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昭沁
“夫人,夫人……您慢點。”白嵐有些跟不上。
春雨剛至不久,宮道濕滑,險些害她摔倒。
昭沁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鎮定問白嵐道;“棠美人是否還有一個交好的故人?”
“故人?”婢子不知所謂撓了撓腦袋。
又驚異想起,“夫人……說的可是那個打入冷宮的錦良人?”
“自然。”她朱唇輕齒。
白嵐不明所以,“可既入了冷宮,夫人提及她是?”
昭沁目光皎潔,一如既往清冷,“她的軟肋,不能太多,終究她還是太過心軟,隻怕成不了大事。”
白嵐跟在昭沁身邊數十年,自然知曉她話裏的用意,“奴婢明白,婢子馬上去做。”
白玉青竹簪襯托得她愈發脫俗,孤傲的神情下劃過幾分不忍,可成大事者,她想錦良人會明白她的用心。
青石路,苔上雪,一層又一層,紅色宮牆破院中,斷壁殘垣,這裏已經漏了一天的雨,隻怕沒了安身之處。
“嘩啦!”
一盆水潑在她棉被上,紅袖笑得滿臉得意。
她眼角腥紅,依舊沒有隻字片語,還是她太能忍。
複又蹲下,掐著霓裳的下顎諷刺道;“嘖嘖嘖,呸!”
“瞧瞧你這張臉,被我扇了那麽多次,恢複得可真快啊。”
完了又是一巴掌,嚇得旁邊眾人唏噓不已。
紅袖雙手叉腰,起身惡狠狠問;“誰是負責冷宮衣食起居的?”
一個微胖的老嬤嬤這才哆哆嗦嗦的站出來,殷笑道;“姑娘,是老奴。”
“哦?”她轉圈打量了嬤嬤一番,又得意說;“你可知道我是誰的人?”
那老嬤嬤磨嘰了會笑得別提多親切,“老奴當是知曉的,紅袖姑娘現在可是溫良媛身邊的紅人了。”
是了寵妃的人誰敢得罪,即便心裏不爽,也隻能忍氣吞聲憋回去。
“知道就好。”忽然轉彎道;“知道該怎麽做吧?”
老奴連忙點頭,應是知道的,隻道隔了好一會子,待那婢子消磨完走了,這才輕鬆些。
老嬤嬤此時看霓裳的眼裏也有了些敵意,厲聲吼道;“自己犯了事,今天晚上就別想吃飯!”
這一甩衣袖人也就走了,雖說她曾受過棠美人的恩惠,可棠美人是誰?能和溫良媛相提並論嗎?
孰輕孰重,她把握得十分清楚。
送往衣食給冷宮的二位小宮女,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待老嬤嬤和紅袖走後這才鬆了口氣,冷眼也不願瞧霓裳一眼,便出了房門,邊走邊議論著。
“我看她也是怪可憐的。”一個宮女憐憫道。
另一個接著附和;“唉,誰讓她當初得罪了溫良媛呢。”
腳下踏出冷宮門欄,麵上依舊未停歇。
“可不是,連自己婢女都背棄舊主投奔寵妃去。”
“這奴才羞辱主子可謂是常有的事,瞧那紅袖把自己當什麽人似的,倒每天令人來掌舊主的嘴,真是…”
婢子嚇得一把捂上她的嘴,“行行,別說了,若被人聽去倒黴的就是咱倆。”
兩人依偎著漸漸走遠。
側旁門欄吉祥從裏麵出來,她本是剛巧過來看望錦良人,竟不想聽聞這件事情。
婢子腳下踏進門欄,心裏每走一步都不安,直到見到霓裳邋遢的坐在破舊屋內的地上。
室內積水橫濕,被子糟透,她一身邋遢,頭發蓬亂,低低一個人卷縮啜泣。
霓裳側耳聽見聲響,隻見婢子在喚自己。
委屈的淚一下崩塌不可收拾,撲進吉祥懷;“姑姑……”
“良人受委屈了……”
吉祥心裏不是滋味,隻得安撫道;“良人再堅持些日子,待到一定時候小主必然救你出來。”
霓裳哭腔中哽咽應聲,隻是一個勁兒的哭,待到最後沒了法子,吉祥又忙折回去給霓裳取了些新的棉被,順便帶了些吃食,也好好安頓她了一番。
晚間,這事她自然也說給了卿棠聽,愣是看著自家主子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隻見她拿著那把檀香木梳對著銅鏡發愣,好大一陣子才道;“明日,陛下可有何行程?”
“行程?”吉祥一聽樂壞了,這說明什麽?說明自家小主子想明白了,會討陛下歡喜。
婢子含笑轉臉,“明兒個陛下若按照往常,應是先去皇後宮中用早膳,下朝十分定然是去陪溫良媛,就寢時分也就是菀貴嬪了。”
“哦?”她目光困惑道;“那沁夫人呢?”
說著這個,吉祥解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總是感覺沁夫人與皇上的關係定是不簡單。
“行罷。”她罷了罷手,“明日下早朝時,便去昭鸞殿候著。”卿棠臉色慘白亦無力多說,吉祥心中一喜,忙勸主子安置去。
早更天亮,卿棠已在昭鸞殿外等了一刻鍾,天空中下著蒙蒙細雨,吹著她慘白的臉愈發成病態。
吉祥搓和著手,打著油紙傘擔憂道;“小主子要不先去歇息?”
卿棠不做聲,硬著性子在殿外等了二刻時辰,臉色也愈不對勁。
“不對,按道理這會子已經散朝了,怎還未見陛下呢。”婢子狐疑猜忌。
她臉上蒼白,蒙蒙細雨打濕她的衣角,耳根子冷得發紅。
薄霧遠處,方才見熟悉的人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直到她屈尊行禮時才看清楚來人,詫異道;“怎是你?”
“哦?”那人打趣,玩笑又道;“那美人認為是誰?”
墨北還是那樣懶散桀驁,聲色卻降低了幾個溫度。
她側身轉過忙要走,隻聽身後聲音傳來,冷聲問;“你要等的是不是皇兄?”
卿棠不理,那人卻更得意,譏笑說;“皇兄今日從側門便去陪溫良媛了,省得你傻的。”
她眸子怔了會,盯著遠方,看著麵前的男人,“王爺不是心係溫良媛嗎?難道王爺不吃醋?”
“你說什麽?” 墨北眸子中參合著不明因素。
卿棠撇過腦袋,不想同這人多種交流,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看得她心煩。
“怎的,吃醋了?”他笑得玩魅。
想要再同她打趣,隻是稍稍一瞥真是沒留一分情麵,直接無視把他甩在身後。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是第一個,第一個敢如此放肆,不把他當回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