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把柄
“誒你聽說了嗎?”
明廊上傳來婢子議論聲。
那婢子疑惑,“聽說了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另一個婢子接過話來,“陛下啊早已不寵溫良媛了,聽說這都宿在溫美人那兒五日了,夜夜昭溫美人侍寢。”
“還有這等事?”
“可不是嗎?千真萬確呢。”
剛從含香殿出來的途中,卿棠步子險些不穩。
小憐看在眼裏,“小媛別聽那些婢子亂嚼舌根,沒準陛下對溫氏也是一時新鮮呢。”
一時新鮮……
卿棠眸子一暗,霎時小憐便知自己說錯話。
是啊,她怎忘了呢。
自己不過是這後宮中眾多女人的一個罷了。
罷手道;“你先回去吧,本主一個人走一會兒。”
卿棠有些心煩,罷手打發了婢子。
“小媛……”
無奈下目送背影離開,直到消弭得不留影子。
明廊的宮道旁宮燈搖曳,琉璃瓦覆著雨聲滴答隕落。
她執了墨畫油紙傘,遮掩了半妝傾城。
雨聲滴答滴答附和著。
仿若回到與世無爭的那年,父母尚在家國安寧。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落梅聲殘,相思辱沒。
金軟戈玉的繡鞋踩在玉階上發出“噠噠”聲。
朦朧的宮道陰寒森森一片,雨水愈來愈大了。
打濕在華裳綢緞上,淚掩妝寇。
遠處婢子倉惶奔跑而來,“碰!”的一聲將她撞在地上。
害得她痛苦呻吟一聲。
冷,寒風刺骨而來。
雙足開始抽搐,掙紮於雨水中站不起身。
濕漉漉一身狼藉,滿身汙垢。
她睜開美眸瞧見遠處朦朧中的身影緩緩而來。
謙謙君子,深深相思。
那傲然冷破的氣勢席卷了她的眉梢。
是他無疑。
掙紮著伸出柔荑,“陛下……陛下……”
那人緩慢走來,龍靴映入眼簾。
托起她下顎,很是情深撫了她青絲。
“陛下……”淚流滿麵,原來這般的思戀。
玄裳襯得他更加冷漠,對上她流連的美眸,“卿兒……你該上路了!”
“噗!”
力度一狠,一把鋒利的匕首紮進她胸前。
腥紅的眸子滿是震驚淚目!
殷紅如紅梅綻放,染紅了白底紗裙。
男子手腕力度在她胸口絞痛,陣陣……
“小主子…小主子?”耳邊有熟悉呼喚聲。
卿棠呼吸急促,淚痕打濕了繡枕。
不知過了多久,緩慢睜開眼眸。
一屋子人時才放鬆下來,小憐拍了拍胸口,“可嚇死我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迷茫中她疑惑,“我……這是怎麽了?”
無意間撫了臉頰全是淚痕。
“您啊,在睡夢中一直喚著陛下,怎麽叫都叫不醒。”
吉祥擰了麵巾過來,打斷了話,“行了,你快去傳膳吧。”
卿棠扶了吃痛的額頭,困惑不已,“姑姑,我……”
吉祥知曉她要問什麽,將麵巾放在卿棠額頭。
“小主子剛出含香殿便暈倒了,可睡了好一陣子。”
這樣說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可為什麽胸口絞痛不已,似心如刀割?
“轟隆!”
外頭春雨還在下,這雨已經下了整天。
小憐收了油紙傘,方踏進膳房。
“小憐姑娘來了?”周圍禦廚招呼著。
婢子回應笑笑,將已經做好的膳食放錦盒中準備提回去。
巧在剛準備出膳房時,聽外頭女子嬌柔聲,“有勞周公公了。”
嬌柔得令人發顫,小憐心裏惡心了一把。
隔著房門向外探去,“哪裏哪裏,如今溫美人恩寵正濃,能為美人分憂是咱家的福分。”
周公公儼然一股正派之感,但當小憐瞄到周公公手撫摸著婢子柔荑時心裏一陣惡寒。
這兩人居然……
要說這膳房管事公公周晏麵上瞧去可是個玉麵公子,同宮裏頭那些瘦骨嶙峋的半老主事太監倒是完全不相同。
如此想來倒也難怪,不過這婢子……
小憐識得,是霜兒!
心底得意一笑,這回可讓自己抓住把柄了。
左不過前腳剛踏進內閣,小憐便忍不住心緒娓娓道來。
“你說的可是真?”吉祥疑惑問。
“自然是真的,奴婢還瞧她倆手都牽一塊兒去了。”
卿棠眸色劃過精光,“即便真是如此……但我們也得有證據。”
兩人頓了下,吉祥對視小憐,“小主子說得是,如今沒有證據且不能如何,這件事你先擱進肚子裏不得走露風聲。”
“嗯,姑姑放心,奴婢知曉分寸。”
言罷眾人便未多言,瞧這天色黑壓壓的壓著人喘不過氣。
猶如卿棠此刻心境,大抵食了些粥便差人梳洗。
菱形古鏡前,卿棠凝視鏡中容顏似乎少了絲氣色與神韻。
“小主子別且憂心,等待湊齊了證據溫美人想不脫關係都難。”
吉祥瞧出她心思,安慰。
她理了雲鬢,出神道;“仔細注意著些罷,溫氏欠下的孽債終究是要還的。”
吉祥應了一聲,沒再說話,從卿棠髻上取下海棠鳳釵突然笑道;“奴婢聽說戰親王此行在西渠打了勝仗,連著先前秦將軍帶領二萬將士沒能攻破的營地,沒能想到王爺領軍五百便給打趴了,真是滅了那燕國人微風。”
理著雲鬢的手頓下,“五百?”
“正是,五百騎兵西渠日夜兼程一戰殺得敵軍措手不及。”吉祥似乎很是欽佩。
不過也是,二萬將士都沒能攻下的營地,換上了五百騎兵誰能不佩服。
燭光暗淡,風吹打著窗桕咯吱作響,卿棠心思悄然飄遠。
良久才道;“若照此推算,王爺恐用不了多久便能回京。”
恍然間,想起那個手執玉瀟魅惑多情的男子。
一片失神。
“回京?”吉祥詫異,“聽如今有消息說,王爺不是還要揮兵南下乘勝追擊攻下蕪郡一帶嗎?”
蕪郡?
卿棠心思一頓。
“碰!”宣政殿內瀟忠拍案而起,“此次做戰非同小可,蕪郡位臨南下同西渠蒼洲一代緊密相連,若那燕人惡意滋事混入我洲郡,可傷黎民百姓多少?”
柔佳氏竇淵氣憤起開杌子,陰沉道;“內閣大學士怕是擬冊子糊塗了。”
“恐怕瀟太傅還不知那蕪郡縣城官員早已棄城而逃,哪有管百姓死活!”
“陛下,臣諫言……”
“陛下微臣認為此舉不妥……”
“夠了!”墨楚夜惱怒掃了眾人一眼,“而等愛卿皆有此理,待朕好生斟酌一番在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