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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二二五章 卡位還須擠同儕

  (二〇六三)

  箭陣的攻勢停下來了。


  白玉堂回頭瞪著他身後大開的石門,門外一片驟然開闊的銀亮月空,正是通向外頭的出口無疑。月光照映在它門前人無瑕般的臉上,他身上未被污灰沾染處的衣衫,隨之閃映起細鑠銀白的流光。


  可彼時此位無論走到哪兒彷佛皆可以自體發光的人,面上的神色卻有些不好,一點兒都沒瞅見出口開啟時應現的輕鬆。可見我與展昭這一腳踩中的非是陷阱而乃開門機關的這事,在他眼裡似乎並不是一件值得拿來慶幸的事情。


  展昭當時看起來也不無驚訝,抱著我站直起身子,腳步卻不敢再隨意移動,顯然是顧忌方才白玉堂在這第一道門前移開腳的後果。


  於是他舉一反三,向門對面的好友問道:「……我此時若是移動開了腳,玉堂,你後方那道方開啟通向外頭的門,是否要會闔起了?」


  他好友白玉堂沉著臉未說話。


  展昭已瞭然,想了一想,又問:「玉堂,你方才於這道門的后側,是否有另找到可開啟你如今身後那道通向外頭之門的機關?」


  白玉堂緊抿著唇,臉色難看。


  而我瞅著他那般的臉色,忽然便想起之前曾在師父留下的圖書中,見有一冊上,介紹過一種稱為【子母門】的機關門,乃是一種充滿濃濃惡趣味的設計,通常置兩門為一套,一子一母,子門在前,母門在後,由子門扼著母門,母門挾著子門。便是說於母門內有開啟子門的真正開關,子門內則有開啟母門內的開關,需以相當於一人以上的重量負壓,才能各將二門開啟。反之,一旦作為開門機關的開關上的重量離開,所相應對的門便會隨即關閉。


  這種機關門的破解方法並不難,難的是在人性的掙紮上。


  因為在無任何預備裝備或幫助品的情況下,想成功闖過這兩道一套的門,至少便需兩人以上各自端踞在分別相應著能開啟兩扇門的二處機關上,相互配合,才能同時將子母兩門一併啟開,使其餘人能順利通過脫出。其中關鍵者,通常在留於子門內側、挾控著開啟母門機關的那一個人。因為此人若一將己身重量離去機關上,則後頭第二道母門、也便是出口門便會關起,屆時將再無人可離開。是故此人可謂乃掌握了能否使其餘眾人成功通過此套機關門的最終控制權——包含在母門前控制著第一道子門開啟機關的那一個人的命運,也同樣被其掌握在手中。


  因為不管是開啟子門或母門的機關,一旦將其上的重量移開,所對應之門藉石材本身的重量之力,閉闔之勢皆將又迅又猛,不逾眨眼;而通常兩門間隔皆會被設置離有一段距,則在第一道子門前控制出口門機關的那個人,若是在中途心生聳意欲顧自離開,在他甫將重量自機關上移開之時,出口側的母門便會在瞬間闔上,縱此人的身手再如何迅捷,大抵都難在這短瞬間橫過二道門的間距,趕在出口母門闔起前通過。


  是故,打從開始,這個立於子門前開啟母門機關的人,註定是個得背負起瑪莉亞慈善事業的人。


  此人若心甘情願舍己渡人,自願挾控好母門機關,使出口門能保持開啟至最後,則其餘同行之人,包括在母門前挾制子門開關的第二人,皆能順利離去,只需獨留他一人守於機關門內即可。


  此人若行不了這種菩薩道,心生不憤,不甘為大眾犧牲,毅然決然半途而廢離開崗位爭一齊逃生,則第二道出口母門將會在他離開機關的瞬間閉合,屆時不獨止他,剩下所有尚未及通過母門的同伴,註定共同闖關失敗。


  更考驗人心者,乃位在出口門前挾控子門開關的第二人,若心精智敏,先一步察覺位於子門前負責維持出口門開啟的第一人半途蠢蠢欲動的心思,為圖阻止入去修羅道,鬆開子門開關欲使子門闔上,則不管子門前的同伴究竟來不來得及在門闔上前衝過門卡,便是來不及仍被困在第一道門前,這子門前的人,大抵也不會再願為門對面一群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壓踩著能開啟母門的機關。屆時待他將機關一放,所有人照樣得一起坐困愁城。


  不同的只是彼時大夥被困在的是門的兩側,一邊在第一道門前,而另一方則被夾在第一道與第二道門間,毋需在正熱騰騰體悟出對方的自私之時,一面還需得繼續面對面地大眼瞪小眼,相看兩生厭。


  當然,也是有絕情點的機關設置者,設計讓母門若關上一次便再不能開啟,完全不給人若想浪子回頭的機會——是故以概率來說,通常會想設置出此等考驗人心的子母門機關的人,猜測其心理上大抵多少都該有些扭曲或變態,七成八該有反社會傾向的因子!


  此類人會想給人家留一條迷途知返機會的根本就稀少!

  依稀記得當時看到此等記載的教科書上的最末,有一段評語結論,便是寫道:「門關后復能啟者,十中無有一、二。身無長物復圖速過,惟捨身取義送佛者爾。」


  問題在於,世上能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精神,得以此來自甘送佛者有多少呢?

  子門內側須壓一人以上的重量方能開啟母門……也沒限定要活人不是?


  是故後來瞅明白這種類似機關后又成功闖過的人,只要是複數個體的群體的,通常大多都得先來一場大逃殺般的干架——生存威脅近在眼前,人性啊交情什麼的皆為浮雲。自相殘殺弱者掰掰,用失敗人的屍首或除了行動力者的身體獻祭,踩過同伴的鮮血來開門通過。


  所以這種機關門又被稱作【試金門】,便指於此門之前,當可試出金石情誼之意。


  (二〇□□)

  在下認為據說曾學有好數年奇門遁甲道的某位白大俠,不可能沒聽聞過這種不算無名的機關門。


  依照此人的機敏聰黠,興許方才在關閉的石門后發現復有第二道門、又於第一與第二道石門間重新找出能開啟第一道石門的機關之時,心中便已有了猜測也說不一定。


  所以當子門、也便是我與展昭面前的第一道石門重新開起的那一瞬間,所見到門后的他的眼神之中,才有那一番似若深思之意長?


  ……可他為何沒在第一時間跟我與展昭明說呢?


  是因為一旦證實此接連二門為子母門后,在第一道石門頭次闔上我等被分隔在門兩側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三人無一同進退的可能了么?

  莫非他便是意識到此,想等展昭帶我過去以後,叫我們替他壓這第一道石門的開關,再由自己回去第一道石門之內,去尋並啟動第二道門的開關,然後自己留在門內,讓我們倆先走?

  我愈想愈覺得依此位白大俠的義氣與自負程度,此想並非毫無可能。


  雖說便是留在第一道石門之內,也並非全無生路可走,他還可回頭另尋出路……相比於展昭,未受傷且更懂機陣的他,確實更適合留下無錯。


  可樓下出口處有武影使擋路不好走,他欲不打草驚蛇離開便得另尋出路,可此座沖霄樓的上三層據歐陽大哥友人所言再無出口,如此他豈不是得上據聞兇險程度差天高地遠的第四層上探路?!


  我對這般推想暗暗心驚,家鄉傳說中一名高傲少俠摧折於同名沖霄樓中的傳說故事,突然已浮逼在眼前。


  時間有限,愈近天亮守備愈嚴,樓內狀況艱險不明,留這位在人設上與家鄉傳說中那名便當少俠不謀而合的白小鼠,獨闖這座沖霄樓?這……


  一顆心砰嗵嗵地暗跳。


  抬頭瞥向展昭,雖不知他是否曾聽聞過子母門此類機關門的事情,可見頭頂他的神情,顯然也勘悟出了兩道門中可能暗藏有不利的玄機。


  只聽他沉吟道:「如此來看,出口處第二道石門的機關,卻僅能從我們這側開啟了。」頓了一頓,又道:「我若是此時將腳踏離開一回,出口石門……是否可能便將要再無法開啟了?」


  白玉堂的臉很黑,一臉寫著爺怎麼知道你們會一腳就踩到開啟第二道石門的機關上,完全打亂了大爺我本來計劃來者的潛文字。


  展昭看到他的黑臉卻輕聲地笑了,他對白玉堂真是再了解也不過,已經從此人的反應中猜出了端倪:「……看來你是對此二道門的狀況早有猜測了?先前還想哄著我們先過去再說?莫不是想自己留在此門內替我們開啟機關,而讓我與小春先走?」


  「……你這隻貓在瞎說什麼鬼,五爺我聽不懂!」


  白玉堂瞪他,打死不認這種猜測:「若有閑暇在那兒廢話,倒不如先想辦法將小虞兒送來我這處再說!讓他來替下我的位,五爺我再回去探探看,八成還能尋到其他的機關!」


  展昭搖了搖頭:「類似此等連環機關門的情形,過去展某闖蕩江湖之時,亦非完全未有過耳聞。便是能用兵器暫且卡住門縫,若要運力強掰,八成還設有伏擊罷。況且我們從那些閣眾身上借來的兵器,還不見得能有多結實。」


  白玉堂神色變幻莫測:「貓兒,你……」


  展昭並未就他所知有關機關門的深淺多說,也未對白玉堂的提議置什麼可否,只道:「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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