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重審
左相向毅軒向來耿直，自然不屑於投機取巧，這一答，恰好應在皇上的點上。
“就依左相所言，傳旨，命大理寺少卿徐睿即日起去往金州鎮一趟，專辦此案，務必查得仔細明白，不得有誤。”
皇上立刻下了旨意，派去的人大理寺少卿徐睿，恰恰是他這兩年特意安插在大理寺的人。
兩日後，大理寺少卿徐睿來到了金州鎮，受理了張孫氏的案子。
張孫氏頭上纏著白布，裏麵隱隱印出了點點血花，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裂，模樣十分淒慘。規矩地跪在堂下，又變成一個聽話的小媳婦模樣。
徐睿先入為主，見到張孫氏的第一眼，便認為她是個被欺壓的可憐人，心中泛起了絲絲憐憫。
“張孫氏，有何冤情，速速道來，本官自會替你做主。”
“多謝大人”張孫氏顫抖著雙手感激涕零地磕了幾個響頭，將上次與縣令所說娓娓道來，又狠狠地拉了一波同情。
“哦~有這樣的事？”徐睿說著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金州令。
金州令立刻站了起來，解釋道：“徐大人，實在是這張有田已經下葬多日，屍體已然開始腐爛，要查證這身前的病因是否是因為之前的案子的原因，十分困難。”
“再者，這衙門裏保留的證物，那一小壇醬料因為時間太長，早已壞掉不能用了，沒有辦法再查驗。”
“這物證已然缺失，光憑這張孫氏的一麵之詞，實在難以取信，這才沒有受理的。”
“這張孫氏不是提供了新的證物嗎？隻要證明張氏所言不假，的確是有人用銀錢收買她撤訴，便可證明她最開始的狀告是真實的。不是還有其他證人嗎？都傳上來再問一遍。”徐睿聽完金州令的解釋，搖了搖頭道。
“大人英明，下官這就派差役去查驗新證物。”金州令苦笑著說了句恭維話，低下頭，行禮退了下去。心中不以為然，暗自笑道：這大理寺少卿好大的官威啊，有本事，自己將平康王從京都請過來，當麵對質，還愁查不清這銀子的出處嗎？
“啪”，徐睿拍響了驚堂木。
“各差役聽命，將醬料案一眾相關人等，逐一帶上堂來，本案等人都到齊後，本官親自升堂審理。”
“是”衙役們紛紛退了出去。
就這樣，海棠、李老太、陳果等人再次被傳上了堂，由皇上委派的大理寺少卿徐大人親自審理，醬料案重新開堂。
“錢趙氏，現有張孫氏告你們李棠記的醬料吃死了他的相公張有田，你可認罪？”徐睿開口便向海棠發難。
海棠正詫異，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就被這一問驚呆了。
什麽？張有田死了？上次不是說病已經好了麽，怎麽突然就死了？
跪在一旁的李老太聞言“唰”地白了臉，仿佛一下被抽幹了力氣，斜坐在腳後跟上。旁邊的陳果也臉色灰白，比起她來好不了多少。
“錢趙氏，你可認罪？”徐睿見海棠呆愣愣的，半天沒應，皺著眉極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海棠這才回過神，忙回道：“回大人，民婦不知民婦何罪之有。”
“上次案子已有結果，而且這張孫氏當堂承認她相公張有田已經好了。”
“大家都知道，人有旦夕禍福，張有田就算是如今故去，也不能說就與我的醬料坊有關。”
海棠自認為說的有理有據，徐睿卻認為她是巧言令色，企圖擺脫幹係。
“既然她不承認，張孫氏，你來說，讓她心服口服。”徐睿看著跪著的張孫氏道。
“回大人，我之所以當庭撤訴而改證詞說是相公好了，完全是因為有人私底下對我威逼利誘，一時著了道所致，這是賄賂所用的銀兩，請大人明察。”說著將銀兩呈了上去。
張孫氏的一番話，在門外人群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你看，我就說嘛，事情沒那麽簡單……”
“有錢就是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和尚也能讓他還俗啊。”一邊的人酸裏酸氣地感歎道。
“你知道什麽，這能是光有錢就敢做的事嗎？之前我一直在，早就聽說了，你看那堂上的，那可是宮裏出來的銀子。”旁邊一個人白了他一眼，頗有幾分自得地道。
“你是說，你那位做下的？”之前感歎的人，突然明白了似得，指著京都方向道。
“你以為呢,若不是與那位有關，皇上會拍大理寺官員來問案嗎？”
那人一臉得意地指了指周圍的人接著道：“你看這圍著的一圈圈的人，哪個不是等著看這熱鬧。這事關皇親貴胄，這皇上派來的徐大人要怎麽判，會不會偏私？”
隻見堂上差役將銀錠呈了上去，徐大人仔細看了幾眼，果然臉色一暗。
外麵又響起一陣“嗡嗡”聲。
“我說那銀子不對吧，你看官老爺臉色都黑了。”
旁邊的人都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瞅著，就看著官老爺看了銀子怎麽說？
隻見徐睿向旁邊的隨從招了招手，將銀子遞給了他，說道：“這銀子有些特別，待本官命人查驗一番。”
“張孫氏，既然你說有人使銀子賄賂於你，讓你撤訴，你看看，來人可在堂上？”
張孫氏在回頭看了看堂上跪著的幾人，搖了搖頭。
“回大人，並不在堂上，但是民婦以為，此人既然能隨意拿出這麽多銀子，又是為了此案，應該是與被告有關。”
海棠一聽，這賄賂原告撤訴的帽子眼看就要扣到自己頭上，心中一緊，忙出聲道：“稟告大人，民婦冤枉，民婦從沒做過此事，請大人明察。”
“啪”隻見徐大人拍響了驚堂木，厲聲道：“大膽被告錢趙氏，本官在問原告，並未讓你說話，不得插嘴。念你初犯，暫不追究，再有下回，仗三下，以儆效尤。”
徐睿最看不得這等仗勢欺人之悲，不立刻仗責海棠，也算是給了平康王臉麵了。先禮後兵，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
“張孫氏，你剛剛所說全是你自己推測，做不得數，你可有其他證人？”徐睿看著張孫氏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