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風起

  “安息?”她厲聲一狠。


  遂言;“我那孩兒能安息嗎?”


  白嵐不再回話,顯然是怕激怒她。


  熱淚滾滾而下,顫抖出聲;“她瀟靖蓉不死,本宮孩兒如何能安息!”


  “夫人!”白嵐大驚,緊張道;“夫人,隔牆有耳切不可急於一時。”


  話落。


  良久,昭沁抱著懷中衣物清醒些神誌。


  白嵐忙勸慰道;“夫人切勿憂心,方才薛禦醫不是說了嗎?他會治好您的,以後您還會有孩子的。”


  提到自己表弟昭沁心下隱隱作痛,亦虧欠他許多。


  從小便知自己為以後不能孕育子嗣而傷懷,小小少年郎便勵誌會醫治好自己,求學路上受盡諸多磨難,唯獨那雙清澈的眸子睨視自己是格外不同的。


  可生在帝王家的女人,若一生沒了子嗣依靠,日後同進冷宮有何區別呢?


  當初孩兒歿了,太後為了包庇瀟王妃可謂花樣百出。


  孩子自帶天生病弱都的理由都能編造出來,隻為賭眾人的嘴。


  找過王爺解釋將證據擺在眼前,可王爺何曾信她?

  即便知道事實的真相後亦置之不理。


  叫她如何能不恨?!


  如何能原諒得了他?


  暗淡傷神之下,昭沁眸光凝視懷中衣物久久不語,最後一滴淚落在錦袍之上。


  晃神喚過白嵐,“燒了吧。”


  什麽!

  這,這可是夫人最寶貝的東西,對皇子殿下唯一的寄托。


  “夫人……”瞅了女子一眼不肯定道;“夫人確定嗎?”


  長長掩息中,女子清冽秋波黯然盯著錦袍。


  若不燒,皇兒如何能穿了呢。


  若不銷毀又怎能將瀟氏從皇後之位上拉下來。


  她不能留下一絲足跡可尋,容瀟氏辯駁。


  隨即拂手。


  “燒了。”


  白嵐怯怯起身,時才拾起舊物緩慢退去,昭沁盯著背影不舍直看。


  終究一抹濃煙翻滾,碳木盆裏星星火點子,猙獰了這個高潔孤傲女子的心。


  倚蘭殿;

  亭台水榭,主殿白玉階梯上正跪著一名粉衣女子,她容貌並不出眾隻是眼裏淬有蛇蠍狠毒色,此人便是鶯良人。


  綠鄂雙手叉腰,含笑道;“喲,鶯良人,紅袖姑姑?”


  紅袖此生最恨的便他人提及婢女身份,怔然死死瞪了回去。


  “嗬?怎麽想吃了我不成?別以為飛上枝頭便能做鳳凰,你以為你幾根毛啊?” 又覺得不夠,繼續譏笑道;“良媛讓我來轉告你,這麽久了良媛對你給予厚望啊。”


  鶯良人當知溫良媛那番話是何意,冷道;“多謝,綠鄂姑姑轉告!”


  姑姑二字咬得勁兒狠,言外之意不過提醒她隻是一個奴婢。


  銀牙一咬,婢子怒聲;“你別不知好歹,若下次再失敗可不就是良媛讓你跪那麽幾個時辰簡單!”


  憤然轉身進了內殿,將滿目悶青的鶯良人甩在殿外。


  挑了簾子,綠鄂吃噎的表情盡收溫如傾眼底。


  “怎麽了這是?”


  溫氏執起娟子柔柔問,複低輕咳兩聲。


  綠鄂心疼過去扶,怒道;“良媛真是幫了那吃裏扒外的賤蹄子,亦害得主子失了寵。”


  “如今……”斷續又嘀咕,“陛下也不來看一下,畢竟良媛這還病著呢。”


  溫如傾躺在美人塌上,嘴角勾起陰柔的笑;“陛下會回來的。”


  不光是會,而且是肯定。


  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寵溺與愛可是達到一定程度。


  遂研模金黃鑲翡翠護甲,揚唇笑道;“本以為用她能套住陛下心……” 柔光犀利一閃,“如今,鶯良人是該表示表示了。”


  扯絹子動作一滯,“特別是那個謹貴人!”


  “嘶啦!”絹料扯碎聲。


  那溫柔嬌骨的姣容照射在銅鏡上,卻如鬼魅嗜血可怖。


  殿外婢女攙扶著鶯良人起身,寒光瞪了回去。


  甩了帕子背氣往閣樓趕,愣是回去後將伺候自己的宮女太監扇了二十個嘴巴子。


  附背往墊子後靠,思緒混亂又想起綠鄂那翻話。


  如今陛下來也不來她這兒,讓她如何使絆子!


  況且,陛下從沒寵幸過自己!


  思即此,更是氣得眼珠子都快掐出火苗。


  庭外啪嗒啪嗒扇耳巴掌的聲音依舊錯落響個不停,心情甚是愈加煩躁。


  快步踏出殿門,一聲怒喝“夠了!”愣是沒了半點聲。


  安靜下來。


  底下眾人無不記恨這個主子的怪異。


  又往回坐在羊絨墊子上,熟悉瘙癢之意從臀部襲來,愣是憋得臉通紅。


  這段時日也不知是怎麽的,自從上次被賞了板子,傷口雖然痊愈卻癢得不行。


  側身將羊絨墊子取出來,驚愕間她發現了什麽?!


  腦子一愣!

  羊絨墊子,羊絨墊子!

  可不就是年前同舊主探望謹貴人時見過,貂毛!


  一拍腦門,咧咧罵道自己怎那般傻。


  猝然狠毒一笑,好你個卿棠看你這次怎麽逃過本主的手心!

  庭外雜草間有麻蕁花開得愈盛,花香籠罩庭閣中席卷眾人,毅然鶯良人更是癢痛難忍麵目猙獰駭人。


  又是一夜冷清,有月光灑落滿地。


  涼風習習卷簾起華裳外袍,迎著月光狂亂肆意飛揚,掃在他俊逸的臉上。


  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視倚蘭殿紅門,半言不語。


  王安籠了袖子,低聲勸道;“陛下若思念良媛,不若前去探望?”


  男子濃眉一蹙,“不去,為何又讓朕去放軟,明是她做錯了!”


  這……


  陛下還真是性子琢磨不透,也是苦得自個兒半夜還守著陛下吹冷風。


  王安有苦難言,片刻尋思道;“不若……去謹貴人哪裏?”


  想著謹貴人如今蒙奪盛寵陛下亦會聽他的。


  不過見墨楚夜又挑眉,便知自己又錯了。


  慍怒一聲;“去錦樂宮!”


  啊?

  拂袖而去,愣得王安還未回得了神。


  錦樂宮,錦樂宮不是菀貴嬪的住所嗎?

  一溜煙兒轉身陛下又不見了,焦急道;“陛下,陛下您別走那般快啊,老奴眼疾不好,這黑燈瞎火的。”


  熟料王公公也是烏鴉嘴。


  左腳踩空,右腳踩在自己宮服上頓時後邊傳出一聲吃痛聲。


  濃霜已至,燭光晃影,吹過一夜苦寒燈,閣樓身影暗淡扶著宮門,目光憂愁不斷。


  “小主子,進去歇息吧,今夜陛下恐不會來了。”吉祥勸道。


  她籠了披風,才發現自己臉頰蒼涼沒了溫度,勉笑道;“無礙。”


  終究婢子不忍,“方才那邊傳來消息,陛下……”


  “陛下今日去了菀貴嬪處。”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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