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明朗將自行車放單元樓道口停好,上樓開門時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她跟朱小玉這幾天都不在這邊住,門是反鎖。現在居然只扭一下就開了。


  屋子裡彌散著一股飯菜的清香,就像她以前很多時候回家一樣,但沙發上的罩子還沒有去掉,電視機的插座也沒有插上,分明就是主人家不住的跡象。廚房的門打開了,明聰端了

  一碗菜出來,笑呵呵招呼說:「朗朗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明朗在震驚過後,差點被憤怒沖昏頭腦,但很快又安靜下來了。是了,這麼多年,她看這一幕還不夠多嗎?他就是這樣的人,需要你的時候,可以跪下去舔你的腳,不需要的時候,可以一腳將你踩在爛泥裡面。


  「你怎麼在這裡?」明朗冷冷問道。


  明聰將桌上飯菜擺好了,解下身上的圍裙,坐下來,搓了搓自己的臉,說:「朗朗,爸爸知道你在恨爸爸,但是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爸爸和媽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都是爸爸的錯,你們怎麼怨我恨我,我都不會怪你們。」


  明朗冷冷看著他。倘若時光流轉,她還只有十四歲時,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心軟了?她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看著一副憔悴懊悔樣的明聰,「沒錯,確實都是你的錯。」明朗說道,「是你害的我沒有了家,沒有了父親,你補償我和媽媽,你凈身出戶吧。」


  明聰震驚抬頭,他想不到明朗會這麼說。凈身出戶,這怎麼可能?


  「我們家也沒什麼錢,就南江市那邊的三間鋪子,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自願放棄這一切。我讓媽媽以後也不找你要撫養費。以後我長大了,也不會怪你怨你。你看,這樣行不行?」


  明聰看了明朗好一陣子,站起來指責,「明朗,你怎麼能這樣?我是你爸爸,把你養這麼大,你居然要這麼對我?你讓我凈身出戶,南江那邊的鋪子全部給你們,這些都是你外公教你的吧?」


  明朗抬頭,「沒誰教我,你不是說造成今天的情況都是你的錯嗎?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應該付出點什麼嗎?再說南江市那邊的鋪子本來就是我外公出錢買的,我們拿回來原本就是理所應當。」


  明聰打量了明朗好一陣子,似乎知道自己裝可憐已經拿不下這個親生女兒了,改語重心長道:「朗朗,你還小,不知道日子艱苦。南江市那邊的鋪子你外公當年雖然出了一部分錢,但這些年都是爸爸在跑來跑去在忙,我就算把那鋪子給你們,你們能幹什麼?再說,爸爸也不想和你媽媽離婚……」


  明朗忍不住哆嗦一下,不離婚,這怎麼行?

  「我和你媽媽還是有感情的。」明聰亦自說道,「爸爸在那邊的阿姨不過逢場作戲,哪裡能當真?只要你和你媽媽能重新接納爸爸,爸爸那邊立馬斷掉,以後一定跟你們母女倆好好過日子。」


  明朗已經不想再聽了。她早就知道明聰不會輕易離婚,但這麼聽他信口雌黃,她心裡都忍不住犯噁心。她站了起來,拿起鑰匙就走。


  明聰在後面喊了幾聲,都沒見明朗回頭,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一把將手邊的圍裙扔老遠,罵了一聲:「他媽的!」罵完了,他坐下來,點了根煙,怒氣騰騰的臉色漸漸平復下來。


  他這次回來,可不是為生氣來著。


  煙抽到了一半,大門傳來了輕輕叩響。明聰以為是明朗回心轉意了,連忙將手中煙掐滅,搓了搓臉,作出一副愁苦滿面的樣子來。開了門,卻是他大哥明建。


  「你怎麼來了?」明聰皺著眉頭說。


  明建暗搓搓進屋裡,目光在客廳里的電視劇上打了轉——這東西在他家留了幾個小時,他還沒有倒弄明白呢,就又被拉回去了,看著心裡就痛。


  「聰啊,你嫂子和明華還在局子你關著呢,你幫忙想個法子吧。」明建舔著臉說道。


  明聰已經重新點了煙,聞言,冷哼一聲,「想什麼法?什麼辦法也沒有!」


  明建陪著笑,「都是兄弟伙嘛,老讓這麼關著,也不是事兒……」


  明聰惡狠狠說:「現在跟我講兄弟,上我屋裡來拖東西的時候,怎麼不講了?」


  「這,這,你不都要跟朱小玉離婚了嘛,既然要離婚,這東西總不能便宜外人……」


  「離婚?!我的事都是你們給壞的!誰說我要離婚?誰說的?」


  明建依舊舔著臉,「這不明華說的嗎?」這事不管是說的,反正是不能往自己身上安。


  明聰拿手指點了點自家大哥,「你們……趕緊都走,別在我面前現眼了!我現在沒空管你們那些個破事!」


  「聰啊,咱媽也在裡面……」明建還在求。


  「滾!」明聰吼道。


  明建只得點頭哈腰出去。


  明聰啪一聲關了屋門,經過了這麼一鬧,他也沒心思抽煙了。在屋裡打了幾個轉,踢翻了一個小凳子,然後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將自己料理的乾淨光鮮,轉身出門。


  明建還窩在鎮醫院家屬區旁邊的巷子里候著。自出了明朗家那一檔事後,這邊小區的治安加強了很多,面生的都不讓進了。明建剛才也是瞅了看門的大爺不注意,趕緊溜進來的。他看見西裝革履的明聰提著包包出來,連忙又跟了上來。


  明聰眉頭一皺,又想吼。但周圍還有人。他只得壓下,招手讓自家大哥明建過來,低聲說道:「公安局那邊你放心,關不了幾天自然會放人,人家那邊伙食還不要錢?你當人耐煩關那麼久!你跟家裡說,都別往鎮上來了,這段時間一個個都機靈點,別跟人扯事。」


  明建得了準話,一連聲點頭,打量明聰,疑惑問道:「聰啊,你這是要去你老丈人家?」這婚到底離還是不離的?聽說人鎮委書記後台硬著呢,他早先就覺得明聰丟開朱小玉不妥。


  明聰理了理身上西裝,「行啦,別打聽了,趕緊回吧。」


  明建走了,明聰上商場買了兩罐上好茶葉,又到化妝品裝櫃轉了轉,挑了套洗臉抹臉的化妝品,來到了朱虎院子門口。


  明朗回到外公家后,已經將在自家裡遇到明聰的事情告訴了外公外婆並朱小玉。


  安悅秀性子多溫婉,這會忍不住說:「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


  朱虎好久都沒有吭聲,經過這些天的事情,他早知道明聰不是簡單的,能忍,能狠,能裝,這麼樣個人遇著他閨女,難怪能拿捏得死死的。他瞟了一眼朱小玉。


  朱小玉還沒有痊癒,窩在沙發上面,眼圈是紅的,膽膽顫顫問:「爸,他來幹什麼?」


  朱虎哼一聲,「他來幹什麼?來求你原諒他,繼續過日子唄。」


  「這不可能。」朱小玉搖頭說。這些天鬧出這麼多事兒來,她也死心了。


  朱虎臉色略微好轉,對朱小玉說:「有什麼不可能?你覺得他是做不出來是吧?你好好看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朱小玉想了一陣,低聲抽泣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明朗坐在朱虎旁邊,什麼話也沒有說。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安悅秀站起來說:「我去開門,看看這個沒臉的怎麼說。」


  明朗搶先站了起來,「外婆,我去開。」


  明朗來到院子里,慢騰騰過去。明聰隔著院子門,笑著問道:「朗朗,你外公外婆都在家吧?媽媽好些沒有?快給爸爸開個門。」


  明朗隔著門看他,良久都不說話。


  明聰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將門搖得咣當響,「朗朗,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明朗正要說話,朱虎出來了,站在屋門口喊道:「明聰,這裡不歡迎你,走吧。」


  明聰知道裝不下去了,「爸,您這又是何必?我跟小玉到底是夫妻一場,她病了,我來看一看都不行嗎?」說完了,叫道,「小玉,小玉你在吧?」


  朱虎側了下身子,安悅秀扶著朱小玉走了出來。明聰一見到她們就立刻跪了下來,「小玉,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我向你發誓,以後絕對不見那女的!你不是說想讓我留在鎮上嗎?我聽你的,以後就留鎮上了,好好找個事兒做,哪裡也不去……」


  朱小玉淚流滿面,她並不是個善言語的,只指著遠處說:「你不要再說了,你走!」


  明聰還要求,朱虎高聲道:「朗朗,回來,關門。」


  明朗還有些顧忌左鄰右里看熱鬧的,但朱虎已經沖她招手了,她轉身跟著進了屋,關了門。朱小玉還在低聲哭,朱虎說:「還哭什麼?你以為人家真回心轉意了?過來看看。」


  安悅秀將窗帘掀開一道小縫,從那裡可以直接看到院子門口。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指指點點。但朱虎紋絲不動。明聰乾乾跪了好一會,終是耐不住了,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高聲喊:「小玉,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然後就這麼走了,圍著的人也漸漸散去了。朱虎回頭,問:「看明白了?」


  朱小玉擦了一下眼淚,點頭。


  朱虎說:「要咱們還找不到個合適的律師,你看他還會不會下跪?」說完,他就進了書房。


  朱小玉良久不語。安悅秀說:「我去做飯了。」明朗挨著朱小玉坐下來,小聲說:「媽,我過來的時候還看見明敏的爸爸了。」


  朱小玉摸了摸明朗的頭,「你……大,他是來找人的。」


  明朗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明建是來找明聰,讓他幫忙周旋,好讓公安局早點放人。「媽,上次你給我買的那件蝙蝠衫,我還沒穿呢,不見了。」


  朱小玉說:「沒事,咱們再買一件。」


  明朗心裡舒坦了,想想朱虎進書房時,臉色有些不好,她又悄悄摸進去。朱虎坐在椅子上抽煙,也沒有看書,煙灰缸裡面煙蒂都堆滿了。明朗伸手將朱虎嘴上的煙拉下來,撒嬌說:「外公,抽煙有害健康,不準抽煙了。」


  朱虎看她一眼,笑了笑,將煙掐滅了,拍拍旁邊的小凳子,「朗朗,來,坐。」


  明朗坐下來。朱虎說:「朗朗,外公這麼對你爸爸,你恨不恨外公?」


  明朗趕緊搖頭,怎麼會?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結果。


  「朗朗,你爸爸媽媽這個事,外公也不是有意要弄散他們……」


  聽朱虎這麼說,明朗都有些著急了,正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朱虎壓了壓她的手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外公知道朗朗比你媽媽要清醒,不會因為爸爸媽媽的這個事情而心生怨恨,我是擔心你和你媽媽的以後啊。」


  朱虎看著面前的外孫女,她才十四歲,身高都已經趕上她外婆,乖巧懂事,又格外生得出眾。他帶她出去都可以感受旁邊的人看過來的目光,往公共汽車上一站,車上的人大部分都看過來了。這生得太好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你爸爸這個人啊,聰明,又能拉得下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看他,瞞著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要不是你那天鬧出來,他做的這些事情說不定到我死了,都不會知道。事情才露了沒兩天,他就將那邊的鋪子都轉到別人的名下。咱們要打官司,他就到處威脅人。要不是外公還有點面子,說不定咱們家這個虧不吃也得吃了,你爸爸媽媽離婚,凈身出戶不是他,而是你們了。這兩天風向一轉,他今天就過來下跪低頭,實在太能作了,他就沒把自己臉上這張皮當回事。」


  明朗沉默聽著,外公朱虎的話,在她前世就被印證了。而前幾天,他們也確實束手無策了,要不是找上燕家這顆大樹,他們為了能把婚離成了,說一定真只能將財產什麼的全部不要了。


  「外公活了這大半輩子,見過的人也比你們多得多,這樣的人,絕對不會一下二下就被打倒,只要他覺得你還有用,絕對會再次攀上來。你媽心太軟,這次雖然狠了心,但下回就難保了,朗朗啊,你比你媽清醒,可千萬別被這樣的人蒙了心。有的人想要從你這得到點東西,他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什麼話也都能說得出口,這樣的人在你以後的生活也會遇到,要睜大眼睛看好了,別輕易相信了他們。」


  朱虎的話提醒了明朗,她原本因為事情有轉機而放鬆的心情再次繃緊了。哪怕這次的重婚罪判下來,一二年後,明聰還會出來,依著他的個性,只要他們還有用,他一定會攀上來,而到時候外公年紀大了,未必能替他們再次擋風擋雨。


  不要說一二年了,三五年她都沒有能力與明聰抗衡,她高中都沒有畢業呢。


  明朗有了緊迫感上,吃飯都有些心神不寧。朱虎指著電視說道:「朗朗,過來看。」


  明朗端了飯碗過去,電視上正在播新聞,上面說南江市開展了一系列□□掃黃活動,抓捕涉黑人員若干,交納槍支毒品等等。


  明朗先前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抓人時,恍然大悟。


  朱虎心情很好,嘿嘿笑著說:「就說這邪不勝正吧。」


  明朗也跟著笑。安悅秀和朱小玉都弄不清楚他們笑什麼,問又不回答。安悅秀不禁嗔道:「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學人賣機關。」


  朱虎和明朗依舊笑而不答。


  飯還沒有吃完,電話就響了。明朗搶過去接,是明聰打來的,他直接讓明朗叫朱虎來電話。


  明朗恨不得將電話掛掉。朱虎問時。明朗很不情願將電話交到了朱虎手中。


  朱虎接了電話,一直都聽那邊在說話,末了,他才說:「好,你約時間和地點,我們談。」


  那邊說了話后,朱虎答應了一聲好,「我們六點半就到了。」


  明朗看了看時間,距離六點半還有半個小時。


  朱虎掛了電話。朱小玉已經知道是明聰打來的了,她問:「爸,他又要幹什麼?」


  朱虎說:「他要跟我們談談離婚的事情。」


  朱小玉說:「這有什麼好談的?上了法院,聽判決就是了。」她已經不想再看明聰一眼了。


  朱虎搖了搖頭,「離婚也是有個程序的,協議不成才能上法院。」而且這上法院,也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將事情判好,明聰能熬能拖,他們耗不起——朱小玉不要指望,明朗要上學,他這麼大把年紀,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坐車往市裡跑。


  朱虎站了起來,看了看朱小玉,又看看明朗,「朗朗,你媽身體不好,你跟我去吧。」


  安悅秀說:「要不讓他來咱們這邊談吧。」這一老一少的,她不放心。


  朱虎笑了聲,「把人叫家來,人家還以為咱們以多欺少呢。就在那邊談吧。朗朗,我們走。」


  出了門,朱虎問明朗,「你代表你媽媽,想想怎麼談?」


  明朗想了想,說道:「商鋪咱們不能放棄,撫養費這塊可以不要。」


  朱虎點頭,「撫養費這塊就算是法院判了他要出,你也拿不到。商鋪嗎?我們要三間全部拿回來,恐怕有點難。」


  明朗也覺得這事難,想要從明家人手中要東西,不被他們揭一塊皮就算是好了。


  「朗朗,你看能不能這樣?南江那邊的鋪子我們可以不要,但明聰得給我們錢。按照胡律師給我的建議。明聰即便是過錯方,並且你選擇跟母親,他依然有權分割這些財產。三間鋪子,最多只能拿回來兩間,索性那兩間我們都不要,讓他折成錢,一次性付清。」


  朱虎的建議的於他們眼下而言確實是做好。畢竟他們人不在南江那邊,就算拿了鋪子,也沒有多大用。


  明朗不能告訴朱虎二十年後的事情,只能撓了撓頭,說道:「外公,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鋪子吧。我們要了鋪子,現在可以租出去啊,而且我馬上要升到南江市讀高中了,你們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在那邊讀書吧?有個鋪子,咱們可以做點生意,賣衣服不行,可以開家小型超市啊。」


  「超市,什麼是超市?」


  朱虎好奇問。


  明朗這才發覺自己說了漏了嘴,趕緊圓話:「超市就跟我們鎮上的商場一樣,是賣東西的。我們這邊還沒有,但大城市這個可不少,購物比我們現在的商場便捷多了。」


  朱虎想起余成海的話,問明朗:「這開超市,面積小了不行吧?」


  明朗見朱虎心動,連忙又說:「大小都可以啊,當然大的更好了。」


  朱虎沒在問了。大了更好,就只能將三間鋪子全部拿下了,少不得他們這邊得出點錢。


  明聰約得地方就是明朗家。明朗攙著朱虎坐下來后,明聰看看後面,「小玉呢?」


  明朗攙著朱虎坐下來,「她沒有來。」


  「爸,這是我跟小玉的事情吧?」


  「小玉是我唯一的女兒,朗朗是她唯一的女兒,我們倆個還不能全權代表她嗎?」朱虎說道。


  明聰看了看朱虎,又長長看了看明朗。這才拉開椅子坐下來


  「你想怎麼談?說吧。」朱虎說。


  明聰看著明朗說道:「婚,我是不想離。這些年我多半不在這邊,家裡確實多虧了你們幫小玉,我虧欠了朗朗和她媽媽,你們覺得我們感情沒了,想離婚。我聽你們的。我知道你們找了厲害律師,要告我重婚,要強制離婚,你們不仁,我不能不義啊,我畢竟是朗朗的爸爸,不到最後一刻,我也不想撕破這臉。」


  朱虎笑了笑,「明聰,你這些話有幾分真心,我們大家都清楚,朗朗也不是孩子。你呀,直接說吧,要離婚,南江那邊的鋪子,以及這家的東西,你想怎麼分?」


  明聰再次看了明朗一眼,這才坐下來,點了根煙,「南江那邊的鋪子歸我,這家的所有的東西都歸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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