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此為防盜章,買夠訂閱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 或者等待72小時 柳翠芳沒接, 她的臉慘白,眼睛充血, 嘴唇發抖。
平時她挺愛打扮, 到她這把年紀還喜歡粉嫩的東西,尤其是髮夾, 常買常戴,這會兒披頭散髮, 跟個瘋子似的。
「沒, 沒有。」
顧長安聽到聲音抬頭:「那張龍怎麼會……」
「不知道……不知道……」
柳翠芳又開始神經質的念叨, 語無倫次, 「張龍不是學習的料,初中跟人四處混,大大小小的禍闖了不少, 有次都進了局子。」
「他爸沒死之前,家裡的錢就被他給全弄了去。」
說到這裡, 柳翠芳的驚恐褪去一些,被憎惡的情緒覆蓋。
顧長安將柳翠芳的表情變化收盡眼底, 她怨恨已逝的丈夫,認為那些錢應該有她的份,憑什麼都留給他兒子?還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顧長安問道:「張龍不是賣鞋了嗎?」
「是, 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學好了, 進了一大批鞋堆的滿屋子都是, 他就跟那些鞋睡在一起,整個人有些癲狂,好像守的是金山銀山。」
柳翠芳抹把臉,嘴角掛著冷笑,「賣的錢去哪兒了我跟他爸都不知道,反正就聽他吹,說自己一天賣多少鞋。」
話落,她大概是想起了早上的一幕,臉上的嘲諷頓時消失無影,徒留恐懼跟噁心。
顧長安用安撫的語氣說:「阿姨,有警方介入,案子應該很快就能有眉目。」
「不可能的。」柳翠芳喃喃,「那明顯就不是人乾的,是鬼,一定是鬼,滿臉都是髮夾,皮肉都翻出來了……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肯定是鬼,小,小顧,把門關上,窗戶也關上,都關上,快快啊!」
她嘶啞的喊,神情發瘋。
顧長安挑了挑眉毛,張龍的死帶給繼母的不是悲傷,是恐怖。
關好門窗,顧長安回到床邊,壓低聲音說:「阿姨,我聽老一輩說冤有頭,債有主,如果真是那東西,張龍他是不是以前做過什麼?」
原以為會聽到惡聲惡語,卻沒想到柳翠芳竟然搖了搖頭。
「張龍那小子是混,但都沒鬧過人命,自從賣鞋以後就時不時的給人送鞋,大傢伙都說他轉性了,他瘋了以後還說他可惜,希望他能好起來。」柳翠芳想起了什麼,情緒變得激動,「就隔壁那喪門星,不知道使的什麼妖術勾了他的魂,他老給她送鞋。」
顧長安的眼睛微眯,轉瞬后恢復如常:「我來這裡好就幾天了,還沒見過右邊那家有人出來過。」
柳翠芳說:「那喪門星臉上有塊紅色胎記,那胎記很大,霸佔了她的大半邊臉,你不見好,省得做噩夢。」
顧長安有點意外,不是說能勾魂嗎?還以為是個絕色美人。
「正因為她是那個不人不鬼的樣子,我才說是用了妖術。」柳翠芳語氣嫌惡的說,「正常男的誰不是看到就躲開?」
她煞白著臉:「小顧,我不知道你跟張龍是怎麼認識的,你,你自己當心著點,別也沾上什麼東西。」
顧長安迄今為止接觸過無數個謊言,都跟人心,人性密切相關。
生活的這個世界既美好,又可怕。
這年頭連親媽都能對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下狠手,虐待致死,后媽的排斥跟厭惡比較起來就不算事兒了。
柳翠芳不喜歡張龍,對他的態度很差,這一點並不可疑,算是多數后媽的正常反應。
張龍的死她是真的不知情,至於丟的那雙鞋……還不好說。
顧長安看了看手機:「阿姨,不早了,我先回……」
柳翠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別,小顧,你別走,你留下來,留下來陪阿姨睡。」
顧長安的面部肌肉一抽。
柳翠芳似是覺得言語曖||昧,她有些難為情,幽幽的嘆口氣道:「阿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張龍,小顧,你晚上留下來吧,陪阿姨說說話。」
哪怕隔著大衣,毛衣,還有秋衣,顧長安被抓的地方依舊起了曾雞皮疙瘩,他忍住把人甩到牆上的衝動。
「阿姨,你家的親戚呢?」
柳翠芳的臉色變了變,硬邦邦的順:「我跟他們不熟。」
顧長安剛要說話,樓下傳來了拍門聲,伴隨錢飛的喊聲:「柳姨!」
他說:「我去開門。」
柳翠芳不敢一個人待著,跟他一塊兒出去了。
錢飛一見到柳翠芳就拉住她的手:「柳姨,我昨晚在朋友家過的夜,剛才回來才聽說了張龍的事,你怎麼樣?沒事吧?」
柳翠芳啞啞的說:「嚇出了半條命。」
錢飛還拉著她的手不放:「哎,真沒想到張龍會突然出事,柳姨,晚上去我家睡吧。」
柳翠芳明顯的心動了,她巴不得離開這剛死過人的地方,但她又有顧慮。
「去你家?算了吧,你爸媽還不知道要怎麼說,有小顧陪我。」
顧長安尚未說話,錢飛就立馬說:「我爸媽去走親戚了。」
一旁的顧長安捕捉到錢飛的拇指摩|挲過柳翠芳的手背,兩次。
儘管顧長安沒有過感情經歷,卻也知道這個小動作的意味。
柳翠芳把散下來的髮絲往耳後別:「那好吧。」
錢飛的嘴角咧開,看著柳翠芳的眼神露||骨,好像忘記了發小早上死了的事。
顧長安的目光不動聲色在兩人身上掃了掃,面無表情的離開。
張龍死了,接下來的事會很麻煩。
心情陰鬱的顧長安去右邊的那家敲門,沒人應答,他等到天黑以後,偷偷翻過院牆。
落地的瞬間,顧長安感覺有一股陰風襲來,像是有人貼上顧長安的後背,對著他脖子吹了口氣。
顧長安搓搓露在衣領外面的一截後頸,就在他抬腳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是陸城的電話。
手機震的時候,那股陰風好像消失了。
顧長安把電話掛斷,手機又震,這次是簡訊。
陸城:長安,我迷路了。
顧長安面色陰冷,你迷路關我屁事?
下一刻,顧長安又收到簡訊,陸城自報方位,以及一句話。
【昨晚在醫院裡,除了我和你,還有十幾個人,很吵,也很擠。】
顧長安的眼底猛地閃了閃,他原路撤退,去找陸城了。
在顧長安走後,原本死寂的院子里響起了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激烈。
「咳……咳咳……咳咳咳咳……」
顧長安來的路上只拿掉了假髮,洗了把臉,眼鏡沒換回去,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不耐煩的說:「能不說屁話嗎?」
陸城忽然單手撐著地面,上半身前傾,湊近去看青年,幽深的眼眸微眯。
有陌生的氣息闖進自己的領域,顧長安白皙修長的脖子後仰著跟男人拉開距離,抬起一隻腳抵在他腹部,腳下蓄力,嘴裡出聲警告:「離我遠點。」
陸城從容淡定,目光依然落在青年那張過於蒼白,也過於精緻的臉上:「你應該長得很像你的母親。」
母親這個詞落入顧長安耳中,怎麼都立體不起來,因為他的記憶里沒有對應的身影,他冷了臉色,到嘴邊的話因為男人的下一句凝固住了。
「因為你其實長得挺柔弱的,尤其是摘掉眼鏡之後。」
陸城伸出食指去指青年突起的喉結,半戲謔的笑:「要是沒那個,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女孩子。」
顧長安的額角有青筋鼓動,手指捏了捏,抓起一根樹枝又放回草叢裡,這人如果一直不離開,他早晚會剋制不住的暴露自己的本性。
寒風不知何時變得猛烈,樹林里嗚嗚的響,像是有人在哭,有人在吼。
枯葉連同雜草被卷向空中,往四面八方飄飛,顧長安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將兩邊的繩子拽長打了個結,縮著個脖子,他把兩隻手揣進口袋裡,徑自起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出口方向走。
陸城還坐在樹底下,掀了掀眼皮喊:「喂。」
顧長安腳步不停。
陸城不快不慢的說:「長安,你背上背著個老奶奶,想去哪兒啊?」
這話瞬間讓顧長安渾身的血液凍結,他回頭,蹙眉抿唇,臉上布滿陰霾,老奶奶?真的假的?
陸城從袋子里拿了根橡皮糖吃:「背了一路,你沒覺得沉?」
顧長安本來沒覺察出什麼,聽他這麼一說,好像脖子後面是涼涼的,拉上帽子還是涼。
陸城勾唇笑:「騙你的。」
顧長安:「……」
陸城慢悠悠的站起來,邁著長腿走到青年那裡,眼角不易察覺的掃向他的背後,目光如鋒利的冰刀般刺去。
頭皮發麻的顧長安爆粗口:「媽的,陸城你……」
陸城給他一根橡皮糖。
顧長安下意識伸手去接,下意識放進嘴裡。
還是挺好哄的,有吃的就行,陸城的眉頭動了動,笑問:「好吃嗎?」
顧長安沒回,他把糖吃掉,嚴肅著臉問:「剛才我背上真的有個老奶奶?你給我發的簡訊也是真的?你能看到鬼?」
陸城看向顧長安的身後。
顧長安沒回頭,就算有鬼,他也看不見,顧家人的能力是傾聽魚腹中的謊言,並將其取出,對付不了鬼怪,代代都是這樣,到他這一代也是如此。
寒意從身後湧來,將顧長安整個包裹,他打了個冷戰:「先離開這片樹林再說。」
陸城腳步懶懶的跟在青年後面:「我小時候……」
他的語氣頓住,像是在組織語言。
顧長安往下接:「出了個車禍,在那之後就發現自己有了陰陽眼?」
陸城說笑:「電影里是這樣的套路。」
顧長安聽著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悚然的感覺消失大半,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你不是?」
「我不是。」陸城說,「我是天生的。」
顧長安側過頭。
陸城也看過去:「不信?」
顧長安沒言語,他盯著男人的眼睛,在怪異的暈眩感出現前撤離視線。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這次沒撒謊,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顧長安皺了皺眉頭,說來也怪,他陽氣弱,這人陽氣比吳大病還重,卻能看得見他看不見的那些東西。
感覺他們弄反了。
顧長安一直覺得要是有個能見陰陽的搭檔,對他跟顧家都是好事。
之前沒出現過,現在出現了,卻又不能隨便用,還沒摸清這個男人的底細就把他列為隊友,等於讓他在自己脖子上套個繩子,把命交了出去。
顧長安需要一個契機。
回去以後,顧長安喝了一杯熱水,問著蹲在門口的男人:「你去那片樹林幹什麼?」
陸城拿鏟子鏟著鞋底的泥土:「看風景。」
顧長安翻了個大白眼,今晚才說了幾句真話,就又扯起來了。
不過,這人的確已經對他打出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你看到那東西,對你的生活沒造成什麼困擾?」
「困擾?」陸城把鏟子上的土弄下來,「就是人太多,有死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的人,臉全湊在一起,看起來一個樣。」
顧長安無語,看來這人的臉盲症比其他人還要嚴重,他問道:「我家有嗎?」
陸城說:「目前沒發現。」
顧長安鬆口氣,他又問:「昨晚你是不是把病房裡那十幾個都趕走了?」
那聲「滾」不是錯覺。
本事不小啊。
陸城說:「醫院陰氣太重,你病房裡算是少的,走廊上都是。」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顧長安及時打斷,他看男人一臉彆扭的清理鞋底,動作還那麼生疏,就知道沒出門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少爺。
「鞋放那吧,明天弄。」
陸城抬眼:「明天你幫我弄?」
顧長安投過去一個「做夢吧你」的眼神:「明天太陽一曬,鞋底的泥就幹了,隨便敲敲就能敲下來。」
陸城一副「還能那樣」的驚訝表情。
顧長安嫌棄的嘖嘖:「笨死了,這是基本常識。」
陸城:「……」
顧長安放下水杯,他喊了聲男人的名字:「陸城,你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他想過了,有關顧家的秘密可以不透露,在那個基礎上還是能利用這人的能力,張龍家周圍要是有鬼,說不定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陸城把鞋拎到門口,拍拍褲腿上的灰站直了說:「明天我要去買皮夾,上次的丟了。」
顧長安的眼皮一跳,那皮夾被他拿回來以後一直放在床頭的黑匣子裡面,他都快忘了這個事。
「先跟我去個地方,回頭我陪你去買皮夾。」
不等男人開口,顧長安就道:「這地兒我比你熟,知道哪裡的東西物美價廉。」
陸城說:「我不缺錢。」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找便宜的地方,直接買買買。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沒法想像出這人家裡到底有多少錢。
這事兒還是談妥了。
陸城答應明天陪顧長安去個地方,之後倆人一起去逛街買皮夾。
快十點的時候,顧長安準備睡了,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好使,熬夜的話身體吃不消。
陸城敲門進來,把貓爪的暖手寶丟到顧長安的被子上面。
顧長安抓住塞被窩裡,有比沒有強:「院門關上了沒?」
「關了。」陸城似乎對這間房裡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他並沒有四處掃視,只是看著床頭的青年,「吳大病什麼時候回來?」
顧長安說年底前:「陸城,這麼隱秘的事你怎麼在醫院不說,之前不說,突然今晚跟我分享?」還偏偏在那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發簡訊,目的像是讓他離開那個院子。
巧的不能再巧了,難不成這傢伙是遠程操控?
陸城抬手,五指放進額前的髮絲裡面捋了捋,他輕笑:「樹林又冷又黑,我怕你不來接我,所以才那麼說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顧長安懶得配合演出,算了,這人嘴裡吐出真言的幾率比在娃娃機上抓到娃娃還要低,還是他自己來挖吧。
陸城走到房門口又回來,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問出一個挺接地氣的問題:「長安,我們認識也有快一個月了,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長安扯扯嘴皮子:「你坐下來,別站著跟我說話,這個角度感覺你是我的奴隸主。」
陸城淡淡的睨了青年一眼,奴隸是要跪著說話的,而不是像你這樣坐在被窩裡,說兩句就甩臉色,他拖著椅子過來坐下。
顧長安腦子裡有一大堆詞在極速旋轉,他隨便揪出來幾個:「熱心腸,仗義,大氣,大方,大度……」
還有什麼來著?差不多可以了吧?意思意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