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之
“這大年已過,卻還是冷的滲人。”
卿棠靠在主子塌上,將手伸到暖爐旁取暖,依稀著說。
吉祥拿過一個暖袋,放到塌前給她,“許是那冬雪融化,自然冷了些。”
“小主子且將息將息,過幾日便是初春了。”吉祥笑說。
卿棠垂頭不語,似在想著心事。
她將爐火旁的碳又夾了些進去,怕她受了寒,“主子剛從外回來淨淨手,也能去去寒。”
美如柔荑的芊芊玉指在水裏蕩起波瀾,朦朧熱氣伴隨著玫瑰花香蕩漾,散發在整個房間。
“小主子,錦良人來了。”
卿棠剛擦拭完手,忙讓婢子通傳霓裳屋內坐。
“妹妹這是要安置了嗎?”霓裳打趣了又說:“看來姐姐來得可不是時候啊?”
卿棠陪襯笑道:“我左不過是剛從殿外回來,身子冷得厲害,便先淨手暖和些。”
她嘴上雖說含著笑意,可卿棠此時心裏卻懷揣不安,她剛從殿外回來,戰王爺那襲狐裘方才也沒讓婢子瞧見去,便一起放在身後美人塌上,用羊絨墊子壓著。
卿棠眸子似有閃躲,自是怕錦良人瞧出了什麽。
“姐姐今日氣色怎如此之差,是沒休息好嗎?”她關懷道。
這話一出,錦良人身後婢子紅袖卻是一顫。
霓裳撫了撫鬢角,慘白的臉含著笑意,“無礙的。”
“良人請用茶。”婢子端上茶點。
卿棠掩唇笑說:“姐姐來得可是好時候,這是我父親剛從江南寄托過的碧螺春,味道可是極致。”
“那,姐姐可就不客氣了。”霓裳眉目淺淺。
伸出手去端那茶水,卻不想剛端起半空時,手上怎麽也使不上勁兒。
“哐當!”一聲灑了滿地。
卿棠可算急,忙去扶她,“姐姐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霓裳目光怯怯慚愧,“可還是毀了妹妹的好茶。”
卿棠佯怒;“都這時了還什麽茶不茶的。”
卿棠此時自是安撫著錦良人,卻未發現身後婢子紅袖的目光,一直盯著那羊絨墊子露出一角的狐裘直勾勾看。
細心攙扶著霓裳往美人塌上坐,不經意間雲袖翻飛,露出了她手腕上的淤青,紅腫的肌膚。
“姐姐!”卿棠驚一聲,伸手撫住她手腕看,卻被霓裳快速縮了回去。
“這是怎麽回事?”她好像生氣,驚訝中似有不解。
霓裳理了袖口,神色緊張逃竄笑著,“沒事,不小心摔傷的。”
卿棠似乎不信,又問:“真是摔傷的?”
感覺到身後紅袖將目光死死鎖定在自己身上,那炙熱刻毒的目光狠辣襲來,錦良人忙唯唯諾諾點頭,膽怯說著是。
紅袖佯裝係主心切,惺惺作態又道;“回稟美人,我家主子該回去用藥了,這一跤摔得可不輕呢。”
說著說著眼角便流出幾滴淚來,看得卿棠都心疼,忙叫她回去幫自家主子上藥。
出了清秋閣,紅袖臉色驟然一變,聲色陰毒;“別以為攀上個美人貴人,便想找人替你撐腰,別忘了你那快油盡燈枯的母親還在我們手裏!”
說完用力往前推了霓裳一下,她腳下重心不穩,猝不及防栽倒在了雪地,淚水還是不爭氣的從她眼角流出,依舊那麽涼。
“到底,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她帶著哭腔,還是那樣膽怯問。
紅袖輕嘲看她,“老爺夫人送你進宮,可是為了讓你贏得陛下寵愛,為老爺夫人升官發財的,談什麽放過!”
“不過,眼下咱們便有一個好機會。”
霓裳不解,目光疑惑回望,“什麽機會?”
紅袖得意一笑,附耳過去說給她聽。
“你說什麽?!”
“不,不可能,棠美人怎會是那種人!”霓裳滿臉驚愕。
那旁婢子訕訕嗬笑,“什麽不可能,那銀色狐裘可不是誰都用得起的,在宮裏像你等同階的妃嬪會用得起那個?”
“先不說是否用得起,昭北是地界寒冷的北國,春季不過就那幾月,狐財之獸更是少之又少
而每年的那幾批狐裘陛下幾乎都賞賜給了幾位王公貴族,就連後宮嬪妃也未賞得過,更別提那狐裘是如何得來的。”
霓裳聽得將信將疑,閃躲的眸子似又不安。
“那你說的機會又是什麽?”
紅袖得意的說:“隻要咱們抓住了她的把柄,便可以此把柄做為交換攀上其它嬪妃,到時各成一派,再想得到陛下的寵幸就不難了。”
“什麽意思?”霓裳一驚,竟不想紅袖心思如此陰險,看得她後怕。
紅袖複又笑道;“這個把柄,自然是要與陛下最寵幸的那人做交換,到時與她結成一派之後,自然你麵見陛下的機會也就多一些。”
霓裳眼前隻蹦出幾個字,“溫良媛!”
可霓裳並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她打算明日一早,自己一個人悄悄去問清楚。
早前卿棠剛出了殿門,恰巧前去尋她的霓裳,便見她披著鬥篷神色緊張的向明廊方向走著。
錦良人膽小,但也是好奇心作祟的想看個究竟,便膽怯小心的跟在她身後,直到到了梅園,見到戰親王。
卿棠一身粉色紅妝,頭上梳著垂髻,臉頰上複著淡淡紅暈。
“所謂雲想衣裳花想容,本王這便宜送你的衣裳居然還有不要的。”
“卿棠是陛下的妃子,是陛下的人,自然是不會要。”卿棠說得正氣凜然。
墨北一身絳紫色暗花長衫在冬雪中看得耀眼,那不失妖豔的美,即便是霓裳上次在夜宴上見過,也難掩讚歎。
他唇角上揚,餘光生冷,瞥視暗處之人,這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
他順手突如其來將卿棠擁入懷中,死死的抵在胸膛,任她掙脫不得。
霓裳驚得閉上了眼睛,臉頰燒起一片紅暈,轉身害怕得快速跑開。
而她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她不想這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棠美人與戰親王竟狼狽為奸,在梅園私會!
“你幹什麽?!”卿棠震驚得抬手就向他雕刻如玉的臉扇去,可終究還是被他製止。
他力氣及大,捏著她手腕生疼。
“不知好歹的女人,本王的臉自是要留給我家娘子扇的,難道你想改嫁?”他話裏透著戲謔,卻難掩臉上的怒氣。
卿棠一把推開他,臉色羞紅,罵了他一句“登徒子!”
連著那件銀狐色貂毛狐裘也一齊甩在他臉上,轉身便落荒而逃。
而墨北盯著那嬌小逃竄的身影,笑意卻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