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衣冠塚
什麽？讓我守夜！
海棠驚訝地抬起了頭，忘記了掩飾臉上的表情。觸碰到公子探究的眼神，忙眨了一下眼，咧了咧嘴，瞧向了別處。
怎麽辦，守夜要伺候公子起夜，想想就.……，海棠抖了抖身子。得想個說法，回絕了才好。海棠眼珠一轉，看著公子，露出了諂媚地假笑，說道：“公子，一向.……不都是春桃姐姐在守夜嗎？奴婢怕做的不好，您腿上又有傷…嘿嘿”
公子看著她，隻感覺心口突然像被紮了一下，忙收回眼神，低下頭，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春桃有春桃的安排，你總要適應的，不如就從現在開始。”
“公子.……”海棠看著公子的後腦勺，還想再說些什麽被公子抬手打斷了。
“不必多說，就這麽定了。”說完，公子轉動著身下的椅子走遠了。“你剛才收集雪花也累了，下去歇著吧，晚上還要守夜。換春桃來服侍。”
“是”
海棠隻能撇撇嘴，望著公子的背影，伏了伏身子退了下去。
既然公子非要她來守夜，她就隻能見招拆招了。大不了到時候公子起身的時候，她躲遠些，難道公子還會讓她站當麵不成。
——
金州鎮雖說隻是一個城鎮，卻北靠京都，是京都南下的門戶，也是進京的必經之地。
承恩伯府處於鎮子南邊，也算是慶曆國開國以來留下的百年老牌家族了。幾代世襲下來，到了公子這一代已經沒有了爵位，子嗣也單薄了，沒落了下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在承恩伯吳懷謹也算是爭氣，科舉得力，走上了仕途，現任工部侍郎一職。伯府和京都王侯權貴家族定是比不了，但在這小小的金州鎮，也算是坐鎮一方的大家了。
西邊是荒山，山中有駐軍大營，常年練兵，以備不時之需。在京都有難的時候，持兵符或手令可及時調動，保衛京都安全。
鎮子的東邊以錢家為首，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十餘戶商賈，也是整個金州鎮最繁華之處。大到酒樓、米行、布莊，小到糕點鋪子、雜貨鋪子、小攤小賣乃至秦樓楚館應有盡有。
錢家自古是大房當家，大房的獨子錢久旭自小體弱多病，錢家家主和夫人常在外奔波尋醫問藥，幾年前突發事故，失去了蹤跡，目前是少東家錢久旭在當家。
錢家還有一個老夫人，是老太爺的填房，膝下育有一子，為錢府的二老爺。自從家主和夫人雙雙失蹤以後，在府中也頗有些勢力。
錢久旭從伯府出來後，與米行的掌櫃田齊分開了，直接歸了家，放糧賑災的事，既然已經許下承諾，自然得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剛進門不久，伺候的小廝雲山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大少爺，不好了，老夫人要在東山給老爺和夫人立衣冠塚。族裏的人都過來了。”雲山氣喘籲籲地說道。
錢久旭聞言停下了腳步，“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您去伯府的時候，恐怕這會子，人都到齊了。”雲山急的滿臉通紅。
錢久旭聞言皺了皺眉，低著頭在雲山前麵原地走了兩個來回，突然轉身往外走去。“雲山，備車。”
雲山正跟在少爺身後急的團團轉，聞言眼中一亮，看來少爺是有辦法了。“好咧。”轉身飛快地跑遠了。
錢久旭在門口站了一小會，雲山架著車過來，掀開簾子就上了車。
雲山見少爺上車，高興揚起馬鞭準備趕車，現在趕去東山一定是來得及的。
“走西門出鎮子。快。”少爺突然在車裏說了話。
西門，我沒聽錯吧。雲山不敢相信，現在要去東山，少爺走西門做什麽？
“少爺，我們走西門嗎？”雲山放下鞭子，確認了一遍。
“對，西門，趕快。”錢久旭又答了一遍，斬釘截鐵。
“好。”雲山隻能掉轉馬頭，往西門行駛而去，不一會就出了西門。雲山這才好奇地問道：“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你就近隨便找一戶偏僻的人家，停下。”錢久旭在車裏說道。
正好前麵有一戶人家，門口有個婆子，正在摘菜，雲山就停了下來。
錢久旭下了車，問雲山要了五個錢，走了過去，對婆子說道：“老婆婆，我們借一步說話。”說著伸手將這五個錢遞了過去。
婆子詫異地看了他手中的錢一眼，又仔細看了看他們，放下了手裏的活，拍了拍衣裳，伸手接過了錢久旭手中的銅錢，跟著他走了兩步，到了牆邊僻靜處。
隻見錢久旭與那婆子說了幾句話後，婆子點了點頭，歡喜地從他手中接過一粒碎銀子。回去將門一鎖，二話不說，跟著錢久旭上了車。
此時，錢久旭才讓雲山趕著馬車直奔東山而去。
幸好，立衣冠塚算是大事，錢久旭沒到，族裏的長輩怎麽也不同意封棺，所以錢久旭正好趕得及去阻止。
“旭兒，你來了就好。我們幾個長輩都商議好了，就差你了，既然來了就封棺吧。”老夫人見錢久旭趕了過來，不等他言語，開口說道。
“且慢，老夫人，各位族裏的伯伯，叔叔。”錢久旭鄭重地行了個禮，眸中帶幾分悲痛之色，說道：“各位長輩的想法，晚輩並不敢悖逆。家父家母已失蹤有三年，音信全無。長輩們能有此念，也是出於好意。想著萬一人有不測，靈魂也有個去處。晚輩心中都明白，也感激涕零。”
“旭兒你既然明白，為何又阻止？”老夫人在旁說道，臉上已帶了幾分怒意。
“今日來阻止此事，喀喀喀，並不是不想盡孝心，實則是有重大變故……”錢久旭抬起了頭，眸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說著還憋不住咳嗽了幾聲，停了下來，朝雲山看了看，使了個眼色。
雲山在一旁接收到了，點了點頭，一陣小跑往馬車而去。
眾人盯著雲山從車上帶下來一個婦人，年紀稍稍有些大，腳步平穩有力，倒也不至於頭暈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