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卿母

  “咚!”


  就這樣跪在婢子麵前,目光淒楚凝視紅袖,“我求你放過她,如今你也是溫良媛身邊的人了,放她一條生路。”


  婢子霎時目光一瞪,揪著她耳朵,惡毒道;“放過她?”


  “剛才見我被人收拾得可憐,還以為你是為我求情呢,沒想到你胳膊肘往外拐!”


  霓裳靜靜的不說話,將目光瞥視荒涼的廢院。


  突然她又得意一笑,“放過她也可以,因為你才害得我遭受那等屈辱,如今她剛才打了我多少個巴掌,便由你還回來!”


  她收回視線看著婢子,想也不想就說;“好。”


  “喲,哈哈哈”紅袖猙獰的笑著接著道;“我剛才忘了說完,是每天!”


  紅袖雙手插著腰,惡狠狠說;“今日她掌摑了我多少,日後我便悉數每日來掌摑討回,你可滿意?”


  婢子掐著她的下顎很是得意,揚起的巴掌似要落下。


  霓裳眼角淚光打著轉,其實,她還是怕的。


  “啪!”


  “吉祥,你說我這樣做對還是不對?”卿棠有些心煩,心裏有些靜心不下。


  婢子將那本未看完的書遞給她,“小主子,您做的自然是對的,隻是想良人有自己的苦衷罷。”


  卿棠襯著額頭,“也是。”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吉祥轉過身回望,不解問;“小主子擔心什麽?”


  她有些心煩,連著書也看不進去,“不若這樣,你明日再送些吃食過去,周圍的奴才也打點下,莫讓姐姐受了委屈。”


  “哦?”吉祥失聲笑說;“小主子記掛的原是這事,奴婢倒以為是今日掌摑溫良媛婢子那事兒呢。”


  一說到這個卿棠就有沉悶,語氣堅定道;“我倒是入了天牢,挑段了腳筋,還怕什麽不成?”


  吉祥掩住笑意,也懶得再說那叫人傷心的話。


  說到這些她心裏還是有數的,而自己妹妹,無非就是那位寵妃幹的,這仇她自然得報,連著今日,她對那溫良媛的婢女下手也狠了些,到底還是自己親妹妹,那些承受的痛苦也隻有自己知道。


  ————


  北漠,人煙稀少,大漠孤煙,飛沙揚爍,同初春昭北堪比不同。


  侍衛穿著胄甲酷熱難耐,連著最後一口水,也從老爺子手中奪去。


  不過幾口,便喝了幹淨,怒著將水壺一扔,“來壓送你們這群犯人也真是倒黴,隻怕人未回得了京都,半路都得渴死。”


  眾人靜聲不語,連著口水唾沫都咽幹。


  隻是那長舌婦此刻也停不下來咒罵;“都是你那好女兒,害得咱們沒了活路!”


  婦人糟糠,頭發蓬亂,身上的衣衫也是襤褸不堪,隻是唯一可瞧著不同的便是那容顏,也真是美及,瞧著不似普通人家。


  “行了,就少說兩句吧,留著些唾沫免得渴死。”老爺子懶得和她爭論。


  婦人一聽這話不解氣,還想說什麽,卻聽見後麵傳來一聲跌倒聲。


  侍衛見急就怒著拿鞭子往她身上抽,“起來!起來你這老不死!”這樣一來大夥行程免不得被耽誤。


  婦人這正愁有火沒地方撒呢,麵色陰沉的笑著,這老太婆她早就巴不得她死。


  “礙,侍衛大哥,侍衛大哥。”她殷切又道;“她是個瞎子,你們行行好就別打她了。”


  “什麽瞎子?”那侍衛明顯不耐煩。


  婦人趕忙附和,“我們也道她礙著行程,拖累,實在不行就把她扔這兒也不成問題。”


  侍衛拖著腮明顯遲疑。


  “侍衛大哥,你放心,她啊是瞎子,又跑不掉,這北漠千裏全是石沙,哪還能求她能走出去不成。”


  身下之人一聽這話就急了, “不,不要,不要丟下我,老爺”


  侍衛連著踢了兩腳,“行行行,你吵什麽吵。”


  又轉頭看那婦人,“隻怕上頭問起不好交代。”


  “這有何難,家書一封,隻道半路病死了。”


  那侍衛拍了拍腦袋,“對啊,好辦法。”


  周圍老爺子宗親聽這話,此時也沒個幫忙說話的,到底還是她女兒害得全家淪落,誰還會尋那好心。


  “行了行了,上路吧上路吧,走走走。”


  侍衛催趕著眾人,把拉後的老婦人丟在了後麵。


  連著那自家老爺子也不給個話,愣是留著自己夫人和眾人走了。


  “不,老爺,老爺,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身後哭泣聲循循傳來,哭得肝腸寸斷,著急不堪。


  而那前方說那話的婦人,笑得跟沒事人一樣自在。


  “周敏月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那襲黑色麻衣掩蓋了她的容顏與滄桑,麵柔下早已是螻蟻撕咬著她骷髏口洞的眼睛,腐爛在整個北漠。


  “母親!”


  卿棠嚇得一把從床上坐起。


  “小主子?”吉祥撫摸著她的後背,替她順順氣,又耐心詢問,“小主子可是做噩夢了?”


  卿棠淚光盤旋,終究哭了出來。


  “小主子……”


  她緊緊握著吉祥的手,聲音顫抖哽咽道:“母親,母親,母親被人欺負,沒了,沒了。”


  吉祥愣是驚得拍她手,“小主子瞎說什麽話呢,夫人還好好的,不過一個夢一個夢,沒事沒事。”


  說著一方安慰又一方拿著錦帕給她擦淚珠子。


  吉祥打趣嘲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哭,羞不羞臉。”


  卿棠被逗得笑出聲,邊擦著眼淚,邊給自己安慰,“對,我不哭,不哭,母親沒事沒事,這隻是一個夢。”


  “主子能這樣想就對了,快些安置吧,離天亮還早著呢。”吉祥打了個眼簾,眼睛有些睜不開。


  她拉了拉婢子的手,“那姑姑守著我睡。”


  吉祥笑出了聲,點頭繼續在床邊守夜。


  卿棠也放心安置下去,隻是心總時跳的很快,惟恐有事發生。


  而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伴隨著,她的預感靈驗了。


  當家族敗落,久久未收到家書的卿棠,今日醒晨竟收到家人的境況。


  恰這個噩耗,卻是她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不,不,不!”她雙手顫抖,信物掉落在地上。


  眼角淚湧出,看得千般疼痛, “不,你們騙我,你們騙我,這是夢,夢,母親母親……”


  直到最後二個字卡在喉嚨裏半天沒說出來,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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