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收潲水
海棠和平兒愣在了當場，直到鮮紅的血順著地麵流了過來，弄髒了自己的鞋。
“呀，我的鞋。”海棠拉著平兒後退了兩步，打量起麵前這個人來。長得不太高，麵白方正，濃眉大眼，精神有餘，卻無一絲戾氣。
“請問，您是張屠戶嗎？”海棠鼓起勇氣，硬著脖子問道。
雖然這個人應了她的話，心裏還是不太相信，在她的印象裏，屠夫應該是五大三粗，毛發濃密，粗獷彪悍，就像剛剛賣豬肉的老板一樣。
“是啊，我就是張屠戶。姑娘有何事？”張屠戶應道，看眼前的姑娘一直盯著自己手裏的刀，笑了笑，轉過身去。“姑娘你稍等一下，等我忙完手頭的事。”
隻見他換了把刀，手起刀落，幾下將豬分成了連著的兩半，將豬內髒都清理了出來。其他圍著的人，這才開始忙活起來，刮豬毛，清洗內髒等等。
張屠戶將身上沾血的外衣脫了，舀了瓢水，洗了洗手，這才走到了院門口，頗有禮貌地問道：“不知二位姑娘找張某人何事？”
海棠這才開口：“其實，我們就想問問哪裏能抓到豬仔？”一口氣幹脆的說完，見張屠戶皺了皺眉，忙補充道：“您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們再問問別人，多謝您了，告辭。”說完，還行了個禮，拉著平兒就往外走。
實在是，剛剛那個場麵太血腥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幹淨利落，有點嚇到她了。
“等等！”
剛走出門口的海棠和平兒被這聲嚇了一跳，硬撐著笑臉轉過了頭。“您還有什麽吩咐？”
“我隻是想告訴你們，村口老何家應該有仔豬。”張屠戶尷尬地笑了笑。
“哦~”海棠和平兒恍然大悟地樣子，“多謝，我們這就去。”點頭哈腰地道了謝，飛快地走了。
張屠戶看著這二人避之不及的樣子，心裏納悶：我很凶嗎？村裏的人都說我是長的最秀氣的屠戶，難道是笑的樣子滲人？
咧起嘴笑了笑又收了回去，看來得買個鏡子，笑的時候仔細看看，不然以後不好說媳婦。
海棠和平兒一陣小跑，又問了幾個人後，很快找到了老何家，一共抓了五隻豬仔，二百文一隻，總共才花了一兩銀子。何家當家的見她們女子不好拿，親自推車給她們送了過去，順帶著給她們講了些養豬的技巧。
五隻仔豬雖說不大，吃的卻不少，光靠後山上割的豬草，根本就不夠的，還得夾著吃點別的才行。
普通百姓家裏，糧食自己吃了都不夠，那有餘糧給豬吃。更何況，人吃的糧食拿來喂豬，多浪費，完全不合適。
有句話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窮人家裏沒有，富人家裏倒是可以想想辦法。海棠和平兒在伯府當過差，對富人家裏的浪費也算是深有感觸。
當然，她們二人剛從伯府逃出去，不可能真的去伯府收潲水。鎮上的富人可不止伯府一家，鎮東多得是。還有長街沿街數不清的酒樓、館子，那些客人沒有吃完的飯菜都不能再用，隻能倒掉，正好便宜了她們。
打定了這個主意，海棠她們還雇用了一輛推車，想著去收潲水的時候也方便。
海棠和平兒推著車子一家一家地問，開門的下人見是兩個小姑娘來收潲水稍稍愣了下，最後還是將潲水到給了她們。
一開始她們兩個還沒留意，後來每家都是那樣，她倆也覺出不對了。難道自己來收潲水有什麽好奇怪的嗎？
很快她們兩個就收滿了一車，將潲水運到家裏，兩個人都累的腰酸背疼的，不過卻充實高興。看來是長期沒有幹體力活，一下用力過猛，身子沒適應。
將上午從後山割的豬草剁碎了與收來的潲水和在了一起。
她們將東邊的平房改作了豬圈，牆角鋪了厚厚的稻草供豬仔睡覺，另找了鎮上的石匠打了個石槽，放在了窗戶下麵，以後就從窗子那裏喂食。
本來這裏一直沒人住，窗戶和門就一直沒安，現如今用來養豬剛剛好，隻簡單地安了個半人高的籬笆門便夠了。
此時豬圈裏的五隻小豬仔已經餓的開始“哼哼”了。海棠和平兒將弄好的豬食倒進了石槽裏，幾隻豬仔蜂擁而上，並排擠在一起，“吧唧吧唧”的，吃的可歡了，時不時還擠來擠去地，冒出幾聲哼叫。
“豬喂好了，都快來吃放吧。”王大娘聽著聲響，走到屋簷下，叫喚了一聲。
此時海棠和平兒放才覺著肚子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笑了笑，聞了聞身上的酸味，忙打了盆水，將手洗幹淨了，又各自去換了衣裳，才進了灶房。
晚上菜的是豆角茄子燜肉，用的肉還是前兩天買的那一串。
王大娘把豬皮剃了下來，又將前麵瘦肉多的部分剃了下來，剩下靠近皮的肥瘦一半一半的，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的。鍋裏少給點油，將這些肉下鍋，炸出油水，微微發黃的時候將事先切好的茄子和豆角放進去一起翻炒，等出了香味，變了顏色，再給點醬油、醋、鹽等調味，翻炒均勻加水燜熟。
此時剛出鍋不久，油亮油亮地，入口又香又糯，還有些燙嘴。海棠忙吸了兩口氣，在嘴裏翻攪了兩下，將它吞了下去，又吃了口飯，覺得美味急了。
“你吃慢點，燙著呢！”平兒見她那樣，偷偷勾起了嘴角，今日真是餓壞了。
雖隻有一個菜，但下飯的很，二人又餓得慌，都一口氣吃了兩碗。吃完飯，一起將灶房收拾了一下，又一起洗白天穿的衣裳。
看著盆裏好看的衣裳，那還是伯府做丫頭的時候發的，都是好料子，收潲水弄髒了確實可惜了，也不知是否能完全清洗幹淨？
“哦~”海棠突然明白了過來，“我知道那些下人為何奇怪地看我們了，我們的衣裳太不配了，一點都不適合幹活。”
“那明日我們再去鎮上買幾身麻布做的衣裳，最好是裋褐，幹起活來方便又好清洗。”平兒笑著應和道。
“好，最好再弄個頭巾，將頭發包一包，省的掉進潲水桶裏。”海棠想起白天自己驚險的一幕，補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