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強者之間的感應
“一無所知,也比我們剛知道存在得要好很多。”
胡靈垂頭喪氣道。
“我這才剛知道璿兒也去了全性那邊。按理說,我應該是她還在世的最後一個朋友了。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又到底有什麽打算,我是真的一無所知。”
小鐵爐中,爐火劈啪直響,帶著胡靈的思緒一起蕩漾。她又想起了小時候時常與柯璿比武的那段時光。
胡靈“她人其實不壞的。”
“可能吧。”穆奉也看著手裏的茶盞道。
穆奉“那孩子從以前起就是那麽個性子。話少得不行,嘴上也什麽都不講,把爭強好勝的性子全都藏在心裏。不到氣到發飆的時候,根本沒人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麽。
等我能抽出點時間的時候,就抽出點人手來把那柯璿擒住,交給你好好調教一番。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路走來雖一直都在爭鬥,私下裏感情卻好得很,這點我是相信你的。”
胡靈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頭,思忖起了這個男人現在又是出於什麽考量才這麽說。
“不是……看到你這反應我就很難受你知道嗎?怎麽的,你當我這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
胡靈抬起了頭。
“她柯璿對你,對你身後的宋廷有什麽用嗎?若非如此,你又哪兒能抽出閑心講這種客套話。”
“我也不是什麽事都隻看官人們的臉色的。”穆奉故意板著臉嚴肅道,還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看著胡靈的眼睛,似是在全力讓她相信自己。
“要不這樣吧,下次你們再跟那柯璿交上手,直接飛鴿傳書給我。到時候不論我在做什麽,最次,也派幾個得力幹將助你們擒住她,如何?”
胡靈猶豫思忖良久,這才點下了頭。
“如此甚好。”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穆奉手下最得力的幹將其實已經被柯璿打死了。
以目前穆奉的手腕,到底還有沒有能力替胡靈擒住柯璿,或許還真是個未知數。
即便是對郭巨峽這等超脫出這個世界的力量來說,柯璿那種古怪的力量也依舊是他心中最難以理解的變數。
郭巨峽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瞄準鏡裏的那人,以全身心最高級別的緊張,作為致敬獻給這個時代的天下第一槍!
“他還在瞄準我們。”塔爾兀鬥笠下的眉頭幾近皺成了麻花。“你看,頭頂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飛過來一隻那種黑紙鳥。”
柯璿一動不動,甚至懶得抬頭看一眼,隻提醒身邊人“我知道。別再甩飛鏢了。若是讓他完全看不到我們的影子,他可能會立即開槍。”
郭巨峽緊張的麵孔上彎起一絲心領神會的笑意。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生殺場上的對決,與久經沙場的老手對決,莫名其妙的心心相印。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的穆奉。
第一次見到穆奉的時候,說心裏話,郭巨峽很是焦躁。
正如第一次對決一刀魔的時候他並沒能一梭子撂倒對手。到了穆奉這裏,他索性貼臉一槍楞是讓那穆奉給躲開了。
然而震驚過後這麽久,自從郭巨峽自餘舒那得到了功力以後,他也慢慢開始嚐試著以新的角度審視穆奉的那些能耐。
曾經,他認為那隻是類似心理戰一樣的東西。
預判敵人的出手時機,然後相信自己。自敵人真正出手前的一瞬間為止,絕不做出任何動作。迷惑對手,麻痹對手,不動如山,而後一鳴驚人。
在餘舒的功力加持下,他感到自己體內的某種力量已然在自己思考的空檔中緩緩被激發了出來。
他漸漸開始明白,漸漸開始想要嚐試。
我覺得我也行。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轉而以自己一直習慣於稱之為“直覺”的東西去感知周遭的世界。
在他的腦海中,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行走在一片虛無雪原上的旅者,腳邊無數條不知名的纖白絨毛迅速生長,不出須臾便蔓延到了他的眼前。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
無名的咒術突然從他心底開始生效,逐漸傳遍他的整個氣脈。黑暗中,他的靈魂一把攥住了麵前的一大把纖毛。刹那間,無數雙眼睛看到的畫麵同時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哈欠……”
最遠有到隱世觀門口暗哨守衛那裏的。
“冷靜,穩住……再穩住一小會兒……”
近處,也能看到柯璿他們那邊的視角。
海量的信息讓郭巨峽頭痛欲裂,但他卻沒有半點要鬆手的意思。在這個過程中,他虛無縹緲的直覺正在被功法錘煉,逐漸變化為更加具體的感知力!
他開始隱隱覺得,那柯璿那邊恐怕遠不止他們兩個人……
一雙眼睛,此時正如土木草石一般,安靜地潛伏在森林中的某處灌木叢裏。
一個。
還有一雙眼睛,正埋伏在附近上坡上的樹後。
兩個。
……三個……
……算上柯璿和塔爾兀,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森林裏藏了整整六個人,顯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來這次這幫人說要來清剿內衛府也並非純粹是吹牛。這些人雖然人數稀少,但卻能在中間毫無任何交流的情況下隨時保持著最緊密的陣型,儼然一副要屠盡此山,連隻飛鳥都不放過的氣勢。
郭巨峽這般想著,正想鬆開手放開那撮在他意識中被具象化的感知力……
一陣劇烈的痛楚,刺破了他的神經!
柯璿突然一揮手,大聲下令——
“放!”
山中潛伏著的那六人,同時掐下手決結印。
電光火石之間,不祥的預感如閃電般貫穿郭巨峽的腦海。他思緒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已然率先行動,一個燕子翻身撞破紙窗,翻出牆外。
就在他還翻飛在空中的時候,他的餘光瞥到了數枝箭矢插在他身下的這間祠堂牆壁上。或許那箭羽是以傳說中的夜梟羽製成,他自己並沒能發現這些箭矢是什麽時候射過來的。
但現在,他看清了。
那些箭的箭鏃上,全都穿著一張用途不明的黃紙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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