抓住塞被窩裡,有比沒有強:「院門關上了沒?」
「關了。」陸城似乎對這間房裡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他並沒有四處掃視,只是看著床頭的青年,「吳大病什麼時候回來?」
顧長安說年底前:「陸城,這麼隱秘的事你怎麼在醫院不說,之前不說,突然今晚跟我分享?」還偏偏在那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發簡訊,目的像是讓他離開那個院子。
巧的不能再巧了,難不成這傢伙是遠程操控?
陸城抬手,五指放進額前的髮絲裡面捋了捋,他輕笑:「樹林又冷又黑,我怕你不來接我,所以才那麼說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顧長安懶得配合演出,算了,這人嘴裡吐出真言的幾率比在娃娃機上抓到娃娃還要低,還是他自己來挖吧。
陸城走到房門口又回來,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問出一個挺接地氣的問題:「長安,我們認識也有快一個月了,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長安扯扯嘴皮子:「你坐下來,別站著跟我說話,這個角度感覺你是我的奴隸主。」
陸城淡淡的睨了青年一眼,奴隸是要跪著說話的,而不是像你這樣坐在被窩裡,說兩句就甩臉色,他拖著椅子過來坐下。
顧長安腦子裡有一大堆詞在極速旋轉,他隨便揪出來幾個:「熱心腸,仗義,大氣,大方,大度……」
還有什麼來著?差不多可以了吧?意思意思就行。
陸城平靜的看著顧長安,顯然還不夠。
顧長安被男人看的有點兒窘迫,詞是有的,就是在跟他捉迷藏,他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憋半天憋出兩字:「大氣。」
陸城抬抬下巴:「前面說過了。」
顧長安說:「仗義。」
陸城嘆息,用一種「孩子,你真的要多讀點書」的口吻說:「也說過了。」
「……」
不多時,陸城來敲門,顧長安陰沉沉的問:「幹嘛?」
陸城說:「我出去一趟。」
顧長安後腳跟著陸城出去,發現他只是在鎮上轉悠,沒幹別的事,就回窩裡睡覺去了。
晚上又開始下雪了。
顧長安裹著被子縮在牆角,怨念飄的整個屋子都是,今年冬天比往年來得早,也會更加漫長,要死人的節奏。
吳大病發來照片,他規規矩矩站在車站門口,面對著鏡頭比剪刀手,雖然還是木訥的模樣,但背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新鮮的,跟小鎮的老舊古樸截然不同。
顧長安的心裡有一顆羨慕的種子,悄悄發了芽,他不自知。
手機屏幕覆蓋上了一層霧氣,顧長安用手抹掉,想起了立春在得知吳大病出鎮以後說的一些話。
立春說大病出去了還回不回來啊?她還說要是她自己就不想回來,這裡不好,太小了。
顧長安當時沒回答,他們是一家人,吳大病不回來能去哪兒?
不過話說回來,吳大病的親生父母不知道是誰,還在不在這個世上,他出去不會是為了查找自己的身世吧?
顧長安的眼睛眯了眯,這個可能性很大,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陸城是在午夜時分回來的。
顧長安睡眠淺,敲門聲早聽到了,但是他沒動,外面太冷了,他完全沒有起來的想法。
「扣扣」
敲門聲持續不止,透露著門外人的執著。
被窩裡的顧長安爆了幾句粗口,裹上棉衣出去開門,他忘了戴眼鏡,眼睛眯著,那裡面的厲色跟冷意減弱大半。
寒風裹著雪花吹來,顧長安的頭髮被吹的凌亂,他抱著胳膊打哆嗦,臉色蒼白,看起來弱小,可憐,無助。
陸城滿臉歉意:「抱歉,這麼晚了把你吵醒。」
「你他媽的……」
顧長安臉上的陰霾凝固,他彎腰對著男人手裡的袋子動動鼻子:「烤紅薯?」
陸城提起袋子笑:「對,給你帶的。」
顧長安變臉如同變書,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將他往門裡一拽。
一路踩著積雪回屋,顧長安在「去床上吃」跟「外面吃」這兩個地點之間徘徊不定,前者有可能會弄髒被子,後者倒是比較方便,就是比較冷。
陸城遞給顧長安一個貓爪圖樣圓形東西。
顧長安挑眉:「給我的?」
陸城嗯道:「是usb借口,充電的,數據線在盒子里。」
顧長安找出數據線插上,暖手寶有個按鈕發出紅光,一閃一閃,他嫌棄的說:「東西挺好,就是顏色……沒有別的色嗎?」
「有啊。」陸城低頭看手機,「我覺得這個最配你。」
屋裡陷入死寂。
陸城掀了掀眼皮,對著黑髮青年笑出聲:「開玩笑的,別的都賣完了,只有這個顏色。」
顧長安這才把殭屍臉收起來,開始吃紅薯。
陸城將手機放回大衣口袋裡,姿態溫和的說:「長安,我的事情沒有辦完,還要在這裡多住些日子,打擾了。」
顧長安吃著紅薯,聲音模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打擾,住著吧,反正院子里的空房很多。」
陸城便不再多言。
夜裡顧長安懷抱著暖手寶睡的,一覺到天亮。
院子西邊角落裡有個大缸,取完謊言的魚吃不完就丟在裡面養著,顧長安沒數過,不清楚有多少條,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城在這裡住了三天,魚肚子沒有他的謊言。
一個看起來深藏不露,渾身都是謎的人,怎麼可能不撒謊。
事實就是顧長安聽不到他的謊言,迄今為止第一次遇到這種現象,老頭以前好像跟他提過相關的事情,他想不起來了。
顧長安翻編了書房裡的那些書,還是一無所獲,他丟掉書,轉向顧家的手札。
手札顧長安從小看到大,倒背如流,但他還是翻了起來,他總有種感覺,這上面的字背後還有字。
這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強烈。
「長安——長安——」
立春來了,喊的很大聲,像只嘰嘰喳喳的鳥兒。
顧長安把暖手寶夾在咯吱窩下面,關上箱子鎖好,將箱子小心放進暗格裡面,這才走出密室。
院里的立春看著陸城,眼裡冒小心心,咧著嘴笑的像個五百斤的孩子。
顧長安走到門口又退回去,辣眼睛,不想看。
立春沒發現顧長安的身影,她進門看到院里的男人,魂就沒了。
長安真是的,竟然不告訴她。
話說這男人長的真俊美,近距離看,輪廓很深刻,還有點混血的味道。
立春直勾勾的看著男人,她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矜持的說:「先生你好。」
陸城昂首,挺隨意的開口:「叫我陸城就行。」
「陸城……」
立春咦了聲,圓圓的眼睛瞬間一亮,「你跟長安湊在一起就是一個地名,長安城!我聽姥姥講起過……」
似乎是觸到了某個禁|忌,立春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撓撓脖子,難掩尷尬:「我、我去方便。」
說著就跑進了左側的廁所裡面。
「長安城……」陸城扯扯唇角。
後面響起聲音,顧長安不知何時立在門口:「怎麼,你聽過?」
陸城笑著搖頭:「沒有,只是覺得有點意思。」
顧長安抬腳邁過門檻朝院里走去:「我並不覺得。」
他越過男人往外面走,背過身時眉心擰了起來,面色沉重。
手札里出現過長安城,只有殘缺的記載,是座地下城。
顧長安問過老頭,老頭說那是死亡之城,就當看著玩兒,別放心裡。
結果顧長安偏偏放心裡了。
顧長安的雙眼微睜,立春她爸要找的不會就是……
看樣子立春是不會說的,得從其他方向調查。
顧長安抽抽嘴,還是算了,解決謊言搞定地下那位就夠讓他頭大,哪裡還有精力管別的。
不過,不是立春今天提到這一點,顧長安真沒發現把自己的姓後面那部分跟陸城的放到一起是長安城,沒想到那個地方去。
這巧合真夠一言難盡的。
「長安,你站在風口乾嘛,不怕冷了嗎?」
立春噔噔噔跑出來,看見顧長安懷裡的貓爪暖手寶就伸手去搶。
顧長安不給:「你又不怕冷,要這玩意兒幹什麼?」
「可愛啊。」立春又蹦又跳,「給我玩一下。」
顧長安給她一個板栗子:「麻煩照顧一下病弱人士。」
立春左看右看:「哪兒呢?」
顧長安要打噴嚏,立春連忙拽起脖子上的圍巾擋臉。
「……」
陸城一過來,立春就把額前被風吹開的齊劉海整整,露出八顆牙齒。
顧長安嘖道:「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立春下意識去擦嘴角,後知後覺被騙,她踩了顧長安一腳。
顧長安疼的吸氣,媽的,剛才走神沒有及時躲開,腳肯定青了。
這死丫頭看著是小蘿莉,勁比一般成年男人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